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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控與易容癖01




江湖人人都知，武林盟主顏南川有三個極為出名的兒女。

長女顏仲春喜歡練武，一柄長槍舞得比近來新興的門派金槍門門主還要威風；長男顏仲夏喜歡作畫，偶然流出的練習畫都能在京城貴人間炒出千金價。

至於顏家么子顏仲秋，文不成武不就，喜歡美人這點卻是遠近馳名，還特別愛逃家，每次都讓顏南川提著刀去追，屢逃屢敗，卻仍死性不改。

江湖人都看不起顏仲秋，但顏仲秋有個武力強大的武林盟主當爹，又有比同輩人都出色數倍的兄姐，顏家人就算再瞧不上這個小兒子，為了自家名譽，也不會讓他人在外閒言閒語，所以碎嘴的江湖人在八卦顏小公子時，都會用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帶過，以免不小心惹禍上身。

畢竟上一個在茶樓嘲笑顏仲秋一事無成的傻蛋不久後就在顏仲夏某次心血來潮舉辦的贈畫活動中被狂熱的人潮「不小心」踩斷了腿，到現在一遇雨天，傷過的關節還會隱隱作痛。

顏家人是不能亂動的，江湖人對此達成一致默契，至少在顏南川名聲如日中天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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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總是身處武林八卦中心的顏盟主家此時又正抓回了他們不成材的么子。

顏仲秋在附近城裡領著家僕採買日常用品時，遇見了一位美人，立刻甩開了顏家護衛，決意跟著美人一起闖蕩江湖；但美人實在太美，顏仲秋跟在美人身後，心滿意足地沉浸在美人的如花容貌，卻沒預料到看著看著就撞上了自家護衛，短暫的逃家生涯再次告吹。

顏南川坐在廳裡主位，看他的么子依舊滿臉不服氣，忍不住就要開始長篇大論，卻被門外的通報聲打斷。

「湘陽門陸子墨求見！」

湘陽門是十年前新興的一個門派，該門派只收容貌出色的男徒、只授刀法，儘管掌門楊木林在武林中身手只能算得中上，門派限制也多，不知為何這些年來仍有許多青年紛紛投身湘陽門下。今年聽聞湘陽門有心舉辦十年大典，將廣邀江湖豪傑，大家思忖這個奇怪的小門派能撐過十年也是不易，對此倒也大多喜聞樂見。

門外的黑衣青年在家僕引領下緩緩踱入，顏仲秋眼睛一亮，美人兩個字瞬間脫口而出。「爹，他就是我在城裡看見的美人啊！」

顏南川眉頭一皺，正要斥責，黑衣青年卻像是沒聽見顏仲秋的話一樣，規規矩矩地向顏南川行禮。「久仰顏盟主大名，在下湘陽門首徒陸子墨。」

「子墨，上個月我已收到貴派來信。」顏南川揉了揉眉心，眼前的黑衣青年雖沒聽聞過名號，但周身溫和有禮的氣息卻讓人易生好感，特別是自家么子還在旁邊上蹦下竄的時候。「湘陽門下月中旬的十年大典，按理說我是該去的，但近日我家夫人身體不適，留她在家我總不放心；而仲春已經替我應了去虹月派做客，仲夏前幾日被京城裡那位召見，一時半刻也沒辦法抽身......」

「我去啊我去！」顏仲秋興奮極了。「我還沒去過湘陽派呢！聽說湘陽派只收好看的人呢！我早就想去了！」

顏南川為難的看了眼因他話語垂著頭思考的陸子墨，他深知顏仲秋在江湖上的名聲，若是顏家在一個門派隆重舉辦的十年大典上只派了個聲名狼藉的么子，指不定會被其他人說些閒話，說武林盟主根本看不上湘陽派這麼個小門派，但他又放心不下他的阿常。

「顏盟主與常夫人之間的感情真是羨煞子墨，都說一世一雙人，但能做到像顏盟主這樣的，天下卻不知能有幾人。」 半晌後陸子墨抬起頭，又是那副溫和的笑容。「至於顏小公子若是願意代顏盟主來我湘陽派做客，我們自然也竭誠歡迎。家師說過，顏家的人，都是好的。」

「爹，子墨都這麼說了，你就讓我去吧！」顏仲秋用熟稔的語氣唸著黑衣青年的名字，歡快地站到陸子墨身邊，只差沒對著人家搖尾巴。

「......若是貴派不介意。」顏南川也想不出個更好的法子，只能滿懷歉意的起身，拍了拍這個年輕後輩的肩膀。「待會我修書一封，子墨你帶著回去吧。也麻煩替我向楊掌門說聲抱歉。」

「顏盟主千萬別這麼說，能請到顏家人來觀禮，對家師而言便是一大幸事了。」陸子墨臉上的笑容依舊是恰到好處，不多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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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湘陽派所處山門距離顏家甚遠，因此陸子墨溫言婉拒了顏南川留他下來短住幾天的提議，說是門裡人少，自己得早些回去幫忙籌備大典。

而顏仲秋則是早早就備好了行囊，站在門邊翹首企盼，巴不得陸子墨和他爹的客套話趕緊說完，他趕緊和美人作伴上路。

「仲秋，子墨是要回去幫忙，你且過了月底再出門也不遲，莫要任意妄行給人添麻煩......」

「爹，我哪會給人添亂呢！我就是想和子墨一起上路，路上有個伴也好互相照拂。再說我早點到湘陽派，給他們搭把手，江湖人就會說『哎呀你看這顏盟主連兒子都派來給湘陽派使喚，這對湘陽派的看重可不是一點兩點啊』，您說這不是挺好的嗎？」自願去給一個小門派使喚的顏仲秋樂呵呵的說，顏南川忍無可忍，像是送瘟神一樣派人將么子和陸子墨請了出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等到顏仲秋蹦躂著討好陸子墨的身影終於遠到他再也看不見，顏南川才坐回了平日慣常坐的位置，將藏著滿滿憂慮的臉埋進粗糙的手掌裡。

他結縭二十多年的髮妻款款從內廳走出，不再年輕的臉帶著點病中的蒼白，卻仍溫順的攬住夫君項頸，細聲安撫。「南川，至少我們把秋兒送出去了。」

「我看那陸子墨不是個好的。」顏南川對陸子墨的評價卻是出人意表。「裝模作樣，滿肚子壞水。」

「咱們家秋兒可看得清楚呢。」常夫人說。「要論心眼，陸子墨也不一定能玩過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