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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梧市的工作已告一段落,隔天整天都是空檔,可黎深行事曆上滿滿當當,自然沒辦法陪你。不過,你本來就決定要去醫院等他。

被巧遇的醫生帶往觀摩手術的地方,便一起在會議室裡待著了。
螢幕裡的他還是一樣絲毫不拖泥帶水,指示簡短而明確,替主刀找出血點迅速得讓人找不到半分破綻,要說黎深的觀摩手術是怎樣的等級,在醫學界肯定是趨之若鶩的程度。

結束9小時的手術的黎醫生,額間脖子全是汗,鼻樑和臉頰被手術用口罩勒出壓痕,頭髮也被手術帽束的亂七八糟,看起來狼狽中卻有一種打贏勝仗的感覺。

這副樣子你既心疼,又不得不尊敬他是如此重視自己的天職。你不在乎今天一整天都在醫院等他,其實,能夠在這裡等待,感覺像和他同一戰線,他的每一分冷靜沉著,每一分精準和專業,都讓你為黎深感到驕傲。

看著這樣的他,你卻不知為何在此時想起了這段往事,也許是覺得黎深現在的狀態也像生病那時一樣需要你照顧,也想起你買了熱可可去找病還沒好全的黎深。

*****
那時,你到醫院大樓的舊資料室尋他,用了意外找到的舊式聽診器。
你聆聽他的心跳,老舊的聽診器忠實地將他的心跳分毫不差送進你耳畔。
由慢至快,小小薄膜共振,那飽滿有力的心搏竟能讓你欣喜。
這表示,他很健康,這表示,他是不是也跟你有一樣的秘密?
他拉著你的手將聽診器按在那名為第五肋間的位置,這是黎醫生後來教你的。

那越發清晰的心音和你自己的,不意間平衡為同樣的跳動頻率。
不夠,這遠遠不夠,你大膽擁住他,反正沒關係,你埋在他胸口泛紅的臉,此時看不見。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黎深,有時在做任何事都處於被動姿態的你卻願意踏出那一步,沒來由地,就是知道他不會推開你。
聽心跳這件事的方法卻變為最原始、不依靠任何外力的確認。那至死永不停歇的器官每一聲搏動,都透過他薄且灼熱的皮膚傳到你心裡。

*****
此時回憶起這件事,可能有點不合時宜,可是一見到黎深便不由自主地有了心跳加速的前兆。
原本是你要來慰勞黎醫生的,可是他的笑和那句「你在這裡,我很高興。」讓你胸口飽漲著暖意,究竟是誰才是帶來慰勞品的人呢?
“是你啊黎深,我見了你,我也很高興。”

你們沒有去看日出。就算你知道黎深想為此行聚少離多劃一個完美句點也不行。把車開回他住處,已是接近黎明時分了。
兩人梳洗過後,便窩在沙發上,眼皮其實很沉重,可是沒有人想這麼快睡著。

一室靜謐。
黎深躺在你大腿上,你慵懶地用手指逡巡他稜角分明的五官。
輕輕摩娑他顫動的眼睫,捏了捏角度凌厲的鼻樑,指節輕輕撫觸臉頰皮膚,再有一搭沒一搭地玩弄著他的耳朵。

手指在黎深臉上帶來麻癢觸感,可他又貪戀這份溫度,睡意和這樣的心情互相角力,最終仍是清醒著讓你摸了又摸。

他輕輕嘆息:「不是說,要我休息?現在在我臉上忙碌,怎麼睡得著?」
「我已經盡量放輕動作了,黎醫生是不夠睏嗎?」說完,你又抓起他額間散髮,全往後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他依然閉著眼,輕聲喟嘆,蹭了蹭你的手。
「可能累過頭了,還差臨門一腳。專屬哄睡員小姐,要哄睡我嗎?」黎深驀然睜開眼,綠金眼眸被夜燈染上一抹溫柔,他像隻對你坦肚的黑貓,毫無防備的樣子。

你讓他起身,坐在身畔,再將他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你胸口上。
黎大貓咪蹭了蹭,像是動物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便不動了。
「你教過我的,這裡是能聽到心跳的地方叫『第五肋間』,能聽到……二尖瓣的心音。」
「小大夫,你的醫術見長。」他的聲音慵懶緩慢,同時共振你的心口,心跳,也微微加快了。
「有這麼好的老師,不怕學不會。」你一下一下地輕撫他髮頂,像哄睡最稚嫩寶寶那樣輕柔。
「你就在這裡,這個位置,黎深,你是我心尖上的人。」
黎深沒有回答,可是眉間卻輕輕皺了一下,又回復成安然的睡顏。只剩下他悠長的呼吸聲,已沉入眠夢深處。

這則訊息,不知道黎深進入夢鄉前有沒有讀到呢?
還沒的話也沒關係,就存在這裡,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