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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
清晨還沒到，房間燈光昏暗。窗簾拉得緊緊的，阻隔了紐約的燈火，也暫時與外界劃清了界線。

Tony慢慢醒來，睜眼的瞬間感覺身體彷彿被拆開再重新拼回，酸痛得不講道理。他皺起眉，剛動一下，就感覺有什麼重量落在他的手上。

是一隻手，輕輕覆在他手背上。溫熱、乾燥，指節略有些突出的形狀非常熟悉。

Tony轉頭，就看到Stephen坐在床邊。臉上是睏倦未散的神情，雙眼下方有明顯的青色，喉結上下動了一下，像是正壓抑著一整夜未能說出口的話。

Tony眨了眨眼，沙啞開口：「你看起來比我還糟。」

Stephen低聲：「這是你的錯。」

語氣太過平靜，反而讓Tony笑了一聲。他低頭看著Stephen的手，感覺到一點細微的顫動。那雙手，在微微顫抖。

Tony盯著看了幾秒，什麼都沒說，只是慢慢反握住。

Stephen愣了愣，本能地想抽回去，卻被Tony用力按住。這個反握不多話、不浮誇，卻有種說不出的堅決。

「你手比平常還顫動。」Tony開口，Stephen低聲道，「魔力消耗太多而已，會恢復的。」

Tony皺了皺眉，看了看他臉色：「你昨晚又用了多少？」

「剛好夠把你撿回來。」Stephen說得平靜。

他移開視線，想拉開話題，卻被Tony另一隻手慢慢覆上手背——十指交疊地握住。這一次，Stephen沒躲。他反而任由Tony握著自己，像是這樣就能讓顫抖減輕一點。

過了一會兒，Tony忽然伸手替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動作有些生疏，但格外小心。

「你真該照照鏡子。」Tony低聲說，「比我這個傷患看起來還像剛從地獄爬出來。」

Stephen笑了笑：「你說過，你喜歡有人從地獄拉你一把。」

「我沒說我要你燒成灰來拉。」
兩人短暫對視。那一刻沒有火花，只有安靜──沉靜到仿佛世界只剩彼此。Stephen伸出手，想替Tony拉好被子，卻因為手抖差點扯歪。Tony默默接過那動作，自行拉好，然後順勢把Stephen的手扣進自己掌心。

Stephen俯下身，額頭輕輕靠在Tony的額角。
沒有擁抱，沒有吻。只是額頭輕觸，像是在傳遞某種溫度與重量。

Tony閉上眼，喃喃：「你能不能偶爾不這麼拼命？」

Stephen貼著他的額頭說：「你能不能偶爾讓我不用拼命？」

這時候魔浮斗篷動了一下，仍乖乖待在Stephen肩上，只是像不耐寂寞地輕輕揚了一角，像是在問：「好了嗎？現在可以輪到我了嗎？」

Tony瞄了它一眼，沒好氣地說：「別以為你現在裝乖我就不記得你上次把我裹成壽司卷的事。」
斗篷像是聽懂了，驕傲地揮了揮邊緣，彷彿在說：「那你就乖乖躺好。」

Tony再次輕握住Stephen的手，把那微顫的指節牢牢包裹進自己的掌心裡。這一次，他什麼也沒說。因為他知道，有些代價，是不能退還的。

但有些愛，是可以小心翼翼地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