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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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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小島迎來了數年一次的豐收祭，天空澄澈的沒有一絲雲朵，濕潤的海風拂過近海的村落時，順風而來的海鳥群聚在離岸不遠的礁石，然後潮起潮落，一切是那麼自然。

　　以暖色調為主的旗幟早已掛遍鎮上每處，負責祭祀的老人向海的方向深深一鞠躬，蒼老枯瘦的臉龐在鯨脂製成的蠟燭燭光中明滅，佝僂的背脊彎曲像田裡的因結實累累而垂下的稻穗。

　　而不遠處的山坡被盛夏的陽光曬的暖和， 於是人們在沒那麼炎熱的午後攜手前來，或坐或臥，或著乾脆躺在上頭，像是貼著大地的胸膛。而孩子們似乎不甘於如此慵懶安逸，很快的便開始了早已玩過無數回的遊戲。

　　率先開始的是萊伊。
 
　　比他年長數歲的少年有一頭火紅色的短髮，從草地一躍而起的模樣像新生的小鹿，緊接著筆直地奔向崖邊，就在即將離開地面的那刻奮力一蹬，伴隨飛揚的泥草，瘦高的少年身姿眨眼間變成了龍的型態，一身紅色的鱗片在陽光反射下特別炫目，像磨亮的匕首，是那樣閃閃發光，讓他不由得看了出神。
 
　　「怎麼光是看著，莫莫不試試嗎？」也許是被他一臉愣呆的模樣逗笑，重新回到地面時，萊伊帶著笑意這麼說道。

　　「他辦不到的。」比他高了一個頭的兄長此時這麼說了句，輕快的語氣沒有惡意，就這麼不經意的戳中他內心在意的一塊。「莫莫不會飛，忘了嗎？」

　　年少不懂事而起的羨慕和嫉妒像是未成熟的果實酸澀，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辯駁，然而不擅言詞如他最終什麼也說不出，握緊了拳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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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哥哥沒有惡意。

　　生而為龍，有些人天生就被天空擁抱，而他終究屬於大海，屬於汪洋，屬於細碎的浪花和帶有鹹味的海風。

　　逆著風，他幾乎是不加思索的往山丘下的海灘跑去，越是靠近大海心跳就好像要蹦出胸口一般，彷彿浪花拍擊的不是岸而是他的心臟。

　　將鞋襪堆放在浪拍不著的礁石上，赤著腳踏過濕潤砂石灘時的刺癢像羽毛在心上刮搔，於是他邁開大步，向他最熟悉的一片蔚藍奔去。

　　火種，海面浸過腰際的時候他這麼想著，萊伊飛在空中的時候像極了順著風燒得張狂的火種，是那麼耀眼。

　　而他永遠觸碰不到天空的澄澈乾淨，只得往深邃得光也透不進的海底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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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被大海吞沒時時他才順著拍打岸邊的浪花上岸，映入眼簾的是他的母親，向來綁成辮子的象牙色髮絲長至腰間，被向晚的餘暉染的橘紅，似是習慣了兒子的不善言辭，她沒有說話，只是揚起淺笑將人擁入懷中，像孤島擁抱歸巢的候鳥。

　　「我喜歡海，但我也很喜歡天空。」
　　許久，他才輕聲說道。「要是我也能飛就好了。」



　　「嗯，那麼下次天氣好的時候媽媽載你去兜兜風吧。」他感受到那雙溫柔的手撫過他被海水打濕的短髮，一下一下的，撫平他所有毛躁。「換個角度想的話⋯⋯。」

　　「大海也是魚的天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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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忘了是什麼承接了他的情緒，只記得那些酸澀與因年少而起的妒忌像浪花拍上礁石那般消失殆盡。
　　他們在最後一點橘紅也被夜色吞沒時起身返家，勾著母親的小指，嘴裡哼的是豐年祭的民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