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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花園、晚餐

　　Olivia鼓起臉頰，氣噗噗的模樣看起來像是今早餐桌上的鬆軟小麵包，不但一點氣勢都沒有，還讓人很想伸手戳幾下。但作為被撒氣的對象，Wayne得很努力裝做反省的樣子，才不至於讓小女孩更生氣。

　　Wayne前兩天臨時和老教授一起外出考察，由於位置偏僻不適合帶小孩子，於是Olivia就被託付給了別人照顧。因為匆忙出門，甚至來不及和Olivia道別。

　　雖然只分開了兩天，但Olivia已經氣成了小河豚。

　　出門在外享受了短暫的寧靜，代價是一回來就得哄孩子。Wayne蹲下身平視Olivia，耐著性子和對方搭話，講道理行不通後又是糖果又是玩具的，還是沒得到對方任何的回應。

　　雖然不說話，但Olivia卻死死抓著Wayne的衣服，明顯就是賴上他了。經驗告訴他，如果現在不把小孩哄好，接下來的幾天都會很難度過。

　　Wayne嘆了口氣，最後只能祭出殺手鐧。

　　「要不要一起去玫瑰園？」

　　先前Olivia從電視上看到外地在舉辦活動，當地開放了一個寬闊的花園供人參觀遊玩。雖然叫做玫瑰園但種植的花朵種類繁多，而且現在正是昆蟲的季節，滿園子飛舞的蝴蝶馬上就引起了她的興趣。

　　Olivia已經吵著要去很久了，還要求一定要搭火車，雖然可以單日來回，不過帶小孩出門是個艱辛的任務，所以Wayne一直沒答應。這一次為了哄她，Wayne可以說是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要！」Olivia終於鬆開緊緊抓著Wayne的小手，又跳又叫地跑去找爺爺。

　　「不要用跑的。」Wayne的衣服被抓出了皺褶，怎麼也弄不平。接著又聽見不遠處的房間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還沒出門他就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了。

　　行駛中的火車有種獨特的韻味，車輪在軌道上發出的聲響，玻璃外搖晃的風景模糊成一片。Olivia趴在窗邊興奮不已，但小孩子的興致來得快也去得快，不一會她就厭倦了同樣的景緻，不停重複著同一個問題：「我們到了嗎？」

　　「還沒。」Wayne一開始還會耐心地回答，重複了幾次後他乾脆閉眼裝睡。

　　Olivia在心裡一遍又一遍默念著Wayne剛剛教她的站名，一雙眼眸裡映著光，恍若盛滿了星子。直到火車上的廣播報出了他們的目的地，她立刻推搡著Wayne，迫不急待地叫醒對方。

　　火車車廂和月台間有高度差，Wayne走在前面，下了火車後轉身朝Olivia伸出手。柔軟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上，在攙扶下安全地踏上月台。

　　Olivia沒有收回手，而是順勢握住了Wayne的手，拉著他興奮地跑了起來，即使她根本不曉得方向。

　　「走錯邊了。」Wayne牽著那隻小手，把過於興奮的孩子拉回正確的道路上。

　　鮮豔的花朵從銀白色的柵欄門縫中探出頭，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綠意，在深淺不一的綠色裡能看見各種繽紛的花朵，空氣裡充滿了濃郁的芬芳。

　　玫瑰園裡到處都是人，Wayne叮囑著Olivia不要亂跑，但他的話就像是吹過的風，馬上就被拋在腦後。一隻藍色的蝴蝶從Olivia眼前飛過，扇動的翅膀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臉龐，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Olivia像是往常一樣想追著蝴蝶跑，幸好Wayne還牽著她的手，不然他們馬上就會被人群衝散。

　　一會這裡蹦跳，一會又想往那裡奔跑，Wayne深深感覺到小孩子過於旺盛的精力有多麼讓人崩潰。饒是眼前一片浪漫的花海，他也無心欣賞，深怕視線從Olivia身上移開一秒鐘，對方就會不見人影。

　　玫瑰園裡除了花朵和人潮以外，最多的便是隱藏在綠意間的昆蟲，Olivia總能在隱蔽處發現牠們的蹤影，要不是Wayne及時阻止，她還想伸手抓不認識的昆蟲。

　　就算外出考察都不曾這麼疲累，Wayne伸手抓住Olivia，把試圖奔跑的小孩直接提起，避免她一頭扎進灌木叢裡。他還清楚記得她上次鑽進草叢裡，弄得一身髒回家，像是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似的，頭髮上全是細碎的草葉，光是整理就花了一兩個小時。

　　Wayne完全感受不到玫瑰園的浪漫，他已經開始想念舒適的床鋪了。Olivia在寬闊的花園裡玩了好一陣子，消耗了不少體力後，終於主動牽著Wayne的手，乖巧地跟在他身邊。
　　
　　一看就是玩累了，Wayne便帶著Olivia到附近吃晚餐。桌上擺著一籃圓滾滾的小麵包，Olivia雙手捧著圓麵包張嘴咬下了一半，彷彿要用麵包填飽肚子似的。

　　「吃慢一點。」Wayne不得不把籃子從Olivia手邊移開，免得正餐還沒上來她就吃飽了。

　　兒童餐是用花朵造型的餐盤盛裝食物，中央擺著蔬果製成的蝴蝶麵，繽紛的顏色讓人想起了飛舞的蝶群。每一片花瓣盛著不同的餐點，同樣色澤艷麗，誘人胃口大開。

　　雖然吃得有些急，但Olivia還是能遵守基本的用餐禮儀，不會像是一般的孩子掉得滿桌子都是食物。這當然得歸功於Wayne日常的教導，Olivia雖然平時總會嫌棄他囉嗦，但有喜歡的東西還是會第一個與他分享。

　　Olivia將粉紫色的蝴蝶麵放到Wayne的盤子裡，期待地看著他。待他吃下蝴蝶麵，她便不停問道：「好吃嗎？很好吃對不對？」

　　「很好吃，謝謝妳。」Wayne回應道，語調裡有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享用了美味的晚餐後，兩個人踏上回家的路途。搖搖晃晃的火車裡，Olivia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了，但白日的興奮讓她強撐著眼皮，不願意輕易入睡。她伸手拉了下Wayne的衣襬，問道：「下次，還可以再去看花嗎？」

　　小孩的聲音裡有著無法掩蓋的睡意，軟軟的聲音像是飄忽的雲朵，介於清醒與睡夢的邊界。

　　「如果你有當個乖孩子。」Wayne將自己的外套蓋在Olivia身上，他沒有輕易許下承諾，但誠實的態度反而得到了Olivia的信賴，她清楚只要他沒有拒絕，那就表示還有機會。

　　在車廂節奏規律的搖晃下，Olivia最終還是闔眼睡著了。Wayne看著小孩熟睡的臉龐，想起了大家常說的那句──小孩子睡著的時候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