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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Can't Tame Me】

文/年夏

*劇情內容純屬虛構，請勿上升本人。
*也許有OOC注意。

一、

　　螢幕進入待機模式，狹小房間內的唯一亮光突然熄滅，抬起頭那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上一秒在想什麼。往後仰──年紀稍長的椅子發出嘎吱聲響，上午買的咖啡在塑膠杯上留下冰涼水珠，匆忙行程中難得的閒暇時光，他卻一點想法也沒有。

　　本該放鬆的。靠在椅背上的腦袋微微側歪，粉色頭髮在皮質上磨擦得沙沙聲響，活動僵硬的手指，短暫的偷閒卻讓他全身不愉快，咬了咬唇，男孩終於從座位上站起，椅子因突來的力度在原地轉了一圈。

　　「……去練舞吧。」他嘆息道，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那語氣裡的不悅。轉過身的那瞬間手機螢幕在桌面上一閃一滅，聊天軟體特有的提示音響起，而他只是遠遠地瞥了一眼。

──哥在哪啊？

　　即使不特意解鎖，他也知道這句話是誰傳來的，還沒等他拿起手機，幾個貼圖接連傳來，歪頭的大叔、從門縫偷窺的老鼠、笑嘻嘻地不明生物──也不知道都銀虎從哪蒐集來的。心裡莫名的煩躁感升起。

──工作室

　　雖然現在正要去練舞室就是了。沒太過在意都銀虎找他的目的，把手機塞進口袋裡，手搭上門把，咖搭一聲，出現的卻是那個討厭的高大身影。「哥！」沒整理過的銀髮柔順地落在額前，比他高了半顆頭──明明比他小了一歲的都銀虎從門縫塞了進來。

　　「幹嘛？」些微不耐，粉色瞳仁向上，對上那雙彎起的紅色眼眸。早知道都銀虎正窩在工作室寫歌，他也沒有要去找他的想法，但那人並沒有放過他，在他些微放下防備的那瞬間就會像磁鐵那般黏過來。

　　「斑比哥。」看著眼前的笑臉，本平靜的心情突然被攪亂，「幹嘛？」無意義的對話重複，蔡丰玖側過頭瞪了他一眼，「唉──哥今天不是休息嗎？」他伸腳踢了踢對方的小腿，「走開。」堵在門口的人沒有移動，只是問：「去哪？」他無意識的嘟起嘴，沒有回答，臉頰因不滿而微微鼓起，無聲的瞪眼比賽持續了兩三秒，「練舞。」

　　　都銀虎的肩接下了不輕不重的一拳，整個人微微後傾，卻沒有讓開的打算，「不出去玩？難得休假──」

　　「不忙嗎？」他維持著瞪眼的表情，把對方還未說完的話全部打斷。都銀虎只是笑，尖尖的虎牙露了出來，「哥看起來不忙啊。」說完側身進了工作室，不安分的手搭在他肩上，蔡丰玖聳了聳肩，直直向外走去，但那人就像條大狗狗那般緊緊跟了過來。

　　「可以坐我的摩托車兜風。」他扭過頭翻了個白眼，「不要。」走向練舞室的步伐越來越快，身後那人卻腳步不停，伸出了手掌貼在離他脖頸最近的那塊皮膚上，這一次他沒有甩開，心底亂糟糟的情緒卻比剛才更加……讓人心煩。

　　兩人走至練舞室門前，短暫的沉默並沒有意料中尷尬，都銀虎搭在他肩上的那隻手似是試探，在被揍的邊緣徘徊，小指輕輕蹭過他側頸，蔡丰玖剛剛僵硬的肩膀卻放鬆了下來。瞥向對方正看著自己的目光。

　　紅色的眼睛帶著笑意，在燈光微暗的走廊裡微微閃著亮光，被粉絲說是帥氣的表情，蔡丰玖只覺得煩人──就算對這傢伙拳打腳踢，也會後退幾步後再靠近。

　　「你看起來不忙啊？今天。」比起趕人時的煩躁，這次的語調帶了些無奈。若是往常的都銀虎，大概此時就會知難而退了，說著對不起然後自己離開，蔡丰玖能感覺到在他肩上的手指輕彈了幾下，握緊拳頭，心底的暴躁感又再度升起。

　　然而得寸進尺的都銀虎笑著：「哥不是說要給我買衣服嗎？」湊近的臉龐，微笑底下的尖尖虎牙，他說：「就今天吧，走吧。」蓄勢待發的拳頭鬆了開來，本要踢上幾腳的右腿不自覺在鞋子裡縮了縮腳趾。

　　「好啊，走啊！」他墊起腳，用雙手把那頭銀髮揉成一團。煩人，蔡丰玖忍不住想道。

二、

　　都銀虎想讓他坐上摩托車的詭計並沒有得逞，尚未出名的偶像戴上口罩，用帽子遮住有些引人注目的髮色，打打鬧鬧地進了地鐵──說是打鬧，但更像是都銀虎單方面的挨打。

　　非顛峰時段的車廂內也並不空曠，蔡丰玖往那人方向踢了踢，隔著空氣的，不痛不癢，換來的是對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結實的手臂一收，在男孩在能反應過來之前撞進了另一人的懷中，「呀！」他怒叫一聲，揍人的手已經舉了起來。

　　「哥、差點撞到人了。」拳頭還在半空中，蔡丰玖扭過頭只見一個女孩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氣勢減弱，道了歉，本還在發火的人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哥沒我要怎麼辦呢？」笑嘻嘻的銀髮少年還是挨了一腳，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最後陷入的沉默也並不算尷尬。或許是因為假日的緣故，越是接近鬧區，上車的人只增不減，拉了拉帽沿，男孩又往角落靠近了一些。

　　比起稍微嬌小的他，都銀虎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內心煩躁感遽增，而擁擠的人群讓他幾乎沒了喘息空間。一眼、兩眼──帶著不滿的眼神瞥著身旁的銀髮少年。機械式的播報音響起，又是一股人潮，一想到陌生人朝他擠來的溫度，蔡丰玖僵住了身體。

　　細碎、吵鬧的說話聲──接著是都銀虎些微低沉的笑。粉色的腦袋慢慢抬起，他被困在自己弟弟的雙臂之間，隔絕了所有陌生人的接觸。「幹嘛啊。」他嘟囔，而都銀虎拉下口罩，在吵雜的人聲中低下頭對他說：「就說坐我的摩托車了嘛，哥。」

　　帶點鼻音的口吻像是在撒嬌，蔡丰玖口罩下的臉頰微鼓，都銀虎又低低笑了起來，一根手指隔著布料戳了戳他的臉，他投射過去的瞪視一點威嚇力也沒有，「都銀虎。」他警告道，對方立刻放下手指，卻沒放下困住他的雙臂。

　　「忍一忍吧。就快到了。」語畢，那雙紅瞳移開視線，而蔡丰玖再度低下頭，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忍受的，究竟是陌生的人群，還是那讓他胸口悶痛的距離。

三、

　　私人空間，這四個字對於都銀虎來說似乎並不重要。而他對其他人所展現出的溫和在都銀虎面前也不復存在。「把手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默默下滑，停在他的腰間，在他的底線上試探。明知道他會煩，卻仍然依依不捨，明知道他會生氣，卻還是要說讓人煩躁的話。

　　但有時候，不開口的都銀虎更令人煩。就是煩──看見那張臉就──「哥？」突然湊近的臉龐讓他回過神來，「嗯？」他故作鎮定的冷淡回道。

　　「我在問等等要不要去吃烤牛腸。」手又搭上來了，蔡丰玖瞪了那人一眼：「這麼突然？不做身材管理了？」斜歪過來的身體有點沉重，他稍稍使力撞了回去，都銀虎發出有些傻氣的笑聲：「唉──前幾天看了影片，真的很想吃嘛。」

　　就只有這種時候像個弟弟，「不買衣服了？」他問，果不其然看見了那人愣住的表情，下一瞬間又換上了討好的笑容，「當然要買！畢竟是哥要給我買啊。」微微瞇起的紅色眼眸，帶著帽子的銀色腦袋，像條在跟主人示好的大狗狗。傻子，他想，手掌忍不住壓在帽頂上胡亂得揉了一通，都銀虎躲也躲不掉，低著頭哇哇亂叫。

　　一個微笑終於在蔡丰玖的臉上綻放，而都銀虎重新戴上自己歪掉的帽子，彎起與形象反差的笑眼：「我們丰玖還是笑的時候最可愛。」換來的，是粉髮少年朝他腹部襲來的一拳。

四、

　　「買這件吧。」聽言，還在貨架邊挑選的都銀虎轉過頭來，口罩拉到下巴處，大概是已經放棄了對臉部的偽裝──畢竟能認出他們的還是少數。只見蔡丰玖一雙眼不懷好意地笑著，而只一眼，銀髮少年就已經被那件大紅大黃的花襯衫迷糊的雙眼。

　　「不是吧？你從哪裡找出來的？」四處張望，映入眼簾的皆是現在流行的衣飾、簡單俐落，或是舒適的寬鬆服飾，這件風格強烈的花襯衫與店內的裝飾完全格格不入，「你這樣哥要傷心了，我可是特別幫你找來的。」蔡丰玖拿起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除了難以言喻的顏色，大小倒是十分合適，他滿意的點點頭，將衣服塞進都銀虎懷中。

　　「去試試。」眼前的人露出一副不高興的表情，「去試試！」推一下，踢一腳，都銀虎為了躲過蔡丰玖的攻擊，一路被趕到了更衣室門口，在門關上前那人探出一個腦袋，可憐兮兮的：「為了哥我才穿的喔。」蔡丰玖一手將門拉上，杜絕了最後的反抗機會。

　　並沒有等多久，他的嘴角甚至都做好了嘲笑的準備，但──從更衣室出來的銀髮少年脫下了帽子，大概是有胡亂的抓過以至於頭髮有些亂糟糟的，肩膀剛好撐起襯衫的肩線，下擺則是塞了一部分進牛仔褲中，大概是紅色的緣故……還蠻合適的。

　　都銀虎抓了抓後腦，先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鏡中的模樣，「……好像不太好看。」一臉無奈的表情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不會說的，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他覺得那樣的都銀虎是好看的。「算了算了，換下來吧。」剛出來沒多久的人又被他推了回去。

　　沒等對方出來，自己先晃到了別的貨架邊，一旁的假人模特兒立刻抓住了他的目光。假人身上的搭配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倒是披著的那件飛行夾克十分引人注目。他伸手摸了摸柔軟的布料，背後彩色刺繡的老虎，張揚又顯眼。

　　伸手拉出了吊牌，上面的價格讓人咋舌，但蔡丰玖只猶豫了一下──還是從一邊的架上拿了另一件尺寸較大的外套，「哥──」遠遠就聽見都銀虎叫喚的聲音，他立在原地沒動，「哥。」走來的少年哀怨地看向他，「唉呦，這麼小小的，差點就找不到了。」

　　還以為這一句話會換來一陣拳打腳踢，沒想到蔡丰玖只是把手裡的外套往他身上一塞，「嗯？」展開一看，刺繡的老虎與他四目相對，單看黑色的俐落設計誰也沒想到背後這麼張狂，都銀虎笑了笑，看著故意擺冷臉的蔡丰玖，「哥要給我買？」語調裡的調侃也沒讓蔡丰玖舉起拳頭，他回：「恩、給你買。」

　　銀髮少年把外套穿上，不去照鏡子，而是在他面前擺了擺姿勢，臉上揚起大大笑容，「還是我們斑比哥知道什麼最適合我。」

　　說的跟唱的一樣，蔡丰玖袖子底下的手掌攥了攥。還是忍不住在都銀虎的肩上敲了一下，換來的只是對方更肆意的笑聲。

五、

　　時間接近夜晚，正是白日與黑夜的交界，天空照射下來的光芒，既刺眼又灰暗──兩人漫步在街頭的影子被拉成一條長線，而最頂點的交接處，是讓人不易察覺的親密。與在直播中展現出的隨時隨地都能打架的形象還是有些不同，至少此時他們可以安靜地聊天，也能什麼都不說，只是在彼此的身邊。

　　如都銀虎所願，兩人走進了附近的烤牛腸店。還未到晚餐時刻，也沒有下班後的人們喝酒的吵雜。辣烤牛腸和燒酒、豬五花和年糕，不用多久，烤肉盤上的牛腸已經滋滋作響，外表一層酥脆微焦的金黃，熱騰騰的油汁流了出來。

　　仰頭喝下，都銀虎像個大叔一樣的嘆了一聲，卻在蔡丰玖端起酒杯時擋了擋，往他杯中加了一半的汽水。他用眼神削了眼前的人一眼，都銀虎只是笑嘻嘻地聳肩，「你喝一瓶就倒了，我可不想背你回去。」他在餐桌下踢了一腳。高大的少年只好把腳縮在椅邊。

　　不得不說，這是幾天以來難得的放鬆，腦袋不需要在被工作充斥，也能暫時遺忘自己那些不足之處。悶了口帶著汽水甜味的燒酒，咬一口稍嫌油膩的牛腸，口腔一瞬間充滿了食物的香氣，表皮咬起來酥脆又有嚼勁，此時再喝一口燒酒──難以言語的享受。

　　一旁的小盤裡已經疊滿了都銀虎供奉給他的烤肉，蔡丰玖忍不住挑眉調侃道：「平時不是不喜歡負責烤肉？」對面的人嚥下嘴裡的肉片，笑道：「唉──畢竟今天哥哥給我買衣服了啊。」粉髮少年嗤笑一聲，腿又不安分地踢了踢，兩人的腳在桌底下打了一架。

　　都銀虎誇張得扶住桌角，「蔡斑比別把桌子踢翻了。」蔡丰玖眼神一沉：「都銀虎。」小聲警告道，那人又縮成了一團，但臉上還是笑著的，一直都是笑著的。

　　無論是早上，還是現在，對著他的都是都銀虎的笑臉，不知為何本該深深埋藏的煩躁感再度升起，就像卡在喉嚨嚥不下去，就像不斷呼吸卻還是讓人感到窒息，「都銀虎。」這次的語調沒有任何攻擊性，銀髮少年疑惑地看向他。

　　「……傻瓜。」本該說的謝謝變成了毫無威力的詞語，那人也沒惱怒，而是給了他一個露出虎牙的笑容，就像是──他早已明白蔡丰玖沒有說出口的那些情緒。果然還是很煩啊……蔡丰玖忍不住想道，忿忿地將烤肉塞進嘴裡，咀嚼時兩頰高高鼓起。

　　「我們斑比吃東西的樣子真可愛。」都銀虎說。
　　而他含含糊糊的回：「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