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Just the way you are》


  纖長的指饒富節奏地撥弄著衣架,搭配著輕聲哼吟的小調,男人從中揀選出幾件色澤沉斂的衣裝掛上手臂,旋即又陷入沉思,重新檢視過手中的西裝外衣以後,目光不自覺地凝向連身鏡前方的青年。

  此刻,山姥切長義才剛端正地繫好他為他挑選的領帶,光滑柔緻的銀面藍底亦如那雙引人屏息的藍眼睛,在晚宴的聚光燈下,不一的明暗想必能勾引出綺麗的色彩,人們會看見如同透光淺海的深邃,而他的青年將凜冽得彷彿記載於名著裡頭的、守護海域的白鯨。

  想到這裡,大般若長光再度愉快地銜起舒緩的曲調,放回幾件衣裝,僅留下一件深藍近墨的單扣外衣。強勢的戧駁領正襯青年略帶攻擊性的菁英氣質,且以低調的灰白針織襯衫作為內搭,能沉斂凌厲的鋒芒之餘,不會過於華麗的暗繡亦能替青年添染高貴的風采。

  「在哼些什麼?」自若地將手伸入袖口,長義信賴地由著大般若為自己穿上外衣。男人的胸膛靠抵後背,臂彎環過他的腰間,兩手指尖探往腹部上端,刻有徽紋的金屬鈕扣被扣入另一側,令修身剪裁的外套裹出優美的身形弧度。

  「你沒聽過這首歌嗎?長義。」雙手扶著青年的腰身,大般若看著鏡面上拉整衣裝褶皺的戀人,湊上銀髮間的耳梢,含著笑意低唱了幾句。

  You know I'd never ask you to change.
  If perfect's what you're searching for then just stay the same.

  聽出歌詞的意涵,長義不以為然地挑眉,「你的意思是、我按照原樣就可以了嗎?」

  本來他打算自己搭配前往晚宴的衣裝,不料戀人堅持想替他打理好這一切,縱然過程並不煩悶,耗時卻有些過長。

  「我的意思是,你穿什麼都好看,所以很難抉擇啊。」從木盒中取出數枚領帶針,大般若比對片刻,最後選擇了鑲嵌於白金底座下的堇青石,小心地別在適當的位置,替領結挺起立體的幅度。

  半寶石下垂著不算顯目的柔銀細鍊,卻已足夠別緻。

  紳士的衣裝本就著重於細節,自整體風範吸引蝶蜂簇擁以後,近距離、才是真本事的展現——雖說如此,賓客可不一定有靠近的機會端詳他的青年,他的打造、不過是為自己晚宴上的欣賞預作準備罷了。

  而長義想必也明白他的心思,瞧著他的視線裡總帶著莫可奈何的縱容。

  按著青年落座椅位,大般若俐落地替梳指揩上髮油,先是大氣地將前髮理上額尖,而後又率性地挑亂幾縷髮絲,略微蓬鬆的豪放抗衡了服貼的拘謹,免去正式裝扮所帶來的老成感。

  對於新嘗試的髮型不甚習慣,長義微微蹙眉,「這樣不會太輕佻了嗎?」

  「不必擔心,衣著已經夠端莊了喔。」仔細地調整著髮流的挺翹,大般若輕柔地以指尖撫落他的鬢髮,「我想保留你不流於世俗的高傲,長義,宴會上沒有人可以看輕你。」

  ——適量的忌憚以及面對危險的刺激感將會交織在驚艷之間,為他的青年塑造出不可侵犯的界域。

  聞言,長義不置可否地低笑一聲,擺弄髮縷的手順勢越向前方,他看著男人拉開溢散著沉香的抽屜,指腹磨過數枚刻著文字的木質瓶蓋,隨後挑出其中一瓶通體淡藍的香水罐,「海洋與雪松?」

  「是啊。」率性大方的香水適量地灑落後領與袖口,大般若俯身靠向青年的頸窩,體熱緩慢地綻放出香味的層次,他摩挲著吻過戀人的耳梢,低聲喃語:「海水的清新、茉莉的高雅,以及雪松的乾淨瀟灑……它會很適合今晚的你。」

  細電似的顫慄自耳尖流向指端,長義不由得按緊扶手,就要從椅位上起身,「那麼,也差不多了吧。」

  「別急啊,長義。」壓下青年的肩膀,大般若從抽屜中取出一方膏盒,示意地晃了晃,「你忘了護唇膏。」

  冬日的氣候總會令薄唇顯得乾澀,對於注重修容的紳士而言,可不是樂見的瑕疵,無論何種場合,光潤姣好的唇部總是特別迷人。

  「這個我自己可……」話語生硬地中斷,長義微幅仰高腦袋,不快地瞇細眼,被動地由著唇瓣被指腹不輕不重地覆抹一層滋潤。

  青年的唇肉並不算厚,卻已足夠柔軟,隨著按壓而陷下性感的弧度,大般若的指尖有意無意地滑過唇縫,一瞬間令微啟的唇形狀似邀約深入的索求,眼睫落影墜入銳利的寶藍色,他的青年靜默地凝視著他,短暫的乖順不知是心血來潮的難得,抑或是等待時機的佯裝。

  山姥切長義顯然是後者。

  待手指移開,長義自主抿勻了護唇膏,毫無徵兆地——又或說為了不讓對方有所預防——起身壓下男人的後頸,先是嘗試性的輕啜,而後是柔滑的交疊,略嫌乾燥的唇瓣被細細地貼覆磨蹭,高傲的青年就這麼回敬了尚未浸入皮表的護唇膏,視線裡略帶挑釁不羈的意味。

  升騰的體熱催化了香氛的開綻,大般若還在戀人身上嗅得癒創木撩動情慾的深沉辛香。

  在沉醉於親吻之前,男子緩慢地移開面龐,虔誠地捧過青年染上自身氣息的手掌,混合著龍涎與琥珀的溫雅香氣隱隱喚醒味蕾的清甜,他眷戀地啄過他的手背,「這樣抹是不夠的啊,長義。」

  「那就再補一點吧。」手指延入男人的掌間,長義半強硬地取走護唇膏盒,赤裸的指腹磨劃打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刻意將腕錶隱匿於袖口,大般若愉快地回答:「如果你是指親吻的時間,那麼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覺在對方的撒嬌中莞爾,長義少有的放柔了眉眼,小心地替男人抹上護唇膏,「這樣是不行的吧。」

  裝扮已然完備,他們隨時都能出門,在彼此皆未踰線的前提下,應該饒有餘裕。

  「放心,我們不會遲到。」識時務地收斂了慾望,大般若替青年撥整親吻時滑落的髮絲,放低的嗓音浸染著慎重的柔情:「如果你多笑一點,時間就會為了你停下,長義。」

  隱約察覺到情話異於往常,長義壓抑住逃避的羞赧,故作自若地挑眉,「……讓我對你的臉皮致上敬意吧,你從哪裡學來這種話的?真虧你說得出口。」

  「啊哈哈!我都敢唱給你聽了啊!」爽快地笑了幾聲,大般若摟近他的腰身,相互揩過唇膏的指掌交扣著朝側方舉起,視線相銜,淺淡的紅瞳漾起真摯的和光,他帶著他邁開了宴會前的第一支舞,「我對你的讚美都是真心的,長義,無論如何、在我眼裡你都非常完美。」


  ——Just the way you 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