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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條件｜｜｜｜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只是…我不習慣這樣。」

Eros不知道Aeon要做什麼，但現在時間還早，他想提醒Aoen晚餐時間，不然餐廳要休息了。可才剛要張嘴，Eros就感覺床墊一沉——Aeon輕輕地轉身面對Eros，手掌擱在床上，支撐他的身體，臉靠得更近了。

距離縮短的瞬間，Eros下意識眯起眼，但房間裡的燈光充足，無法好好地偽裝自己。Eros一向不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身心俱疲後只會更加遲鈍，可他本能地從Aeon身上察覺到壓迫感，即便Aeon的真實感受總是被控制得很好。

不等他細想，Aeon用另一隻手輕輕托住了Eros的臉，力道很輕，手指摩挲他的下巴。

「被為難了嗎？學姊不習慣接受拒絕。」

Aeon垂眼看著自己的手，沒看Eros，聲音也低，給人一種意味不明的感覺。

Eros謹慎地克制著自己的呼吸，回答：「已經清楚的拒絕了。」

「抱歉。」Aeon忽然說。

Eros一下子茫然起來，不懂他為什麼要道歉。

「沒有提前和你說一聲關於學姊的性格就讓你獨自去面對，是我考慮得不周到。」Aeon抬起頭，面色恢復一貫的冷靜，是Eros熟悉的模樣。他的手落下去，隨意地搭在Eros的手臂上。

「不會。」Eros立刻搖了一下頭，「沒關係的。」

反正不管什麼時候去找學姊，結果都是一樣的。Aeon只是基於一種道德上的義務感，無論怎樣都不應該為此道歉，沒有這樣的道理。

「能告訴我她問了什麼嗎？」Aeon的手還放在他的手臂上，掌心微微發燙，Eros下意識想要偏開一點，但就因為這樣輕微的動作，Aeon不著痕跡地又靠近一些。

Eros有些不自然地垂下頭躲避對視：「學姊說Evan 的特展很受關注，被他邀請當模特是很好的機會。我不想要嗎？」

不管是未知的特展還是學姊，都麻煩到不行。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Aeon說。

Eros沈默片刻，還是不肯看Aeon，回答：「我不想答應。」

「Eros。」Aeon的手掌沿著Eros的手臂移到他的手中，輕輕扣住他的手指，「看著我。」

壓力從四面八方侵蝕他的神經，Eros慢慢轉動目光看向Aeon，視線近距離交匯的時候，他甚至有些難以呼吸，但他不敢躲閃也沒想躲。

他知道自己錯了，Aeon出於好心放棄學姊轉而跟自己組成CP參賽，自己不但得罪學姊，還支支吾吾含糊其辭，如果他是Aeon，也會不開心的。

「我也不是不喜歡當模特，只是我更想專心比完CP票選活動。」Eros艱難地開口，「擔任特展模特的話，需要大量的時間去和設計師溝通，進行體態訓練和準備，而我實在沒有餘力同時兼顧這些要求。」

「我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我不習慣那些關注，我只是想贏。」

對著Aeon坦承這些，讓Eros備感壓力，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他希望Aeon看清，自己其實一點都不值得他的特別關照。

「我沒有把你想像成怎樣。」Aeon看著他，「選擇權在你手上。」

他越是這樣說，Eros越覺得過意不去。

「對不起。」Eros低下頭，「其實你不用管我的，也別——」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才繼續說：「也別可憐我。」

這句話平常他未必——是一定，一定不會說出口，但今天經歷了學姊一連串”逼問式的關心“，無力防守，所以勉強能說了。

Eros不認為自己有多慘，不是每個人都有好命和好運氣，恰巧他沒有得到而已，世界上多的是跟他一樣的人。對Aeon，Eros不報任何期待，他能夠接受永遠得不到回應，甚至被漠視、忽略，總之好過被同情。

如果Aeon的確是在可憐他，那他才是真的可憐。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Aeon沒有說話。Eros閉上眼睛，腦袋往前倒，整張小臉埋在枕頭裡。

呼吸不順而有點缺氧，安靜的每一秒都被拉長，感覺已經過去很久，Eros悶悶地說：「很晚了，你快去吃飯，我想要先睡一下。」

Aeon放開Eros的手，將手指滑至他的下巴，輕輕抬起他的臉，「那你呢？不餓嗎？」

他的指尖在Eros的臉頰邊掃過，撫過他的側髮，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珍寶。他的神情中除了關懷，還有那麼一絲不自覺的溫情。

Eros睜開眼睛仰視他。

他的睫毛在睜眼的一瞬間發顫，眼底還有未消去的水光，因為缺氧而有些迷濛，但他的神情意外的平靜。

Eros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緩緩眨了一下眼睛，回：「餓。」

下一秒他不自覺地咬咬唇，悶悶不樂。他討厭自己怎麼老是說出這樣的真心話，偏偏在Aeon面前，他好像就是沒法撒謊。

「那，陪我去吃宵夜。」Aeon的唇邊泛起一抹不明顯的微笑。

Aeon的提議對Eros來說總是很有誘惑力，他沒有用問句，淡淡地笑著，讓Eros想不出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Eros目光向下看著Aeon的唇，覺得渴，他說了那麼多話，現在卻一下子渴得要命——Eros舔了舔嘴唇，說：「好的。」

Aeon低下頭注視著自己留在Eros臉頰邊的手指。內心似乎有其他話想說，但他只是輕拍了一下Eros的臉，便放開手起身。

壓力解除的同時，Eros呆呆愣愣地還是那麼躺著，盯著Aeon的唇發呆，他聽見Aeon問：「在想什麼？」

寂靜的夜晚裡，他的聲音低得幾乎像耳語。

「你的嘴唇......」Eros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誠實地說：「很好看。」

「只這樣？」

尾音上揚，每個字都像勾子，把Eros的整顆心都吊起來，一直到喉嚨的位置，只要他一張嘴，就會不受控制地蹦出真心話。

「想......」Eros含糊地呢喃，他稍微撐起身，坐起身靠近了一點點。他的目光仍然無法移開Aeon的唇，內心有一股奇怪的悸動，像是有些許不安，又有一些想要靠近的渴望。

Aeon的臉靠得更近了，鼻尖都挨在一起，呼吸交錯，兩人的唇間只剩下釐米的距離。而Aeon始終是不躲避也不靠近的態度，靜靜注視著他。Eros能意識到自己的身心都因為Aeon的接近而有一些微弱但奇異的變化：心臟跳動的速度加快，手心也有些微微地冒汗，唇邊也漸漸泛起一陣搔癢的感覺。

但最終他還是在臨近終點時打退堂鼓了。

Eros側過頭，垂下去，僅僅是把額頭抵在Aeon肩上。

他沒有那麼勇敢，換作是其他人，現在大概已經主動地爭取機會。但他只是Eros，腦筋再怎麼不清醒，不敢做的事仍然不敢做。

「跟你交換條件，要不要？」Aeon突然問。

Eros的眼睛眨了眨，彷彿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他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著Aeon：「交換什麼？」

「類似剛剛的機會。」Aeon說。

Eros看起來困惑了一下，但隨後他反應過來Aeon的意思，他的眼中一瞬間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

「換條件？」Eros重複了一遍，「你確定嗎？」

Aeon像是在思考，Eros被他勾得眼神都變得認真，透著一些猶豫，但更多的是好奇。

「應該吧。」Aeon最終給出回答。

Eros凝視著Aeon，試圖讀出他眼神中的情緒，但Aeon一直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和穩重。

在一段短暫的寂靜後，Eros試著換個方式去理解Aeon的意圖。

「所以，你想要什麼？」他問道。

「解決飢餓。」Aeon的目光瞥了一下房門，「我們先去填飽肚子。」

Eros也真的覺得餓了，他穿上外套，跟著Aeon走了出去。

兩人一起下樓去到學校附近的便利商店，寒風吹拂著他們的臉，室外的燈光在路面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Eros回想著Aeon的提議，思考著對方提出這樣的條件會不會有什麼別的意義。他瞥了一眼Aeon，發現Aeon正在專注地凝視前方。

他們走過校園，穿過一個又一個靜寂的校區，夜風吹拂著他們的臉龐。Eros試著在沉默中找尋話題，但他的思緒還是不自覺地飄到Aeon的提議上。他不確定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悄悄改變了。

「你想去哪裡吃宵夜？」他試著問道。

Aeon轉過頭，看著Eros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在想那邊的便利商店，」Aeon說，「有最新口味的披薩。你要試試嗎？」

Eros點了點頭，他跟Aeon走向距離宿舍較遠的另一個區塊。

路上，他們在沉默中繼續前行，只有偶爾經過的學生和風和樹叢的聲音。當他們到達便利商店，夜已經深深，街上的路燈微微發亮。

Eros跟著Aeon步入寂靜的便利商店，內部的照明有些微弱，但很容易就找到最新口味的披薩。

披薩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Aeon打量著披薩的種類，然後轉向Eros。

「你要哪一種口味？」

Eros看著不同口味的披薩，試圖在不同口味中做出選擇。但他發現自己心不在焉，他的思緒在夜晚的安靜中慢慢飄走。

「嗯......」

Aeon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Eros回過神，看了一眼Aeon。

「我都可以，你選吧。」

看到Eros的思緒好像飄遠了，Aeon笑了笑，拿起一個義大利風格的披薩，看起來很棒。

「那就這個吧。」

他們繼續在便利商店裡逛了一圈，拿了一些零食和飲料，然後走到收銀台。

Eros拿出他的錢包，但Aeon阻止了他。

「我來付帳吧。」

「不，我來付——」

Eros想反對，但Aeon已經把錢遞給收銀員，不容他拒絕。

兩人拿著披薩和零食飲料離開便利商店。

他們沿著回宿舍的路緩慢地走著，披薩的香味飄散在微冷的空氣中。Eros拿起手中的食物，慢慢地享受著宵夜。

他們之間沒再說什麼，但偶爾會互相交換眼神。

當他們到達宿舍時，Aeon按下門禁碼，推開宿舍大門。

走廊中只有幾盞微弱的夜燈，除了平時的聲音外還傳來一些低沉的說話聲和輕微的走動聲。

他們脫下外套，Eros在Aeon之前走進浴室。在他關上門之前，Aeon似乎還有什麼想說。

「Eros？」

Aeon的聲音在偌大的宿舍裡顯得微微發悶，Eros停下門把回首，看著他。

「你要先去洗嗎？」

Aeon的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宿舍中仍然清晰可聞。Aeon的臉在微暗中隱約可見，Eros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覺得對方的眼神中有著一點疑問。

Eros想了一下，回答道，「不，你先去吧。」他鬆開手裡的手把，門把發出輕微的「咯鏘」聲。

「好，那我去了。」

Aeon點了點頭，拿了毛巾走進了浴室，把門輕輕關上。

浴室裡蒸氣瀰漫，透過門縫隙有水聲傳出。

Eros翻了個身，把自己的手貼在發熱的臉頬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的心臟跳得很快，腦子裡一片混亂。

隨著淋浴水聲結束，浴室的門再度打開，Aeon裹著毛巾走了出來。

他的身材修長，肌肉恰到好處的健壯。水珠順著他的臉頬、鎖骨和胸膛滑落下來。Eros的目光不自覺地跟隨水珠的運動，直到它們滑入毛巾之中。

一股淡香從Aeon濕漉漉的身體上散發出來，他的髮絲也因為水汽而微微翹曲。他走回床邊，拿起一件T恤，手撈過毛巾擦了擦身體。

Eros的眼睛無意識地掃視Aeon健壯的背肌和手臂肌肉的輪廓，下意識咽了口唾沬。

背部和手臂的肌肉輪廓隨著Aeon的動作而若隱若現，他的動作平穩有力，沒有一片多餘的贅肉，看起來就是個常運動的年輕人。

Aeon把T恤套在身上，轉過身看著躺在床上的Eros。

「你在等什麼？」

「沒、沒有。」

Eros臉一熱，連忙移開目光，躲避Aeon的視線，他甚至覺得房間裡的溫度似乎有些上升。

「換......我去洗。」

「嗯，快去吧。」

Aeon點了點頭，他的聲音平穩，但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中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約莫半小時左右，流水聲停止了，Eros從浴室中走出，身著寬鬆的T恤和運動短褲。他的頭髮還有些潮濕，微微低垂的眼睫毛透著一股無辜的感覺。

Eros靠近床邊，面對著Aeon，低聲道：「我想......履行一下之前的條件。」

「我同意。」Aeon低聲回答，他的目光沒有離開Eros的臉。

Eros 把一隻膝蓋跪在床邊，身體微微前傾。他的臉紅得像是被高溫炙烤過一樣，微微顫抖著向Aeon靠近。

膝蓋支撐著體重，Eros低下頭，輕輕地吻了Aeon的臉頰。他的嘴唇很柔軟，溫熱的氣息在Aeon臉上撲撲地散播著。

幾秒鐘的時間突然變得無比漫長，但又短得像是一瞬間，Eros最後還是退開了，低垂著眼，用很低的聲音說道：「那、那就......這樣。」

Aeon還沒來得及回應，Eros就已經迅速地爬回自己的床上，將自己藏進棉被裡面。

Eros 把自己裹進棉被裡，只露出一雙眼睛和額頭，就像一隻蜷縮在巢中的小動物。

「頭髮如果還沒擦乾的話，很容易引起頭皮鬆弛或者頭皮感染哦。」Aeon溫柔地提醒道。

Eros 從棉被裡發出低低的咕噥聲，看起來就是不想去擦頭髮的樣子。他的臉還有點紅，可能是因為熱了還是害羞的關係。

當Eros終於把頭髮擦乾後，他回到床上，躲回被窩裡的樣子實在非常可愛。他用棉被遮住自己的嘴巴，發出一些模糊的聲音，可以看出他在試圖入睡。

Aeon拉了一下窗簾，讓室內的光線更加昏暗，床上兩人的聲音都逐漸平息下來。當他們睡覺時，隔著床沿，彼此的手指幾乎要碰到對方。

Eros睡覺的樣子很乖巧，偶爾有一些呻吟聲從唇邊逸出。於是，Aeon也躺下身子，闔上眼睛，進入了他自己的睡眠。

Aeon和Eros睡著了。隔著寬敞的床沿，兩人的手指不知不覺中輕輕碰到了彼此。Aeon輕輕地笑了一下，他的手指在Eros的手指上摩擦了一下，但很快又收回自己的毯子裡。

兩人的背影在月光下，隔著床沿，彷彿有什麼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們之間看不見的連結一直延伸到他們無法預料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