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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 Until to 120 (兔黑)

*短篇
*2021聖誕賀文
*tag：牽手

黑尾鐵朗牽過不少人的手，不論是孩堤時代拖著孤爪研磨去打排球的手，還是與女生交往時纖細骨感的手，令黑尾難以忘懷的，卻是男人的手。

——與他大小相若、持續打球而長有薄繭的手。

天氣寒冷得要命，黑尾搓著掌心步出人去樓空的春高會場，隊員們雖有傷感，不過他們還有明年，「垃圾場決戰」還能延續，只是自己要先行離席而已。

「但是…還是不甘心啊…」

夜幕低垂，東京的晚空異常透明。

黑尾抬頭望向天際，月明星稀，高中的排球生涯正式完結，之後要走什麼樣的路啊？要繼續打排球成為職業球員嗎？還是專注於學業，畢業後走往一條普通的路？黑尾赫然發現，把熱情都注入到排球裡，忽略了未來要走的路。

「臭黑貓！」

後頸突然被溫熱的硬物緊貼，只是受到「突襲」之前，來人已經曝露了身份。

「臭貓頭鷹！你搞什麼！」

「看你一個人來陪你！」

「蛤？」

木兔光太郎把剛才用來偷襲黑尾的東西塞到他的手裡，又暖又硬的觸感，卻沒有喝掉的打算。

「不喝嗎？」

「…倒是你為什麼買了熱牛奶？」

「噢…便利商店在打折。」

有夠白痴的理由。

看著木兔打開屬於了他的那瓶，黑尾也掀開玻璃瓶子的蓋，輕啜著香醇和暖的牛奶。當黑尾的舌頭嚐著微甜，木兔的大嗓門就在耳邊吵鬧，喋喋不休講這些講那些，讓人完全插不上嘴。

「黑尾？你有在聽嗎？」

木兔似乎接收不到黑尾的回應，終於停下來質問他。

「沒有。」

又吵又講得快，而且用詞不當，現在的黑尾沒有心思一邊聽木兔講話，還要思考他的意思。

「臭黑貓！你怎麼啦！這很不像你！」

「什麼不像我？你想講什麼。」

木兔的話果然讓人很難理解，搞不好他的腦袋裡裝滿了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例如跟路人ABC互換靈魂之類的。

「我沒有跟人靈魂互換。」

「啊？原來還真的會有這種事喔？」

「哪有！別耍白痴了。」

明明就是一如往常的互動模式，到底有哪裡不一樣？木兔這個人奇怪不是第一天才知道，黑尾也不懂為什麼要這麼糾結。

「我才不是白痴！」

幼稚地對黑尾裝了個鬼臉，黑尾懶得理會，只顧著喝掉那瓶快要變涼的牛奶。

「跟烏鴉們的那場對決…很精彩喔！」

很精彩？嗯…很精彩地輸掉。

想著想著，牛奶的量又少了一點。

「怎麼不說話！就說這麼安靜真的跟平常的你完全不一樣！」

「平日在吵的人只有你一個吧？」

喝光了牛奶，黑尾斜視了一眼木兔，只見他那金色的雙目也回望著自己。黑尾不知為什麼無法移離視線，明明與他練習夠多了，對上眼的次數黑尾也數不清多少次，但偶然就是會釘在他的身上，例如現在。

「我也沒有很吵啦！」

「喔…是喔？」

帶著嫌棄的語調，同時也惹起木兔的不滿，幼稚地噘著嘴。

「我說啊…輸掉果然很不甘心吧？」

黑尾怔了怔，擰起眉心，語帶苦澀地輕聲回應：「這是理所當然的。」

「下次贏回來不就好了？」

「單細胞還真是樂觀！沒有下次了！我已經…」

「高三又怎樣了？只要你一直在打排球，就有機會復仇成功！你別告訴我你不會再打球了喔？我可是要打到一百二十歲！」

最好你是一百二十歲還能扣球！

「哪來的自信一百二十歲還能扣球？」

「啊？總有方法的吧？」

黑尾忍不住放聲大笑，木兔的腦袋果然是空空如也，今天對上狢坂時的稍為變得成熟，確實只是曇花一現。

「有的話你告訴我喔！」，黑尾移正了運動包的肩帶，「不過，答案只有不斷地打球才會知道的吧？」

「就是嘛！」

木兔的笑容有點欠揍，但他就是這副德性，黑尾清楚不過。

「明天也要贏到最後。」

把渴求勝利的慾望托付給勝者，把所有的不甘與遺憾加諸在他們身上，是敗者唯一的權利，也是落敗者唯一的資格。

「不用你說我也會。」

「由你的嘴講出來，還真是意外地可靠。」

木兔光太郎，由高一開始就是明星，也或者在更早更早以前，就已經能夠成為明星照亮他人的路，猶如他的名字一樣。

「喔？」

似乎略嫌黑尾對自己的感想太過負面，木兔一手拉住他就往前衝。黑尾未能停下腳步，用著與木兔同等的速度一直在東京的中心奔跑，路人乍看之下，也只會以為是一對穿著學校運動服、感情很好的高中生在跑步。

「喂！你拉著我要去哪裡啦？」

「跟來就對了！跑起來跑起來！」

即使沒有下雪，氣溫也算偏低，吸入到吐出的氣息，都感到寒冷。緊扣著自己的手傳來溫熱，像極了天然的行動暖爐，這讓黑尾有意無意地握得更緊一點。

「跑完整個人都熱起來了！」

木兔停下來，抬頭望向他的前方。

「是熱起來啦…但一開始跑的時候冷死我了！」

「有什麼所謂！」，木兔笑起來，「你看你看！是還沒拆掉的聖誕樹啊！」

孩子般天真地指著掛上彩球與燈泡的巨型聖誕樹，都已經是正月了，聖誕樹還未拆下，燈泡一閃一閃，樹頂的星星還在發出光芒。

「都正月了…居然還在啊…」

木兔凝視了黑尾的側臉，閃爍的燈光在他的眼裡流轉過，他知道黑尾的不甘心，還有一部分的不甘是來自於贏了他的烏鴉們輸了給海鷗。

「我答應你，會贏到最後。」

「你不是說過了嗎？」

「喔！這次是牽手說的！要是食言的話要吞一千根針！」

「那是勾勾手指吧？」，黑尾沒好氣地搖著頭，「而且，小鬼頭的約定方式你還當真喔？」

「咦？不是牽牽手，食言要吞一千根針嗎？」

「就說不是了！你煩不煩！」

黑尾用力地握了一下木兔的手，不曉得黑尾握力奇高的木兔痛得大叫。

「臭黑貓！痛死！要是傷了我明天扣不了球輸掉怎辦！」

「才不會，你不是說你會贏嗎？」

狡猾的貓掛著意味深遠的笑容，貓頭鷹也不甘示弱。

「明天我絕對也要拖你來看聖誕樹慶祝！看你什麼時候會冷死！」

「哎呀哎呀？那就等你拖我來看聖誕樹囉！」，黑尾又想到什麼補上一句，「要是我有這個閒情逸致的話。」

「可惡！牽過手就說定了！你不來你就給我吞一千根針！」

「就說了…是勾勾手指…」

「什麼都好啦！」

兒戲地約定好了，可惜事與願違。梟谷輸了，木兔輸了，他們高中的排球生涯帶著遺憾跟不甘劃下了休止符，而黑尾也失去了托付一切的資格。

只是，他還是依約站在那棵還未被拆卸的聖誕樹下，抵著寒風等待木兔，直到附近商店的燈光熄滅，他依然在等。


十二月末的寒冬，整條街道都充斥了濃厚的聖誕氣氛，耳熟能詳的聖誕歌曲輪迴播放，讓拖著疲憊身軀、剛加班完畢的黑尾顯得更加格格不入。

那年春高之後，黑尾暫時放下了排球，專心於應付大學的入學考。海跟夜久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所以他也不能再怠慢下去，不然又會再度被拋下。至於木兔，就如他所說，持續打著排球，成為了職業球員。

偶然因為工作關係，黑尾跟木兔會見到面，但實際上也只是對上了眼，交談之類的機會少之又少。

甚至是碰到面也不會打招呼的程度。

黑尾並非記恨，當晚他等到深夜，手腳都快要凍到麻痺，木兔還是沒有出現。明明做約定的人是他，爽了約的也是他。然而，黑尾的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期待，木兔會記得他們的約定，說好了要再一次看閃爍的巨型聖誕樹。

天空降下了雪花，更加增添了節日的氣氛。黑尾卻覺得這場雪來得並不合時，在場的人無一不為這場雪而帶來一個白色聖誕發出歡呼，反倒自己才剛完成加班，單獨一人回家也只會吃在冰箱裡的冰凍食品來渡過，黑尾連咒罵誰發明聖誕節的心都有了。

「蛤？又是這棵聖誕樹？」

屬於廣場標誌性的聖誕樹，今年加入了新的設計元素，跟當年與木兔一起看的時候大同小異，唯獨最頂端的星星變換成了一顆排球。為什麼會有這種變更，聽說是為了迎接四年之後的東京奧運，而且還會在這四年之間更換了四種不同球類。

黑尾駐足，仰望這棵巨型聖誕樹，有不少人正在與之合照，看到那些做著滿是昭和感拍照動作的一雙一對，黑尾戲謔地在內心嘲笑他們。

「什麼年代了…還擺這種姿勢拍照喔？」

以為沒人會聽到他壓低了聲音的嘀咕，身後突然插入一把聲音詢問：「那什麼姿勢較好？」

黑尾驀然地回頭，張狂的髮型依舊，身高也比自己高出了好幾分，那人手裡拿著兩瓶熱牛奶。

「…熱牛奶在便利商店又打折了喔？」

他笑著遞了一瓶給黑尾，拉開了蓋子，才爽朗地回覆：「這次沒有。」

接過了牛奶，暖意從玻璃瓶的表面傳遞到心坎之中，黑尾也仿效著木兔把蓋子拉開，喝著了他買來的牛奶。

「難得地在這裡見到你欸！」

還以為他不會再來。

「因為我贏了聖誕節的比賽，所以我才來的！」

黑尾靜了下來，原來是贏了比賽。

「說句話啦！我可是履行了承諾！」

「什麼承諾？」

黑尾當然記得，只是他沒想到木兔也記得，當初他不是沒有應約的嗎？

「贏了跟你來這裡看聖誕樹嘛！還說過食言要吞一千根針！」

「哈哈…」，黑尾發出苦澀的笑聲，後悔著為什麼沒有帶上一千根針，「你早就食言了。」

「才不是！」，木兔指著黑尾的鼻尖，「我贏了的話也有來這裡…只是有聖誕樹跟沒有的差別！」

黑尾撥開了木兔的手，「是喔？你意思是食言的人是我嗎？」，然後瞥了他一眼。

「當然啦！我們有約好吧！」，木兔搔著額角，「每次比賽贏了都有來！」

「誰知道啊！」

把盛有還餘一半的牛奶瓶貼在木兔的臉上，對方擺出了一副生悶氣的幼稚表情，擰著眉頭搶過了牛奶，一口氣喝到底。

「欸！我的牛奶！你幹什麼啦！」

「你不是不喝嗎？」

「誰說的！還給我啦！」

木兔把兩個空瓶塞到黑尾的手中，「還你！」，之後往前直衝。

「喂！你這傢伙…！」

黑尾把已經變成回收物料的瓶子塞到公事包裡，追在木兔的後方，惹來途人的側目。有些人認出了木兔，知道他就是MSBY黑狼隊的成員，紛紛舉起了手機拍照像天竺鼠一樣繞著聖誕樹跑的兩人。

「停下來！木兔！」

木兔還真的是聽話地停下來了。

「你體力真差！」

「是你體力太好了！」

黑尾沒否認，最近因為工作繁重，的確是疏於身體的訓練，但也不至於退化得這麼快吧？

「因為我要打球打到一百二十歲啊！」

木兔神氣地舉出V字的勝利手勢，雖然黑尾有想過把他的手指給折了就算，但他也想看看木兔打球打到一百二十歲。

「木兔選手！」

一個小孩子跑來想要跟木兔一起拍照，作為MSBY的氣氛擔當自然來者不拒，反倒黑尾無故地當上了攝影師，連本人都忍不住扯起嘴角笑出來。

「黑尾！我們也來拍嘛！」

木兔拿著新手機在黑尾面前晃了晃，是現時最新的型號，黑尾倒是覺得這傢伙到底會不會尖端科技。

「你會用智能手機喔？」

「啊？…基本都會啊！而且侑侑說這部手機自拍超漂亮！」

哈哈…宮侑啊？他的腦袋跟你差不多程度而已。

「知啦知啦…現在就來…」

黑尾無奈地擺出笑容，喀嚓一聲，一張奇怪的自拍照出現在屏幕裡。

「你這什麼表情臭黑貓！」

「沒辦法！要我和你合照欸！」

「嘖！」，木兔砸了舌後牽起黑尾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準備…」

「欸欸欸！」

比前一張更加滑稽的自拍照，木兔笑得開懷，黑尾表現得詫異，兩人十指緊扣的手卻顯得意外符合氣氛。

「我不會放手喔！」

「我自己不懂甩開嗎？」

「那我不准你甩開！」

「你今年三歲小孩喔！」

「那我到一百二十歲還有…多少年來著？」

算術也似乎沒有隨年齡進步過。

「一百一十七年。」，黑尾牽著木兔的手往前邁步，「我陪你走。」

木兔收起手機，被黑尾牽著前行，雪花還在無間斷地靠近兩人。

「約好了！陪到我一百二十歲喔！」


Fin.
13/12-2021

後記：
沒什麼聖誕感覺的聖誕賀？
而且…這算是牽手吧？這算是牽手吧？有牽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