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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拜託妹妹今天幫忙顧店以後，我和導師一起前往高儀家。
和我們家不同，她住在離學校不遠的高級公寓六樓──不，或許也沒那麼高級，只是因為我的比較基準是我們家而已。

按下電鈴以後，對講機發出沙啞慵懶的女性嗓音：「哈囉～哪位～」
「高媽媽嗎？我是高儀同學的班導師。」
「Joan！請進請進～」高媽媽換上更加親暱的語氣。
我忍不住向導師投以困惑的視線。
她繃著臉瞪了我一眼，「走吧。」顯然什麼也不想解釋。

敞開大門迎接我們的是一名穿著平口洋裝的成熟女性，波浪捲長髮似乎因為剛睡醒而糾結成一團，卻依然無損她野獸般的獨特魅力。
「Joan～怎麼這麼久沒來找我玩了～」她浮誇地展開雙臂，環住導師的肩膀後在臉頰上輕輕一啄。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眼前的事態，導師立刻寒著臉將她推開，從手提包拿出上課的講義，「這是這禮拜的課程資料。」
「真是的～妳還是這麼一板一眼，真可愛～」高媽媽笑瞇瞇地接過講義，又陶醉地舔舔嘴唇後，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咦？這個孩子是？」
「高媽媽好，我是高儀的同班同學，徐少潔。」我禮貌地打招呼。
「欸～妳兒子？」高媽媽聽到名字後驚訝地來回打量我和導師。
「……對。」媽媽終於放棄和我維持一般的師生關係，無奈地重新向我介紹高媽媽：「她是我大學的學妹，趙和英阿姨。」
「討厭啦～這麼疏遠～明明就是好姊妹才對吧？」趙和英阿姨說著又要勾搭媽媽的肩膀，再次被媽媽無情地擋下。
至於我則半信半疑地回想剛剛那些親密舉止。

「高儀回家了嗎？」媽媽完全沒有敘舊的打算，直截了當地問道。
「沒有喔，嗯──已經快兩個月了吧。」趙阿姨說著，態度卻顯得毫不在意。「啊～不過，她偶爾會傳訊息給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啦。」
接下來，我們還想問些什麼，但是她已經完全對這個話題失去興趣。
離開前，趙阿姨最後說的話是：「比起這個，我們找一天約出去玩吧？」


04
「一起吃晚餐吧。」
我和媽媽換了衣服後，在約定的稻荷居壽司集合。
因為不喜歡芥末的嗆鼻味，我點了豆皮壽司和花壽司，媽媽則點了綜合生魚片。

「一個女高中生離家出走了，家長卻置之不理，就是這麼回事。」
媽媽往碟子裡倒入醬油，夾了一小塊芥末浸到裡面後，碟子內融成有些混濁的褐色。

「我昨天看到她了。」我一口吃掉豆皮壽司，一邊斟酌著黑道的委婉說法。「在一個不太正派的團體裡。」
豆皮壽司的外觀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是滷豆皮外放的甜味和醋拌飯清爽的酸度搭配上滾燙的麥茶，吃起來卻異常美味。
「這樣啊……以前明明是那麼好的女孩子，真是可憐。」不知道是不是芥末的關係，媽媽的眼角泛起水光。

可憐嗎？
或許吧。
我卻忍不住羨慕起那個被貼上不良少女標籤的女孩。
羨慕她實現了擺脫平凡的夢想。
羨慕她快樂地活著。
我呢？
我嚮往的生活又是什麼模樣？

朦朦朧朧地，我想到了在周先生家吃的那一頓晚餐，又想到高儀自信滿滿的微笑。
直到回家為止，我都還在思考著。


05
媽媽和我到家的時候，爸爸和妹妹窩在櫃台前認真討論著什麼，一看到我就交換了意味深長的視線。
「哥哥！」妹妹故作神祕地將一束大得誇張的玫瑰花束藏在背後，命令我閉起眼睛後才把花束塞到我手中，「剛剛有個客人說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交給你！」
……什麼狀況。
雖然有些失禮，但是遇上這種無厘頭的事情，我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是周先生的臉。

我低頭查看，玫瑰花束中間夾了一張名片大小的卡片，上面用漂亮端正的字跡寫著：「XX月XX日晚間7點，米諾陶洛斯牛排，請務必赴約。邱沐心」
我有些無言地抬起頭，正好對上妹妹興致高昂的笑臉：「哥哥！這是告白吧！這是約會吧！」
「Good job，哥哥。」爸爸也起鬨地向我比了個讚。
這兩個傢伙……

這明明一點也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