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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幻說,隨時歡迎。 這就變成師徒倆的默認相處模式之一了。只要影山來相談所幫忙,結算薪資時就會額外討一個擁抱。而今天是影山生日,也是他們能交往的最後一哩路,沒有不抱抱的道理。 只是真的太熱。 影山穿著棉質短袖都受不了,更別說靈幻新隆,為了維持靈能師的專業形象,依然穿著白襯衫,打著領帶,上半身都汗透了。 “噢,確實。那就算了……” “可以改成接吻嗎?” 對於無法擁抱的窘境,師徒倆同時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解決辦法。 完蛋了。靈幻想。 果不其然,下一刻,少年臉上浮現有些錯愕與受傷的神情。诶,算了嗎?影山眨眨眼,肉改有成的寬肩洩力地垂下。說、說的也是,師父怎麼會想…… 飄來飄去的不安眼神、稍稍抿起的嘴唇和開始捉衣角的手指。靈幻新隆最見不得這副模樣,不由得頭疼地想,到底是自己太慣著小孩,還是弟子早就暗中拿捏了自己的弱點。半晌,他認命地從口袋裡掏些鹽巴趕走湊熱鬧的吃瓜上級惡靈,邁步過去,側過身親了下少年的臉頰。 軟得像包子。唯一的感想。 “這樣可以了吧?” “诶,師父的接吻只有到這種程度嗎?” “……” 男性自尊被不得了地狠狠鄙視了。真是的,長大後變得好難忽悠。 “現在就想探索大人的世界未免太早了吧?” “我已經十七歲了。” “不不不,初吻這種東西是非常神聖的……要在氣氛最合適的時候──” “師父也是初吻嗎?” “蛤,啊哈哈哈怎麼可能,我可是身經百戰的成年人……” “那就可以了。”影山高興地微微一笑:“我的話,只要是和靈幻師父您,氣氛什麼的都無所謂。” 被擺了一道! 靈幻新隆,男,三十一歲,陷入了兩難絕境。親還是不親,這是個問題。 但其實也輪不到他選擇。靈幻還在搜腸刮肚地尋找新的推辭時,弟子已經雙手捧住自己的臉,緊張又急切地吻了過來。 算不上太成功的體驗。因為影山冒了點手汗,濕呼呼地貼在臉頰很癢。可饒是慣於裝模作樣的欺詐師,在最開始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後,也再沒有睜開來看看對方的勇氣和餘裕。他知道自己渾身發僵,索性想裝成死屍。自主放棄視覺是一大敗筆,這迫使他只能全神貫注在嘴唇的觸感上:影山舔了下他。再之後那舌頭是怎麼竄進來的,是弟子無師自通撬開了他的嘴,還是自己沒把持住回吻過去,靈幻新隆一點印象都沒有。反正回過神來,弟子摟著他的腰,他扣著弟子的後頸,倆人正吻得火熱。 靈幻完全不敢細想自己剛才會是什麼表情。因為他終於睜開眼睛時,瞬間對上影山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瞳仁。不是吧。哪有人接吻瞪著眼睛啊。他嚇得一下子掙脫開來,後退兩步,影山則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看上去心情很好。 “現在可以乖乖回去了吧?” “是的,謝謝您。” 影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走到門口時,又補了句:“明年請多指教,師父。” 笨蛋。 笨──蛋。 靈幻從百葉窗的縫隙目送影山離開,隨後將相談所的牌子轉成未營業,再打開保險櫃,翻出了最近的積蓄。 因為是營業用的租處,當時續約又簽了三年啊。這裡的存款應該還夠抵幾個月,接下來該去哪裡好呢。 總而言之得離開。在感性勝過理性之前。 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失落地垂下手。那裡深深印著男生的餘溫,暖得令人噁心──不是指影山茂夫的親吻,而是在那之後,無法遏制衝動回應了的自己。他被迫吞了些蜜糖,現在也許會吐出幾朵花,悼念不堪回首的過往。 靈幻新隆打一開始就沒打算接受這份心意。唔、好吧。這是 “理性”的靈幻先生認為的。顯然當時說了模稜兩可的回應的,是另一個深陷在情緒泥淖裡的靈幻先生。是他做為一個人類,一個搖擺不定的平凡人類的心意。一直以來,無論是工作上的協助,還是自己因為無聊……因為孤單所以約了龍套出來玩,總而言之,他總是在依賴影山茂夫。意識到也為時已晚。他的生活早和弟子緊緊綁在一起。要他回憶下沒有影山茂夫在的日子,能記起來的,無非也就是看看電視、睡回籠覺的無趣日常。 這會是愛嗎?肯定不是。 但是為什麼呢?因為沒有心動?沒有想靠近對方,想牽手或親吻的意圖?恰恰相反。這些畫面隨便一想都夠塞滿腦子。要是死前真能看見跑馬燈,關於靈幻新隆值得回顧的一生,應當到處都是龍套的影子。 偶爾湊得很近的龍套、在公交車上打瞌睡,倒在自己肩膀上的龍套,還有飛過幾個小時的路程,在深山裡救下他的,有些生氣的龍套。這些他全都喜歡。 可是這不會是愛。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他們是師徒。 只會是師徒。 ──哪怕這份心情,也許,可能,幾乎是愛了。 車票是今晚的車,城市是訂票時閉著眼睛瞎選的。反正連靈能欺詐都有經驗了,去到其他城市,隨便正經工作也能加減應付的吧。 靈幻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要帶走的不多,電腦,錢,和龍套成對的馬克杯,跟龍套的合照,啊……還有這支龍套送的筆。嗚哇。這樣下去沒問題嗎?就算逃跑了也不願意割捨掉的……這間辦公室放眼望去,全都是和龍套的回憶啊。 他又將一些還沒讀完的書裝進紙箱裡,最後撈出自己的手機,點開錄音軟件,看著窗外的風景絮絮叨叨地說了些話,就像他第一天獨自來到此處,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一樣。 “……享受接下來的人生吧!龍套。” 胸口好痛。他重新回放了一遍,確定裡邊的聲音足夠開朗,才將手機放到桌上,連同一張準備好的解雇書一起。 抱歉啦,欺騙了你。 為了維持毫無意義的師父尊嚴,像這樣騙了從小看大的你。 一直到搭上離開的列車,嘴唇上,手上,心上,都還是你的觸感啊。 ……笨蛋。 哈哈哈。所以才說你的修行遠遠不夠嘛,不要再輕易相信狡猾的大人囉。……雖說誰才是笨蛋根本一目瞭然啦。 人只要不夠從容,就顯得愚蠢。那麼太害怕未來而逃跑的我,就是全世界最好笑的膽小鬼了。 對不起啊龍套。你的師父是個膽小的騙子。 因為喜歡你喜歡得要瘋了。這部分也有你過於帥氣的錯吧,所以原諒我啦。……拜託。 - 他們都有一部份靈魂不屬於自己。 比如靈幻新隆的勇敢與無私──那盡數給了他的弟子。向來將安全列為第一原則的男人偶發性忘卻死亡,隻身擋在影山茂夫面前,沒人曉得他在想什麼。 小酒窩問過他很多次:你不怕死嗎? 第一次是名門企業的委託,面對最上啟示。靈幻聳聳肩,一派輕鬆:我相信龍套。 第二次是爪之戰,面對鈴木統一郎。靈幻皺著眉,理所當然:龍套有危險啊。 第三次是最強超能力者的失控……面對影山茂夫。靈幻狼狽地捉住弟子的雙手,甚至沒空理會和血混在一起的眼淚,開朗笑道:沒問題的龍套! 你沒有我也可以! 又比如影山茂夫的小脾氣──被靈幻師父一言不發地全盤接收了。從來乖巧安靜,怕生易羞的少年,待在他的師父身邊,終於也像個青春期的小孩該有的模樣。 第一次是廢棄大樓的除靈,影山茂夫有些無奈:師父,都說了別突然叫我出來。 第二次是工作結束後的烤肉,影山茂夫嘖了一聲,神色不善:吵死了。 第三次是赤黑大人事件,影山茂夫伸手攙起靈幻,相當不耐煩:我也是很忙的。 乍一看似乎不太對等,可影山茂夫彼時也不過十四歲。和其他愛扯女孩子精緻髮辮的、對母親的關切感到不自在的男生一樣,是對情感懵懵懂懂的十四歲。這也是他笨拙的一種愛,他藏在心底的真我,困惑,以及摸索。 現在他十七歲了,稍微懂得愛人。於是當他三天後又敲開了相談所的門,發現壓根沒鎖,燈沒開,一切不合常理的未營業,只能呆呆地拿起桌上的解雇書查看。紙張太脆弱,在無意間被反覆粉碎又貼合。大概是碎裂的褶皺太密集,讓他讀不太懂上面工整的字跡。解雇。什麼意思。又為什麼寫者他的名字。 還有靈幻新隆扔在桌上的手機,剩餘電量只有10%,頁面停在錄音紀錄:您有一則音訊。 影山靜靜看了會兒,始終沒能摁下播放鍵。 他拜入靈幻門下已經六年,沒有學到超能力,倒是了解多了這個男人。因此不聽也大概知道靈幻會留什麼言給他。無非就是要他乖乖上課,別總想些有的沒的。 雖然有些,不對,應該說非常生氣,但影山茂夫捫心自問,並沒有感到太多驚訝。 他也知道靈幻新隆在逃避些什麼。影山茂夫是年輕,充滿少年熱忱,卻也是個 “人類”。師父擔心的事,他同樣恐懼。無法為家人朋友所接受,以及那些有意無意投來的各種眼光,他有什麼信心說不在意,又憑什麼要求靈幻新隆一起不在意? 欺詐師的門徒,終歸也只是個小騙子。 靈幻新隆的謊言說得並不算好,有時候連影山茂夫都能看出破綻。在工作上也數次被人說了很可疑,要不是影山茂夫是個貨真價實的超能力者,興許哪天他就要被告上法庭也說不定。由此可知,影山茂夫的說謊能力也不會高明。他們經常一起說些很爛的謊。 他說以後可以一起養隻狗,靈幻便有些興奮,指定想養黃金獵犬。他們說來年春日再一起去賞櫻。說下一次去遊樂園,要穿情侶衣拍照。說以後影山茂夫就是相談所的副所長──如果他大學畢業還沒找到心儀的工作的話。他們放肆地談論未來,談未來的花、未來的果實,未來盛夏的一切蜂蜜,而從未提起秋季的凋零,冬季的死。 比誰都期待,又比誰都希望這些不要發生。 ──就連如此喜歡您的我,也會害怕啊。 情感稱不上光采就注定漂泊浪蕩,在昏暗夜色裡,總是找不到什麼能抓住的。這全都令人不安。影山茂夫喜歡靈幻新隆,這是他從小到大最有自信的事:他會愛他很久。待外頭這棵樹也垂垂老矣,他依然會替靈幻師父轉涼章魚燒,會在每次分別前,也許是睡前,向男人索取一個擁抱,然後各自進入他們的夢裡。可是。 靈幻新隆會愛他多久呢。 十年,一年,兩個月,或者一瞬間也沒有,始終在遷就他的幼稚? 我滿腔的愛意,不能成為你的枷鎖啊。 但這還是太卑鄙了。師父。太狡猾了。 請不要教我如何拋下你的光。 - 靈幻的新家有些過於空曠。 其實也就五坪的小房間罷了。但他還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就算重操舊業,也沒有固定客源,因此只能先活的拮据些。屋裡有前一個租客留下來的家具,他便心存感激將就著使用。 唯一的裝飾品,便是與龍套的合照了。 那時龍套才小學,拍照時靈幻還得蹲著。不過初中畢業後,龍套的身高就已經到靈幻的肩膀了。現在則是耳朵的位置,也許再過幾年就會超過自己。 啊啊,真不像話。都過了幾個月,還是天天想起那個少年。靈幻偶爾會猶豫要不要丟掉這張照片。但真拿到垃圾桶前,他又想,一直念著龍套也無所謂吧。 他喜不喜歡影山茂夫,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笨蛋弟子不可以喜歡他。 靈幻新隆在很久以前是個不婚主義者。他既愛不上人,也不相信有人會真心愛他,故而這種互相綁死的制度壓根沒有存在的必要。他會期待美人投懷送抱,也會對一些波濤洶湧的女性產生興趣,但這該歸類為生物的繁衍本能。而人類是能靠理智壓抑本能的物種。所以這樣就好了。一個人能活得一身輕,自由才是生存的意義所在。 不過,這些信仰在影山茂夫面前轟然傾塌。 因為是個非常固執又滿是毅力的男孩。就算跑不快,跌得膝蓋都是血,也堅持要跑完全程馬拉松。會因為靈幻新隆的一句話,就在日常生活裡瘋印了自己的超能力,誓言活成一個普通人。方方面面都專一的男孩,待人如此誠懇,故而他嘴裡的“喜歡”,也像漫長幽暗隧道裡遙遠的一盞光,讓人忍不住想追尋。 於是他恍惚想起,人類本也是種期待被愛的生物啊。 不要妨礙任何人的話,繼續喜歡他也沒關係的吧。 現在手機的通訊錄已經沒有龍套的號碼了,所以無聊時,因著習慣拿起,總會陷入令人窒息的無事可做裡。不能再打電話隨便說上幾句,也不能傳訊息,不能期待對方的回音。 怎麼說呢……離開龍套後,他的生活還真是一無所有。 一個人的時候,無聊都成了習慣,因此不覺得特別痛苦。但是他已經沉淪太久了。整整六年,肆無忌憚地享受著龍套的陪伴,此時一會兒沒事做就閒得慌。沉默太久,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時,甚至會被自己沙啞的聲線嚇到。他躺在床上,連呼吸聲都在提醒他的孤獨。 龍套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和小蕾告白失敗後,意外地很快就走出來了。這次也會吧。也許幾天,生活依忙碌起來,就無暇再管這個彆扭的大人了。這麼一想,又有點不甘心。 我是,多想在你的心臟留下深刻的印子,又多捨不得你難過。 果然還是快些遺忘吧。我已經偷走了你的好幾年青春,該知足了。 影山在靈幻新隆消失的一年後,終於放出了那條錄音。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影山快記不清靈幻的聲音了。說是太想對方也可以。這個音檔並不如靈幻新隆所預期的,做為一個無情告別。它是他們之間一切不可言說的證據,也會是卸了妝後,層層潰爛的傷口。 “呦,龍套。” 混著雜訊的聲音比他想得要更輕快,好像拋去了重擔。 “和你認識多少年啦?” 今年也算的話,那就是七年了。 “明明沒有超能力,還讓你一直喊師父到現在,我想我也該教你些東西啦。” 那種事情根本無所謂吧。 “現在你已經是個非常好,三觀非常端正的青年了。五官也蠻端正的哦,哈哈。” “所以接下來要教你的是──” 除了你以外,世界上很難找到這麼好的人了。人類經常會互相欺騙,因此不要太相信別人哦,出社會很容易吃虧的。 這是我給你上的最後一課啦。 也許會有點不習慣,但兩天後你就會覺得耳根清靜、神清氣爽了!不用太慌張,也不用著急。你在相談所浪費生命的日子就到今天結束了。 享受接下來的人生吧!龍套! “……” 什麼啊。您是用什麼心情說出這些話的。靈幻師父。 輕而易舉地就說出要別人丟下你,可你分明也是個討厭寂寞的人啊。 您會為此哭泣嗎? 會後悔嗎? 疼痛嗎? 會像我一樣,感覺丟失了一部分的自己嗎? 靈魂是空的。因為到處都是你的碎片,它們將我扯得分崩離析。 少年有一腔熱情與真誠,作為鎧甲能夠英勇上陣,前提是──前提是他身後有人。他知道這一切就算失敗了,沒能被社會被父母被弟弟被朋友所接受,站在身後的靈幻新隆依然會緊緊抱住他,親吻他,舔舐他們的傷口。這是赴死的勇氣。 如果靈幻新隆不在呢。 他說少年不需要這種勇氣。 他說少年要珍惜生命。 如果他率先逃跑了呢。 世界並沒有真理,也沒有絕對的正確。可它還是何等殘酷地吞噬了他的青春。 將他 化為 “一個凡人”。 他們本該到此結束的。 …… “靈幻先生,租約就要到期了,您還打算續租嗎?” 靈幻新隆的算盤打得好。反正相談所和龍套家裡、就學處都有一段距離,就算三年後,他必須回去收拾東西,處理租約的事情,也不會再遇到了。 是以當他打開十分懷念的相談所的大門,看見自己的舊座位上坐著個男生時,感覺身體就像個棉花娃娃,被人用鑷子一點一點填充了軟軟的、輕柔的時光片段。那上千個窩在一起發呆的午後,此刻依然塞滿了不大的空間。 ──到處都是他們相處的影子啊。 睫毛重得他抬不起眼,靈幻只能低著頭,聲音茫然,不知道是在問對方,還是問自己:“你怎麼……會在這裡?” 影山手裡拿著筆,學校的卷子才寫到一半。 “這話該是我問您才對。我每天都在這裡。” “什麼?” “我說,我每天都待在這裡。”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只是在維持自己的日常。每天來這裡做完功課再回家。反正安靜,空間又大,也還沒斷水斷電。 “不不,你應該看了我留的東西了吧?我已經解雇你了,相談所也停止營業了,你還……” “是啊,說到那個留言……還真是十分開心的語氣呢。” “對吧?我可是好不容易解脫了,你也不要再纏著──” “我在想,是不是開心得有些過了?” “……蛤?” 影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您大概沒發覺吧。就算是中了彩票,我也沒聽過您那麼開心……或者說,故作輕鬆的語氣。所以靈幻師父……” “我在想,那是不是也算一種悲傷呢。” 肯定句。 行騙多年的欺詐師第一次有被看透的感覺。從腳底開始發涼,腦子裡徒剩困惑。 “如果是悲傷的話。”影山說:“您會不會,哪怕只一點點,也是喜歡我的呢?” 曾經有位數學家是這樣說的:倘若一位智者能知道某一時刻,所有促使自然運動的力和所有組構自然的物體的位置,並對此分析,那麼對於這位智者來說,沒有任何事物是含糊的,並且未來只會如過去般地出現在他眼前。 哈哈。影山茂夫可是個數學常年不及格的笨蛋。跟智者哪能搭上半點關係。 可即便他不是拉普拉斯惡魔。 即便我不是拉普拉斯惡魔。 不是全知的神,不是全能的妖。 你知道嗎?人類還是一種,只靠著虛無的、沒有實體的 “愛”,就能與世界為敵的生物。 互相占有的一方天地太刻骨銘心。 影山說,您喜歡我嗎? 靈幻看著他。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啊。 這三個字從嘴巴裡出不來,便循了另一個管道,從眼角落下。 即便是一無所知的愚者,他們也要比誰都深信對方的愛。 他們要在春日牽手,夏季烈吻,秋日相依,冬季纏綿。 “我、還是……” 靈幻沒讓少年講完。他小心地、謹慎地捧住影山的臉。 這次的吻是眼淚的味道。唯一的感想。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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