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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頭髮？」
小學二年級的孩童歪著腦袋瓜，努力理解這新的詞彙、似乎有點困難的話題。
「對呀，因為有些人會生很重的病，他們可能會因此頭髮掉光光，所以需要戴假的頭髮喔。」睦天命把孩子抱在膝蓋上，下巴頂在孩子的頭上，兩人一起看著捐髮說明傳單。
「這個生病好像很痛…」孩童的小臉蛋揪成了一團，但他想到什麼似的，雙眼突然大睜閃閃發光…
「那我要跟小雪一起捐頭髮！」
「咦?!…嗯……這個我就不確定了，這個得問問小雪，還有小雪的爸爸媽媽喔。」
「好！我現在就去問！」
「呃啊啊！不患等等！現在已經晚上的八點了，不可以這樣跑過去打擾人家~~」
「嗚…可是……」他怕他自己明天就忘記了，媽媽也忘記了那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按住了他的頭頂，浪巫謠洗完碗走回來客廳了。
「我明天會去問問。」
「爸爸！！」小小的不患高興的不得了，他被爸爸高高抱起，他也緊緊地摟住爸爸的脖子狂蹭。
「好了，你該去洗澡睡覺了。」
浪巫謠無視孩子又是一張苦瓜臉，不由分說的把孩子拎進浴室裡，一番折騰後終於擺平了孩子回到主臥房。

「怎麼又是凜雪鴉？！」慈祥的父親形象在關起門後瞬間崩塌，自從兩家小孩子們玩在一起後，殤不患每天十句話題裡六句都是隔壁家的孩子，如果有東西現在在浪巫謠手上大概也已被捏得粉碎了。
「這時候的小孩子很注重同伴的，何況他們又幾乎天天玩在一起。」睦天命笑瞇瞇的牽著正在炸毛的丈夫來到床上讓他坐著，自己則站在床邊就著高度差順著丈夫的頭髮安撫人。
丈夫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把臉埋在她身上聲音都變得悶悶的「總覺得接下來的十幾年天命妳都會跟我說同儕影響這詞。」
「嗯…這確實是難以避免的嘛~」
睦天命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浪巫謠那頭漂亮的橘髮，感受對方埋在自己肚子上說話的輕微震動。

「不然……要再給不患添個弟弟或妹妹嗎？或許忙著照顧弟妹他就不會這麼黏著雪鴉？」
語一落，浪巫謠猛然抬頭瞪大眼傻傻看著天命幾秒鐘，又再次將自己的臉埋回天命的肚子上，手摟得比剛剛還緊，髮絲間露出來耳朵整個都紅透了，半晌才弱弱擠出一句話「………我要長得像天命的可愛女兒。」
「那得靠巫謠爸爸多努力呢~」

******

隔日夫婦倆帶著不患去拜訪雪鴉的父母，很順利取得對方父母的支持。兩個小傢伙雖然還沒真正搞懂事情的意義，但他們開開心心在父母們的陪伴下自製了三年後剪髮捐贈日子的倒數看板，完成後兩家人客廳牆上都掛著孩子們歪七扭八的短髮vs想像中的長髮自畫像，令人會心一笑。

小朋友的新陳代謝很好、頭髮長得快，轉眼間兩人各已成了小馬尾高高束在後方，隨著孩子們奔跑歡快跳躍。
開始留長髮後，巫謠抱著不患幫他綁馬尾總是邊哼著歌說以後的不患也可以這樣幫妹妹綁頭髮。
不知道爸爸口中的『妹妹』何時會出現，但某一次不患跟雪鴉玩太瘋導致兩人好好的馬尾都散了，他想起了爸爸總是哼著的歌，他要小他兩歲的雪鴉過來好好坐著，自己嘗試挑戰首次的哥哥綁髮職責。
不患滿頭大汗手腳笨拙想辦法模仿父母的手法，其實好幾次都沒能好好控制力道，但雪鴉捏緊自己的衣服忍痛，靜靜地任由最喜歡的哥哥在幫他整理頭髮。
完成後的兩人從漂亮馬尾變成了藝術鳥巢，雪鴉還是很開心很滿意，甚至連回家媽媽還要花點時間哄他才能替他解下頭髮帶去洗澡。
往後的日子裡，不患哥哥照顧弟弟的工作又多增加了綁頭髮項目，熟能生巧，鳥巢恢復成了馬尾，殤不患覺得凜雪鴉軟軟的髮絲比父母送給他的絨毛玩偶還要好摸，不知不覺間拿梳子順著他的頭髮重新綁紮已成了殤不患的例行日常。

*******

這一日浪睦兩人接到了學校老師的來電，說是不患在學校跟高年級生打架了。雖然不患是相當有活力的孩子，但出現打架一事夫妻倆還是很不解，兩人決定一同到學校去，到了才發現不只他們、被打的高年級生的母親，甚至連雪鴉的母親也在。雪鴉紅著圓圓的眼睛，緊緊揪住母親的褲管躲在她的腳邊。

據當時在場的學生們還原事件經過：這名六年級的高年級男學生看到了走廊上路過的雪鴉，就一直跑去拉他的馬尾，而且已經好幾天了，雪鴉今天實在受不就反推了高年級生一下，結果那個學生貌似腦羞就非常用力的拉扯雪鴉的頭髮，導致雪鴉痛到在原地大哭，不患發現騷動就跑來跟那名高年級男生扭打在一起。

「咳嗯…應該說…令郎單方面把人按在地上揍。」老師有些尷尬的解釋。

夫妻兩人望向對面，話題中的高年級男生被家裡寵得很好，整個胖胖壯壯的，身形幾乎是不患及雪鴉的兩倍，還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抽噎。
「——」沒忍住，巫謠抽搐著嘴角似乎要發出什麼聲響，被睦天命瞄一眼又硬是再壓回去保持面無表情。

「請問孩子們彼此都道歉過了嗎？」
睦天命主動走上前挽住雪鴉母親的手臂、給予她讓她放心的笑容，溫和地朝老師發問。
「啊…是、是的。」不知道為何，這位母親令老師感到一陣緊張，他搓著有些汗濕的手，結結巴巴的回答。

「好的，請問我可以跟您的孩子說句話嗎？」睦天命這時轉向面對高年級男生的母親。
對方的母親自知理虧，默默把兒子往前推，睦天命走上前彎低了腰，讓自己的視線與孩子平視。
眼前的女人相當漂亮，尤其對方還掛著溫柔婉約的笑容，跟自家母親完全不一樣的氛圍令那名孩子有些害羞。
「小弟弟，雖然你不應該去拉雪鴉的頭髮，不過確實我們家不患也不可以這樣動手打人。今天我們都彼此道歉過，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囉。但是…」
睦天命露齒而笑，更漂亮了。

「但是，你下次膽敢再這樣弄其他同學，換我會親自過來揍你一頓。」

胖胖男學生被漂亮女人氣場嚇到眼淚都縮回去，一個氣哽住都變成了打嗝停不了。而他的母親大張著嘴巴開開合合，想說點什麼卻又擠不出詞，最後悻悻然帶著孩子匆匆離去。

「媽媽好帥！」殤不患忍不住舉手歡呼，隨即接收到母親危險的眼神讓他肩膀猛抖，咻一下竄到父親的身後但仍然皮皮吐了吐舌頭。
「唉…到底這孩子像誰了。」

*****

時光飛逝，倒數看板也即將歸零。兩家人乾脆一同預約了美容院，讓孩子們一起處理。
刀起髮落，設計師專業俐落替兩位小男孩修了一個可愛的又不失帥氣的造型。
回到家後趁著還沒到晚餐時間，殤不患熟門熟路跑去凜雪鴉的房間窩著，他看著雪鴉不自覺地一直摸著自己已空空沒有馬尾的後腦勺。
「你很喜歡長頭髮嗎？」
「…不患哥哥不喜歡嗎？」
「啊？我喔？我是都可以啦，夏天真的有點熱就是了。」
不患跟著撓撓自己短短的頭髮，咧嘴一笑，但對面的人嘴角卻更往下垂了。
「而且這不用問我吧？我們小雪自己喜歡什麼就去喜歡嘛！」
說著說著，殤不患的手還是慣性順了下那頭軟軟的白髮「有點可惜不能再幫你綁頭髮就是了。」
「那我要留長髮，我比較喜歡長頭髮！」
「喔！加油！」

我更喜歡不患哥哥幫我綁頭髮。小小的孩童在心中自己說著，並沒有說出來給人聽就是了。


====END。系列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