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 Powidoki—Άντανάκλαση της Άρτεμης 2025/3 月企劃主題:鬼抓人 參與小隊:雲雀(Mizuki/瑞木 & Kitaro/田中) ─ 用平底鍋煎得膨軟的鬆餅疊成兩層,搭配上當季時令的水果,以及淋上獨家特調的醬汁,色香味俱全得令人食指大動,然而餐具始終被擺放在盤子的外圍,沒有被拿起使用,讓原先端上來還微微冒著剛煎好的熱氣以及散發著麵糊香煎的香味,在時間的流逝下,慢慢消散空氣。 旁邊還有一杯哈密瓜蘇打,翠綠色的調色原先在冰塊以及汽泡浮冉裡顯得格外晶透,搭上最頂端的冰淇淋以及鮮奶油圍邊裝飾,再加上一顆紅艷鮮潤的櫻桃,怎麼看都是一杯視覺味蕾都雙重享受的飲品,也在時間下,消融的冰淇淋沿著杯緣淌流,讓本該有的清涼感頓時多了點黏膩。 只是對此,Mizuki並沒有催促自家搭檔早點趁還美味時吃,也沒有開口詢問眼前的少年是否有哪裡不舒服?因為,這是難得的休息時間,他們可以放緩腳步,享受平靜。 這並不是說先前多麼忙碌,而是難得要做的事全都提早順利完成,現下這是多出來的額外空檔,因此,他們決定來棲木嘗嘗新出的點心,並且好好放鬆一下自己。 不過甜食不是Mizuki的愛好,所以他給自己點了個總匯三明治跟咖啡,但他的桌前現在只剩半杯的咖啡,三明治在上桌沒多久,就只剩個空盤,稍早前,店員替他整理桌面,收走了。 半晌,大概也看膩了二樓窗外的街道景象,,原先停在電線上的烏鴉又多了一隻,Mizuki將手上抽到底的菸捻熄在菸灰缸裡,折起閱看完畢的報紙,總算開口:「怎麼了?你好像打從今天一大早醒來就情緒不太好……」因為是搭檔,所以Mizuki可以發覺眼前乍看大概一般人都覺得跟平時沒什麼兩樣的少年,實際上情緒消沉得可以,那張本來表情就不怎麼多的臉,在Mizuki的眼裡就像被抹了層透明膠水似的,比平時更加的冷漠。 Kitaro稍微抬起頭,讓自己的視線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與Mizuki對視,盯看著那張呈現著關心自己神色的臉龐一會兒,視線又垂落桌面,只是這一次他終於看見桌前的那盤鬆餅,儘管已沒有剛送上來時的熱騰,在這麼近距離下,Kitaro還是可以聞到麵糊獨有的麵糰香味,還有楓糖的甜味。 他拿起刀叉以俐落又小心的姿勢跟力道將相疊的鬆餅完美的切了八分之一的大小,沾蘸了些奶油,一口吃下。咀嚼幾秒,鬆餅的柔軟以及綿細有種入口就要跟著唾液化散的錯覺,整個吞下肚後,嘴裡還殘留著那如雲似的口感,還有楓糖甜而不膩,這大大促發了口欲,Kitaro遂而又再切了一塊,連續重覆了幾回這樣子的舉動,一下子,原先還滿盤的鬆餅就只剩下一半,原先相疊得端正的鬆餅,此時也有點歪斜。 或許是肚子填了點東西,心情也跟著平復了點,再可能是因為來自搭檔貼心的等待跟關懷,Kitaro在喝了一大口的哈密瓜蘇打,在視線停駐於那顆紅艷的櫻桃時,慢慢剖開心情地說: 「今早,我做了個夢,夢見了父親。」 聽見這番話,Mizuki不覺得意外,就他認識並與眼前的少年組織為命名『雲雀』的小隊時,眼前總是神情淡漠、處事口吻有時總給了人像是上了年歲的老爺爺的少年,唯一會失常的時候,就只有一個,就是事關被他稱叫父親的培育員時──畢竟,他與他,實際上連個正式的道別都沒有。 當少年確確實實知曉自己今後將跟這個Mizuki成為匹配的搭檔,一起生活後,他急忙地問起了他的培育員,機構的人員在少年的錯誤行為下帶走了培育員後,他們沒有再見上一面,就連一個究竟他們會怎麼處置職責失格的培育員的下文,也沒有給予,少年就像只是被接受接納最後裁定結果的一方,沒有重提上訴、沒有上台辯駁的機會。 急忙地趕到過去一起生活的職員宿舍,留給少年的也只不過就是一間連記憶都蕩然無存的空蕩房間…… 「……」Mizuki將原先還壓在腕下的報紙移到了一旁的桌面空間,他重新出一根菸,感覺嘴很饞地點燃,「你夢見了什麼?」 機構的生活其實很無聊。 反覆的訓練課程,每天每天,所有的人造人都是這樣子成長的,在一個廣大得彷彿什麼人都沒有的機構裡,比起那些講師、比起食堂提供的美味餐點、比起那些什麼復育太古原生種人類的宏大計劃等等,所有的一切,對Kitaro而言,都沒有『父親』來得真實與重要。 就算,他並不是自己真正的培育員,而是因罕見的雙生人造人,在機構高層決定分開培育的裁定下,成為培育員。 在那一天來到之前,Kitaro最喜歡的是那條每天都會跟父親一起走過的走廊,因為父親總是會牽著他的手,他喜歡父親寛厚可以緊緊握住自己的大手;也喜歡被父親抱起時,貼靠的胸膛,父親的身上總是會傳來薄淡沐浴的香氛;喜歡在聽見講師講讚自己時那付開心的樣子,彷彿被讚揚的人是父親自己;喜歡父親偶爾在自己的任性要求下,手忙腳亂地將自己高大的身軀縮在那窄小的宿舍廚房裡擣弄一番後,最後卻得要他收拾的沮喪身影…… 最最喜歡的,Kitarto想,那大概就是當他偶爾在訓練裡受傷時,父親會溫柔地幫他擦藥後,摟著他,告訴他:『只要你能平安健康成長就好了……』 父親一直以來對他唯一的希求就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健康的成長,所有的平均素質報表、所有的潛力資質結果,所有所有做為一名『太古原生種』復育出來的人造人會被列於評比的各種項目,對父親來說都是不重要的,儘管努力培育好不容易成長孕生出來的人造人,使之可以成為那傳說中的『太古原生種人類』,為機構留下寶貴的培育紀錄,才是做為一名培育員最重要且唯一的工作職責。 Mizuki緩緩的吐著菸霧,他清楚搭檔所說的,這也就是那一件事的最初點,機構對於每一位培育員有怎樣子在培育上的設定與規制,Mizuki也不清楚,而就Kitaro所展現出來的,Mizuki得說,Kitaro的表現已算是很優秀了,當然太古原生種人類究竟是怎樣子的存在?除了機構裡的文獻形容外也找不到其他相關,傳說,到底是真實還是後世有在多添增色彩?也不得而知,他(改造人)與他(人造人),都只是一生活在機構所設下的方針裡。 只是那樣子真的可以用優秀來形容的Kitaro,當初又是為了什麼要再刻意地去讓自己的父親(培育員)開心? 「瑞木先生有玩過叫做鬼抓人的遊戲嗎?」突然,Kitaro的話題轉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方向,他慢慢地吃下了最後一口的鬆餅,抬起眼睛,用那看不見情緒的右眼盯著Mizuki。 「鬼抓人?你是說……由一個人當鬼,然後閉上眼數數字,其他人跑去躲藏,然後由當鬼的人在時間內去把藏起來的參加者找出來的那種遊戲嗎?」確定一下是不是自己所知曉得遊戲。 點頭,「嗯,有時很無聊又剛好有空暇的時候,我跟父親會玩鬼抓人。」將蘇打的那顆櫻桃拿起,放在吃乾淨的鬆餅盤上。 第一次聽見這話題讓Mizuki微微詫異了下,「你們兩人嗎?在機構裡?」仔細想想那個機構那麼大,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就兩個人……Mizuki怎麼想都覺得,這雖然是個只要兩個人也能玩得起來的遊戲,但這人數也、太不好玩了吧? Kitaro反倒是歪著頭,不以為意的說:「是嗎?但是每一次,我從沒有贏過父親。」在Mizuki的注目下,Kitaro一字一句輕慢地說著:「我在當鬼的時候,從沒有一次,真的找到父親。」 那的確是很好打發時間的遊戲,考量範圍,每一次遊戲時大概就是以職員宿舍外的那片森林為主要場地,儘管森林能夠深入的地區有限,但對只有兩個人的遊戲來說,這樣子的範圍已經夠寬敞到了每一次遊玩時也還是得再稍微縮小一下範圍。 玩法就跟眾所皆知的一樣,先猜拳決定誰當鬼,決定要數的數字,在鬼遮住眼睛數數字時,跑去躲起來,數完數字的鬼在喊聲躲好了沒,聽著那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的躲好了的回應,開始找人。 當然找人也是有限制時間的,十分鐘內,鬼找到所有人就算鬼贏,沒找到就算輸,由因他們只有兩個人,所以沒有更進階像是解救成為鬼的人質的玩法。 「雖然乍看是在玩遊戲,實際上,這也算是父親對我的訓練,訓練我的知感、我對周圍環境的注意跟判斷力,訓練我隱匿自己去接近人……」 聽著這些話,Mizuki難掩訝異,對那人的印象,很難想像那人是會做這種考慮的人,畢竟他與眼前的人造人少年相處時,全然就像是一個過份寵溺孩子並努力陪伴的父親,「……那麼,這跟你做的夢有什麼關係嗎?」 「……」微微抿了下嘴,用哈密瓜蘇打配置的長湯匙輕輕地推玩著盤中那顆櫻桃,「我夢見我在一個四周都是黑暗的地方,似乎站在水裡,因為只要我一走動,就能聽見水流動的聲音,後來,頭頂上落下了月光,藉著光,我發現那是個很深的地窖,我的確是在地窖的池塘裡,我看見了一棵需要好幾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巨大垂枝櫻樹,父親就站在那樹的前方。」 那是明明很近,卻無法靠近的距離,因為只要一跨出步伐,水一波動,父親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樣,從眼前消失,然而只是站在原地,父親就會一直佇立在那裡,就算跑到父親原先所站的位置等候,父親也不會出現在那位置,他與他,就是相差了那麼幾步就可以碰觸的距離,是他費力在原地伸長手,還是會差了那麼一丁吋指尖的距離…… 『父親──』當用全部的力量奮力發出吶喊時,就從夢裡醒來了。 「雖然跟父親玩鬼抓人的次數並不多,不過我剛才說了,我從沒有一次找到父親的藏身處,每回總是在時間快到時,父親自己出現在我面前,讓我『找到』他。」沒有讓Mizuki有說話的餘地,Kitaro接續地將自己想說的一口氣說完,「夢裡的父親,就好像在跟我玩鬼抓人,可是,瑞木先生,我從來就沒有真的找到父親過。」 沒有哭,聲音也跟平常一樣的冷靜淡漠,但是Mizuki覺得耳裡滿滿的哽咽,他懂Kitaro想跟他說什麼。他的搭檔其實是個很容易將事往心裡埋的人,這一次若不是那個夢,也許他並不會想跟他說這些,而做為這一切的牽引點,大概最主要是因為從『渡鴉』的Kitaro那裡接獲消息至今也好幾個月,明明除了他們外,還有渡鴉、白鸛跟瑠璃三組人馬持續在調察搜索,卻始終沒有一絲的進展…… 人在沒有希望時並不會有什麼期盼,可是一旦點起了火光,就算只是微弱得、隨時都可能會熄滅的,都可以令那一份祈許在不自覺裡擴大——特別是對會對自己苛責的人來說,想再見一面,不單只是因為沒能夠告別,也還有想讓自己的過錯有被原諒與補償的機會。 『我只是……想讓父親開心……』 想著曾經咳然欲泣地說著,再看著現在在眼前的少年儘管一付淡漠,手卻下意識地摸上了當年自傷的顱側,那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影響?只要把遮蓋的頭髮掀開,就會發現空了一個硬幣大小的位置,沒有再長出新的頭髮。 祈許、焦慮、不安、懊悔,諸多的情緒在這幾個月堆累下,藉由一個夢爆發了,才會讓眼前實際寡言的少年想跟自己說起這件過往。 Mizuki微前傾身軀並伸出手揉搓搭檔的頭,「但是你不也說過,那個人總是會在時間結束前,主動出現在你面前,讓你找到他、讓你贏得勝利。」 「瑞木先生……」 「所以,別著急,也許鬼抓人的時間還沒有結束,不用我說,田中你自己也很清楚,那個人有多疼愛你。」 『所以,那個孩子就拜託你。』 明明,就是一付下秒就會落下豆大眼淚的表情,但是為什麼又要笑得那麼喜悅與安心? ──因為,你是■■呀。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咦?!」瑞木瞠怔了下,但什麼都還來不及捉捕跟反應,下秒: 「瑞木先生。」興許是久沒這樣被人摸頭,只見田中露出了些許難為情的神色盯看著瑞木。 瑞木有些疑困地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剛才,是不是聽見了什麼?以及把眼前的少年看成、『誰』了? 心情因為瑞木的話而恢復了許多,田中將哈密瓜蘇打一口喝完,微微勾著弧度不大的笑,說:「謝謝你,瑞木先生。」 「……沒什麼,不只是田中你,我也很希望能早一點找到任何相關訊息,就算只有一丁點也行,但急不來的事,我們只能更加有耐心的去努力。」視線落在自己的菸盒上,邊說邊抽著菸。指尖不自覺輕刮盒上的字。 接受著這宛如只是一直不停在原地踏步的狀態,田中抓起櫻桃梗,把那顆紅艷的櫻桃送進嘴裡,咬了幾口,吞下肚。 停在電線的烏鴉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得只剩下最後一隻,牠在電線上來回左右踱步著。 或許是時間?也可能是地理位置?街道上沒什麼車輛與行人,看似寂靜無人的街巷,有一個跫音正慢慢地以規律的步伐行進著,當那人走到棲木的樓下時,冷銳的目光掃了眼休息中的掛牌,再透過店門的玻璃窗,瞧了一眼的確看似沒有在營業而熄燈黑暗的內部,斜灑的陽光將影子拉得瘦長。 在那沒有人注意的地面,重新起步行走的人,出現了兩道影子,有如併肩而行。 FIN.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RXDJeHWADxSPqleeqZ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