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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監你的衣櫃到底有多少衣服。


想像了幽靈船長砂跟落難水手穹……是危險海域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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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現在正是時機。


眼前的蒼白讓穹想起的不是白雪,而是從海中漂來的浮屍。看似安穩閉上了眼,實則比食人魚都執著,枉死之後還留戀著陸地與藍天,寧願受烈日曝曬,也不肯回到孤獨的海裡。


海藻喪服似的纏滿全身,腐爛的皮膚順著海流遠行,要是僥倖沒被海裡的東西分食,撞上湊巧要回航的船隻,說不定能回到故鄉的土裡安眠。


那副場景,穹光是回想都覺得胃在翻攪,堪比外頭的風浪。


這要真是個活人,怎麼會有死人的顏色?


油燈像一顆燃燒的大眼球,將屋內的每件事物都照出了輪廓,穹湊到那白得過分的頸邊,潤紅的唇幾乎要貼了上去。


被當成發情的貓還算好辦,要是獨眼船長今天心情恰巧不怎麼樣,把此舉當成獅子的叛逆,那他可能得走一遭獨木橋才能平息這份怒火。


海盜頭子的房間除了生活用品外,還放了一些他格外喜愛的戰利品,象牙黃金之類的自不必多說,刺繡地毯或名貴首飾也擺了合適的地方,至於敵人的一節骨頭——不管它曾屬於人還是非人——只要不佔太多空間,砂金也不介意為它們留個位置,既能騰出寶貴的倉庫空間,還可以隨心意拿出來欣賞。


穹不認為自己是在「戰利品」這個分類,畢竟被從海裡撈上來時,砂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他記得十分清楚。


「真不幸啊,朋友。」


沒被眼罩遮住的左眼像蛇的毒牙那樣銳利,刺得水手體溫又低了幾分。


光看臉他可能會以為遇上的是海妖,但頭頂的帽子與腰間的佩刀告訴穹,這是個危險的海盜。


「看來你遇到了點麻煩,而我又是唯一能幫助你的人。」


金屬的尖端抵住穹的面頰,如同鯊魚環繞虛弱獵物周圍伺機而動,砂金在那塊柔軟上饒有興味地打轉。


可能是看人快死於失溫了,他大度地跳過繁冗的開場白,露出海盜應有的禮節。


「你準備拿什麼來換自己的命?」


「……你想要什麼?」


穹搞不明白砂金的用意,這艘船看上去不缺船員,值錢的寶物連同航船全都捐獻給了大海,他也不是哪方權貴的後代,只是個一窮二白的冒險家,不具備成為人質的價值。


把沒用的廚餘丟給鯨魚聽上去比帶個每天都要消耗物資的累贅合理得多,偏偏戴了一身飾品的男人又不這麼做。


「這可是船上僅有的一張雙人床。要是不選這裡,你就只能躺走道了哦?」


砂金語氣和善,打磨得發光的指套這回直指穹的咽喉,輕輕施力,血珠便從傷口滴出。


他殺起人來大約跟處理一塊肉沒什麼區別。精準、俐落,以及恰到好處的觀賞性。


穹只得跟摸起來比海水還冷的砂金同眠。


打從那時起,穹就懷疑幽靈船的傳聞是真的。閃電撕裂天空,伴隨不詳的風暴,懸掛黑旗的大船從濃霧中現出身形,船上的每個人都是被海浪吞噬的冤魂。


嘴唇貼上臨近動脈的位置,像吻一片剛綻放的花瓣那樣輕柔。


一片死寂。


「我給你的巧克力應該更美味些。」


身旁的動靜自然瞞不過砂金,他睜眼,瞳孔裡的毒還是那樣鮮豔。有時穹也會可惜,那麼好看的眼睛,怎麼只剩半邊了?


他摟住穹的腰身,將俘虜壓向自己。


「還沒吃,我想留到節慶或生日的時候。小時候不都是這樣的?」


船體維護的工作結束,穹從管道爬出來,守在出口已久的金髮海盜走近他,遞來一塊用錫紙裹起來的巧克力,說是給他的獎勵。


通往新大陸的航線日漸穩定,可可豆的價格不再波盪起伏,製造技術也有顯著的進展,印有廠商標誌的巧克力開始出現在糖果店的貨架上,每當特殊的日子到來,孩子們總要央求父母買上一個,享受平日嘗不到的柔順與香甜。


穹還沒有現在一半高的時候,也希望節日來得快一點。


而他現在思考的是,吃了那個世界的人給的食物,是不是就會如同故事所說,忘記回去的路,永遠迷失在海上。


抱住腰部的手不知何時爬到了後頸。


還是那麼冷。


要是吃了巧克力,會好受一些嗎?


穹聆聽船艙外隱約傳來的雷聲,想到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