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臨淵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衛明不想好不容易得來的休假，結果因為爬山累得半死。他跟走在前頭的周黎輝可不同是個文官，體力沒那麼旺盛。
兩人好不容易走到一個可以看到遠景的地方，周黎輝手比向一旁小廟，臉上笑嘻嘻地。
「你給看看，我在人間的牌位！」
「怎麼看都像個土地廟。」最多是山神廟、石頭公。
像是沒聽出他話裡的鄙夷，周黎輝又繼續說道：「是啊！五十多年前我在這兒救了人，他們按著當時的樣子給我立廟了。」
他稍微探頭看了一下廟裡的狀況。
嗯，就普通土地廟的香火。
神像位置上空空如也像是被偷走了，本來應該是直接挖山壁安放的，後來才又加蓋了外頭這廟，神像側的牆面留著水流沖刷的痕跡、苔癬。
廟裡地上積著水，神桌上還有條用了不知多久的破抹布，放香燭的地方倒備的滿滿，看來是有人定期會來上香拜拜。
「當時可嚇壞不少人呀。」周黎輝繼續說道：「天帝還親自過來揪著我領子逼我簽切結書，這輩子都不登入神籍呢！」
他說的輕鬆，可修行過的人誰不想登仙成神呢？
衛明有一瞬間閃過了念頭，卻沒抓住。
「你也不容易。」
「是啊，很不容易。」
多少人對他有所期待，就有多少雙眼睛等著看他失足跌落萬丈深淵。
每當他置於困境中，總會有盞明燈在他眼前。
「熬不過的時候呢，就想小時候跟你告白被拒絕的情景，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呢！」
本來還在研究門口對聯寫的什麼的衛明聽到這話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轉頭惡狠狠道：「跳崖跟給山豬撞，你自己選一個吧。」
周黎輝還是那嘻皮笑臉的，道：「要不你直接把我從這推下去？所謂牡丹花下死——」
看見衛明那一副咬牙切齒想丟下他回去的模樣，周黎輝才打住沒繼續鬧，過去拉人的手拉了好幾次才總算捂到了手中。
「跟你開玩笑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是跳下去過沒多久也能安然無意爬上來。」
「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他趁人還沒發火，鬆開了手稍微走遠了幾步說：「你要在這兒等嗎？」
衛明喘了口粗氣，像是把剛才的怒氣與窘迫都吐了出來，「既然快到了，當然是一起去。」


小時候村子裡的神婆說他是個喪門星，跟誰親近死誰。命要不夠硬養不起。
神婆可算是村裡命硬的，可惜也沒活過五年。
當時的黎輝想這只是巧合，神婆年紀大了，死是遲早的。
許多年後他找了月老、星宮的星子們，結果跟神婆說的如出一轍，他這才信了。
然後，慶幸喜歡的那人，並不喜歡自己。
幾十年來小心翼翼的，見面也只是聊些無關痛癢的話，偶爾調戲幾句，看他噁心自己比對自己笑還高興，因為他就怕那人哪天衛明想開了，說想跟他當朋友。
他這命格，除非成了神仙不然一般人哪扛的住。
後來得知衛明成了個仙官做些文書的雜事，黎輝心裡一半高興，一半透涼。
高興的是總算可以肆無忌憚的同他好，但也代表把柄給人握著了。
他知道的太多，有人開始堤防他、疑心他了。
這次出門他有破灌破摔的打算，可真被逼到崖邊時，看見遠方樹上那盞明燈，他又有些懊悔。
若真愛他，從確認自己命格那刻開始就該死心了的。
至少他會在那神秘山村當著先祖轉世，一輩子過的平穩。
「跳崖跟被山豬撞，恐怕前者死的還好看些。」


＿＿＿＿＿＿＿＿＿＿＿＿＿＿＿＿＿＿＿＿＿＿＿＿＿＿＿＿＿＿＿＿
小時候看到第一眼就告白，之後還死死糾纏人家，擱現代來說不是深情是變態了。
郎有情而妹無意(X)說的就是他們。
黎輝本來就是彎的，而且那時候他精神狀態不好，突然在山裡頭撞見一個乾乾淨淨長得好看的小公子，突然間有了戀愛的感覺就直接跟人告白了……那人沒罵他神經病，而是很乾脆拒絕了。
其中化學反應很有趣。
久了就成執念，看見人就會想起當初心動的感覺，覺得自己還活著是個人，就還能把自己拉回正道。
衛明一生互動的人少的可憐，對黎輝有沒有朋友以上的感覺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甚至有些有點超過的行為他覺得哪怪怪的卻也沒拒絕，結果讓某人更得寸進尺(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