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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耀x菅野夏樹 《撒嬌》

此刻，服部耀一臉陰沉地盯著在病床上熟睡的夏樹，冰晶的藍眸散發著幽幽的目光，他的嘴角似乎下意識想抹起一道微笑，這是服部耀的習慣，愈是生氣愈是笑得燦爛，然後便會有人因此而倒楣。然而，嘴角的笑意不知為何宛如千斤重，最終變成緊緊地抿成一直線。

一旁的部下瞥了一眼難得在盛怒之下居然沒有露出魔王笑容的服部耀，一股低氣壓的氣場在服部耀身上圍繞著，眾人不禁默默地吞了一下口水。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躺在病床上的夏樹大概已經被服部耀千刀萬剮吧？不過這不能怪服部耀，這一次夏樹真的做得太過火了！這次圍剿毒販的任務十分危險，不光要逮捕販毒的黑社會成員，更要救回被脅持的人質，服部耀再三提醒眾人要聽令行事，結果伏潛於暗處的夏樹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居然不等隊友的支援便擅自行動。最終，他們順利救出人質，同時發現了昏迷在現場的夏樹。可夏樹似乎被注射了不明藥物，他的身體就像時間回溯般縮小變回五、六歲孩童的模樣，即使帶他到醫院進行詳細的身體檢查仍然毫無結果。

病房裡的低氣壓似乎變得更加濃密，不知道是否受此影響，一直在床上沉睡的夏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一臉惘然地眨了眨眼睛，未待他反應過來，搜查一課的成員已不約而同地湊到病床旁，朝霧司宛如放下心頭大石般嘆了一口氣，略為激動地說道：「夏樹！你總算醒了！」

夏樹聞言呆呆地歪了一下頭，下一秒，他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隨即以幼童的奶音問道：「大哥哥，你是誰啊？」

頃刻，病房裡凝重的氣氛變得更加肅穆，一直站在角落的服部耀這時終於走近病床，他默默地注視諸著眼前身穿病人服的小夏樹，心裡泛起百般滋味卻不知從何說起。然而，但這份感性僅存在一秒，他隨即便冷靜理性地分析了一下現況，繼而向夏樹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是！我是菅野夏樹，今年六歲。」夏樹毫不猶豫的回答，其堅定的語氣讓一旁的蒼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還記得什麼？知道我們是誰嗎？」服部耀平靜地接著問道，淡然的口吻讓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他臉上也露出往日的笑容，似是希望借此勾起夏樹的記憶。

然而小夏樹的回答直接讓他們陷入一片沉默。

「你們是誰啊？」小夏樹問道，他的一雙棕瞳睜得圓圓的，臉上露出僅屬於孩童在懵懂階段對世間萬物皆抱持好奇的表情，他認真地盯著蒼生和朝霧司與之對視了好幾秒，小小的眉頭緊皺成一團，然後鼓起臉頰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們啊......咦？奇怪了，我覺得大哥哥你有點面善呢。」直至夏樹望向服部耀，酒紅的身影使他感到一陣熟悉感，原本空空如也的腦海倏然破開了一個小洞，原先被排斥在外的記憶滲透進來，無法感受到劇痛的夏樹只覺得整個人有點暈眩，一個人的名字漸漸浮上水面。

「服......服部耀。你是耀......耀前輩？」

小夏樹喃喃地說道，蒼生見此立即指了指自己的臉，「那我呢？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小夏樹聞言微瞇著眼睛，似乎正吃力地想認出眼前這位銀髮碧瞳的人到底是誰，然而不論他如何思考，大腦除了服部耀這個名字以外，再沒有其餘的記憶了。服部耀見此輕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探向小夏樹的小腦袋，五指幾乎籠罩著小夏樹頭頂，服部耀輕輕地揉了一下，道：「別想太多，先休息吧。」

言畢，服部耀示意二人通知護士夏樹已清醒的消息，巡房的醫生很快便前來為夏樹進行一連串的檢查，發現夏樹除了身體縮小以外並沒有什麼大礙。服部耀揉了揉眉心，他讓蒼生和朝霧司先照顧夏樹，自己則走出病房門外，打電話向菅野未守上報了夏樹的情況。沒想到對方在沉默了幾秒後，居然將照顧夏樹的任務扔給了他。服部耀的嘴巴頓時微微抽搐，他本想拒絕，然而一想到夏樹會遭此變故，自己有失職的責任，加上菅野未守工作繁忙，夏樹仍保持著幼童的狀態需要人照料，最重要的是夏樹現時只認得他一人，不管怎麼分析他都責無旁貸。

良久，服部耀以餘光瞄了一眼病床上小夏樹的身影，看見小夏樹看似神色自然，可一雙深邃的黑瞳下隱約地閃過一絲慌張和迷惘的眼神，他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沉默地應了下來。

當然，服部耀很快便後悔了。

「耀前輩！耀前輩！該上班了！請您起床！」

耳畔傳來孩童刺耳的呼喊聲，服部耀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床邊的小鬧鐘，察覺到現時只是早上七時正，服部耀煩躁地蹭了一下被子，隨即將臉再次窩進枕頭裡。

「耀前輩！請您起床！您該吃早餐了！」因為喪失記憶而忘記了服部耀有嚴重起床氣的小夏樹眼見對方還在懶床，他跺了一下腳，隨即勇敢地爬到床上去伸手一扯——被子被掀起來了，小夏樹張開了嘴還想大喊，結果便看到服部耀灰藍的眼眸正幽幽地盯著他，那副神情彷彿要把他吃掉似的。

小夏樹眨了眨眼睛，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做錯事了，他默默地鬆開還扯著被子的小手，然後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耀前輩！你起床啦？」

服部耀臉色陰沉地瞪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夏樹臉上的燦笑更是讓他一肚子火，於是服部耀微瞇著眼睛，嘴角露出一道淺笑，語氣不冷不熱地問道：「夏樹，你忘了自己昨天幹的好事嗎？」

夏樹聞言歪了一下頭，一臉無辜地望著服部耀，說：「昨天發生什麼了？」

服部耀深呼吸一口氣，他一手抓住小夏樹的衣領，繼而用力一拎，略為粗暴地將小夏樹拎下床後，他拍了拍小夏樹的肩膀，「沒事。不過等你變回來，這筆帳我會跟你好好算清楚。」

小夏樹看著服部耀臉上那抹無懈不擊的笑容，不知為何竟感到一陣寒顫。

服部耀默默地伸了一記懶腰，被夏樹害得不能繼續睡覺，他也只好認命地起床。他盥洗完畢後，隨意地穿了一套襯衫打算出門去附近的便利店買早餐。

「耀前輩，你要去哪兒？」

衣角被人輕輕一扯，服部耀轉身一望，只見小夏樹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身後，服部耀瞥了一眼被扯著的衣角，一瞬間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

昨天，他讓朝霧司幫夏樹辦理好出院手續並接到他的家裡，當他工作結束回到家時已是深夜一點，大廳留了一盞燈，似是為了迎接他而亮著。大廳的桌子上放了一個即食麵，一旁的垃圾桶裡還有一個已空掉的即食麵，看來夏樹雖然身體縮小了，但智商還在，至少還懂得餓了去廚房找食物吃。

他笑了笑，隨即走進自己的房間想換衣服，結果便看見小夏樹躺在他的床上熟睡的模樣。當刻，他有一秒的衝動想把小夏樹搖醒，然後把小夏樹扔到地上他為小夏樹準備好的客人用的床墊上。

然而，探向小夏樹的手於空中停滯了兩秒，最終他幫小夏樹掖好被角，一邊從懷裡掏出香煙叼在嘴裡，一邊靠在床邊沉默地注視著小夏樹。

根據人質的口供，當時那些毒販似乎察覺到警方的行動想撕票，這時夏樹倏然英勇地出現，他以一敵三仍佔上風，後來其中一人將藏了藥的針管往夏樹的手臂上注射，夏樹這才昏迷倒下，毒販借機逃跑。

——「豁出生命去維護世界的和平，這才是英雄不是嗎？」

夏樹有嚴重的英雄情意結，他雖意識到這背後的原因未必如表面看來那麼陽光，但這是夏樹的隱私，他不曾過問，可如今他卻有點後悔自己的不聞不問。

如果他更深入了解夏樹的話，夏樹是否就不會再做出不顧自身安危的行為呢？

「你不是跟我約好了嗎？給我珍視自己的命啊。」服部耀伸手撥了撥小夏樹的瀏海，灰藍的眼瞳深深地看著小夏樹，他默默地吐出了一口煙圈，搖了搖頭，轉身便想離開。

這時衣角倏然被人一扯，服部耀低頭一看，只見小夏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他的額頭冒出一絲冷汗，神情看上去有些慌張和害怕。不待服部耀反應過來，小夏樹已經跳下了床，一手依然扯著他的衣角，一手則環著他的小腿，小小的身影緊緊地靠著他，彷彿打算把自己掛在他的腿上。

「你在幹嘛？當小腿掛件嗎？」服部耀開口問道。

小夏樹搖了搖頭，他喃喃地說道：「別出去......別出去......」言畢，他乾脆用雙手抱著服部耀的小腿，緊抱不放。

服部耀眉心一皺，然而小夏樹臉上那副徬徨而恐懼的眼神讓他心下一痛。在他的印象中，他從未見過夏樹露出如此驚恐而害怕的神情，不如說他還以為夏樹早已將畏懼這情緒在生命中抹殺，否則怎能夠一次又一次做出自我犧牲的傻事？

「為什麼不能出去？」於是，服部耀放軟了口吻，他蹲下身子捧著小夏樹的臉蛋，溫柔地問道。

小夏樹本不想回應，然而當他們雙目對視的時候，灰藍的眼眸底下關切的神情讓小夏樹緊繃的神經微微一鬆，他抿了抿嘴，後來似是覺得不對，便努力地露出一抹淺笑，「外面危險，耀前輩別出去。」

服部耀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捏了一下小夏樹的臉頰，「不想笑就別笑，醜死了。」

「我不笑耀前輩就不會出去嗎？」小夏樹問道。

「你告訴我外面為何會有危險，那我便不出去。」服部耀反問道。

小夏樹聞言怔了怔，半頃才開口說：「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孩童的奶音一瞬間與成年夏樹的口吻相互重疊，服部耀挑了挑眉毛，這時他已經意識到小夏樹為何一反常態的原因了。

「你作惡夢了？」

小夏樹點頭。

「想到父親了？」

小夏樹猛然點頭。

服部耀低聲地嘖了一下，隨即一手抱起小夏樹到床上，然後他也鑽進被子中，伸手彈了一下小夏樹的額頭，「好吧，我不出去，我們快睡吧。」

「嗯！」小夏樹高興地點點頭，他緊靠著服部耀寬大的背脊，緩緩地進入夢鄉。是夜，小夏樹睡得並不安穩，幾乎每兩小時便醒一次，每一次服部耀都耐心地哄他入睡，其耐性就連他本人也覺得不可思議。拜此所賜，他昨天一夜無眠，好不容易等到小夏樹終於熟睡，結果才睡了三小時又被吵醒了。

「耀前輩？」小夏樹的呼喚讓服部耀回過神來，他輕拍了一下小夏樹的肩膀，「我去買早餐，很快回來。」用力揉了揉小夏樹的髮，服部耀沒待對方有所回應便出門了。

那家伙大概還是驚魂未定，他還是早去早回吧！服部耀心裡如此想著，前往便利店的步伐便加快了些。

當然，當服部耀回家後看到已經變回成人的夏樹，夏樹一臉幸福地回味耀前輩昨夜對自己的溫柔，結果被暴走的服部耀拎到道場投飛了一日一夜，這就是後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