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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使來敲門（一）




＊美國千




段落一：相遇


身處在耶誕氣氛濃厚的美國，打從感恩節開始路上的氣氛就與逐漸轉冷的天氣相反，漸漸熱絡起來，各式七色彩燈、喜慶歌曲、節慶商品充斥在街道與人們的言談間。

雖然對這種充滿商業陷阱跟庸俗情感的節日沒有興趣，但看在能偷得幾日悠閒假期的份上，賽諾博士倒也不全然厭棄。

趁浸在喜愛的音樂與咖啡香中，賽諾享受著無人打擾的清淨。

特殊的音效從筆電響起，讓賽諾忍不住皺眉。是哪個無理的傢伙在這種時候還發信給自己，不知道打擾休假罪該萬死嗎？

冷著臉打開筆電，倒不是賽諾認真負責良心發現，而是要好好記住開工之後要整死的傢伙是誰。然而信箱的情況卻與估計的大相逕庭。

首先NASA的業務信箱裡並沒有那封信，而是莫名寄到了自己的私人信箱；再來，充滿大量術語的信件內文間流露出青澀而不知掩藏的求知慾。

用字遣詞的禮數雖然未盡周全，但絕非大人的油腔滑調。

縱然不是工作天，但是看著信件中生澀童稚的口吻搭配著深奧繁雜的流體力學與動力學，賽諾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回以夾雜著試探的專業解答。

姑且看作是打發時間的遊戲，至少賽諾確實為此感到有趣。

「那麼，Dr.賽諾有空嗎？」

本還猜想著對方會回以精妙的科學問論述，或是就此被嚇退悻悻然消失，賽諾倒是從未想過會迎來一句簡短直白的邀約。

「如果說有，你要在這個時候來拜訪我嗎？朋友。」

鍵盤敲下字句時還多少有諷刺對方毫無顧慮放假日的意味，但揣測對方是個求知若渴少年人的賽諾多少還是期待了一下。如果是個好學的好孩子，自己不是不能當一回耶誕老⋯⋯帥哥哥無償贈送最寶貴的知識。

只是隨著回信，賽諾等到咖啡都涼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

向來只有他拒絕別人的邀約，什麼時候輪到自己被無視？原本也沒在乎過平安夜這種日子，但是在這天突然有約又突然被放鴿子是越想越不好受。

正當賽諾思考著要不要用非常手段反查號碼的時候，隱約聽見了樓下的敲門聲。

賽諾半信半疑的下了樓，果不其然又聽見一陣間隔規律的敲響。

瞥了一眼門邊藏著的手槍，賽諾調整好表情打開了大門。隨後，先前做的預設就全成了無用功。

縱然賽諾再天資聰穎、再天馬行空也難想像會有一個穿著斗篷的小男孩會在雪天敲開自己家的大門。

一根翠綠的短鬚從兜帽下竄出，像是提早萌生的初春新芽，大大的紅眼仰視呆立在門邊的大人，稚嫩的聲線卻用老氣橫秋的態度說著話。

「你就是Dr.賽諾？」

「是，我是。」

難得任由他人掌握主導，賽諾認認真真回應著詢問。雖然猜測過發信的可能是年輕人，但來者年齡卻遠小於預想。

看著孩子確認名號之後發亮的眼神，以及被寒風微微凍紅的粉嫩臉頰。賽諾忍不住覺得，來個小孩子其實也是不錯的。

這回沒等男孩先開口，賽諾便搶過了話頭，率先開口發問。

「站在門口可不適合談論科學，不如進屋裡談吧？」

年長者側過身讓屋子裡溫暖的爐火與燈光散發出誘人的氣息，盯著男孩的沉沉眼神流過隱晦的計算與試探。

披著帽兜的男孩歪頭想了想，沒有太多猶豫便點點頭。

「也好。」

嬌小的男孩從大人拄著門的肋下穿過，大大方方進了別人家，一點害臊恐懼的心都沒有。

「那麼⋯⋯我們要從哪裡開始？」

賽諾轉過身時便關上了門，更順手上了鎖。不僅隔絕屋外越來越大的風雪，同時也斷絕某些可能發生的意外。

看著在屋內好奇張望的孩子，賽諾溫聲問著。

「你叫什麼名字？」

「千空，石神千空。」

輕而易舉套出了姓名，賽諾再一次感慨起跟孩子相處就是方便。而千空接下來的言語更是展現出讓賽諾訝異的主動與熱切。

「既然都見到面了，那就開門見山方便一點吧？」

「當然了。那麼你想要知道⋯⋯」

賽諾帶著雀躍與開心的話說到一半便啞了聲。不提脫了帽兜之後，那柔軟蓬鬆的綠髮有多引人注目，更重要的是千空並未停下脫衣服的手。當頸脖間的鎖扣鬆脫，原本包裹全身的深色披風也跟著滑落在地。

千空穿著的米白長衫比起現代精巧的衣料顯得質樸原始許多，更重要的是面對賽諾的背部左側開了一道口，雪白的羽翼穿過剪口，收合緊貼著背部。

就算沒有仔細探察，賽諾也能明白那不是道具或者模型，而是貨真價實屬於男孩的肢體延伸。既然明白這個事實，那單翼失衡的狀態則帶來更多的遐想與揣測。

感覺到賽諾審視自身的銳利視線，千空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抖抖翅膀，才繼續說道。

「我希望你能幫我⋯⋯或者教我怎麼作出翅膀。」

賽諾看著右半邊衣服下的微微隆起，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心裡卻只轉著一個念頭——

原來真的有天使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