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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

「幹！毛毛！你為什麼不回來了！」
「毛邦羽！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嗎？」

吳明翰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赤腳奔跑，場景變幻萬千——一下子是說好要養他一輩子的夕陽河岸邊、一會兒倏忽又飄到毛家古厝，在闃黑的大廳中大聲吶喊，然後急急敲響清晨的北瀾宮廟門卻無人應門，最後近午時分不得已去了爛人家豪住的地方仍是一無所獲。

心好像一點一點的正在流失熱度⋯⋯

可是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滑落到臉頰，凝聚在下巴的同時，卻不覺得火熱，因為身體的溫度還要更高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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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

額上一點一點的冒出晶瑩汗珠，腦子裡一下子鬧哄哄的，一轉卻又似要蒸發成虛無⋯⋯

吳明翰在自家單人床上緊閉雙眼喃喃夢囈，瀕臨沸騰的腦子已經完全無法控制擅自發燙卻手腳冰冷的身體，他雙手懷抱著自己，陷入一個又一個的恐怖夢魘裡——

那些夢裏都沒有毛邦羽存在。
連一絲痕跡都不肯留給他。

勉強睜開佈滿血絲的眼，才發現天已大明，張了張嘴才發現乾涸的喉嚨只能發出嘶嘶搔刮聲。

「咳咳！幹！拎北感冒了⋯⋯」

一定是昨天抓到的那個毒犯感冒又不戴口罩，偵訊時一張口就對著人狂咳，後來回家時淋了毛毛雨也沒及時擦乾⋯⋯

幸好今天是休假日⋯⋯

「叮咚——」

就在這麼想時，全身發燙，虛軟到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的吳明翰此時卻聽見有人按門鈴的聲音。

「咳咳咳——來了啦！」

「砰咚！」

吳明翰想硬撐著起身去開門，腳尖一觸及地板卻軟弱地跌下了床，最後他是爬出房門之後才扶著牆壁艱難地一步步走向大門。

「哎唷！毛毛說的是真的！你病成這樣都沒人照顧你！」毛家阿媽提著一桶雞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進了門，攙扶著腳步虛浮無力的吳明翰到客廳沙發坐下。

「這是我燉的人參雞湯，阿媽幫你去拿碗來裝，一口一口慢慢喝啊！」毛陳阿蘭起身到廚房張羅，但那一句「毛毛說的是真的」究竟是⋯⋯？

軟嫩滑溜的雞肉在嘴裡化開，帶著沁入心肺的人參淡香，好吃卻不膩口，毛家阿媽的手藝果然是無人能敵——

「阿媽，這雞湯好香，吃了之後身體都變溫暖了！」嘴角還沾了點油香。

毛陳阿蘭把小時候生病的毛毛和眼前的這個大男孩重疊在一起，眉眼含笑地說著：「喜歡就多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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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三碗雞湯，肚子變得圓滾滾的吳警官終於有力氣走回房躺下，毛家阿媽幫他捂好被子，把冰涼的毛巾放在他額上。

吳明翰此時才開口：「阿媽⋯⋯妳說毛毛說的是真的⋯⋯是怎麼一回事？」

「就昨天晚上我睡覺做夢，毛毛他哭得很難過，我問他怎麼了，他說老公生病了，可是他幫不上忙⋯⋯我最後就跟他說，阿媽替你去照顧他，好嗎？」

毛家阿媽繼續說：「毛毛一直說謝謝阿媽、阿媽妳最好了，才慢慢從我眼前消失；唉、男大當婚，有了老公就這樣⋯⋯」雖然是有點揶揄的語氣，但毛陳阿蘭嘴角卻掛著微笑，凝視著孫子結婚的對象。

「明翰啊、既然和毛毛結婚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遇到身體不舒服、一個人沒辦法處理的事情，都可以跟阿媽說，阿媽幫你！」毛陳阿蘭拍拍胸脯，眼底流連疼惜另一個孫子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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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邦羽、又被你救了。」

過兩天吳明翰身體較為恢復的時候，就拿了一大把香虔誠朝供桌拜了拜，看著遺照上溫柔笑著的毛毛，內心的情感無法控制、澎湃不已。

「謝謝你讓我多了新的家人。」

毛爸、阿媽、小毛⋯⋯
以後我不是只有獨自一人了⋯⋯

那晚他在夢中彷彿看到毛邦羽回頭對他笑，誇張的叫道：

「不敢相信！你居然現在才發現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