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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分成了三個地方,永遠有光的地方、日夜更迭的地方、永遠是黑暗的地方。
在古老的以前並不是這樣的,雖然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有著更多的白天,但並不是所有的光都屬於某些存在的。

然而現在,某些動物佔據了光,讓最虛弱的只能存活於黑暗之中,漆黑的天空連星星都沒有。但是沒有辦法,這個世界變成這樣實在過了太久時間,以至於有些動物遺忘了光,忘了光是多麼的璀璨。
他們生在黑暗、死於黑暗,眼中始終無光。

永晝的他們認為只有特別優秀的動物才能擁有光。
但是不是的,光是從天上來的,是不獨屬於任何生命的,是每一個存在能有、應有的。
誰都不能去阻止別人朝向光芒。

生活在永晝的動物為了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於是養育了其他的生命——鳥。
雖然鳥有著能飛翔的翅膀,卻始終無法飛翔,他們被套上沉重的鐐銬,被那些動物教導:你們無法飛翔、你們和那些動物不一樣、你們不是生命,只是為了服務其他動物的存在。

但一群生命中,總有一兩個會和其他存在不一樣。

一隻鳥覺得不對,他們這樣說是不對的,他們這樣霸佔光是不對的,他應該要飛翔。所以他想盡辦法擺脫鐐銬,從永晝的地方逃出來了。
他在還不知道自由是什麼的時候,便開始追逐自由。

他逃到了日夜更迭的地方,發現和永晝的地方不一樣,這裡的大家都和曾經的他一樣,都帶著鐐銬生活,但卻沒有一個動物覺得奇怪,甚至有動物奇怪他怎麼沒有帶著鐐銬。
他問了他們,他們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什麼不對,哪怕帶著鐐銬,也覺得沒有什麼好抗爭的。
「你們為什麼不抗爭?」小鳥問他們。
「如果抗爭的話,我們會連剩下的一點權力也不剩下。」他們回答。
「但是你們應該有那些權力的。」小鳥說,但他們不再回應,他們安逸於自己的生活,比起獲得應得的,他們更在乎自己現有的。
「這麼說吧,我們比永夜的那些人好多了,我們沒法站著,但他們還跪著呢。」
「但是我們都應該站著。」
動物不理會他,繼續自己的生活。

小鳥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便逃到了永遠黑暗的地方。
他在這裡遇到了自己的前輩,第一隻想要並且飛行的鳥,他繼承了第一隻鳥的記憶,他成為了第一隻鳥的後續。

這裡太暗了,小鳥從第一隻鳥的記憶學會了光和火焰,用自己的羽毛點起了光,細小的火焰燃燒著羽毛,靜靜的發著微光。

「那是什麼?」黑暗地方的居民指著小鳥叼著的光。
「這是光。」
居民們看著光,這是他們漫長的黑夜中,第一次見到的光。
「能夠再大一點嗎?」居民問。
「大?是指亮一點嗎?那需要你們的幫助。」

逐光的居民們紛紛從身上拔下自己的毛,小鳥找了一根樹枝,將大家的燃料都紮了上去,光在火把上綻放,照亮了更多的黑暗。

「光由誰拿?」
這根樹枝對小鳥來說過於沉重,他無法好好的叼起它,但居民們在聽到了小鳥的問題後紛紛說:「是您把光帶到我們這邊的,只有您有資格舉著光。」
小鳥說不過他們,只好帶著光,艱難地走著。

有更多的居民被光吸引了過來,也有的居民對於光不屑一顧,認為光影響了他們原本的生活。
「我們的世界不該有光!」反對的居民說。「我們這樣只會給了永晝地區的存在消滅我們的機會!」
小鳥沒有說話。
旁邊的居民走上前,幫小鳥扶了樹枝,「你在害怕什麼?」
「我怕你們的行動波及我到我們!」
「然後呢?你們就這樣渾噩的活著?然後在生命的盡頭死去?」幫忙的居民說,「我們應該要爭取,我們除了自由和光,一無所有了,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要爭取。」

小鳥覺得對,但也不對。
每個生命都有追逐光的自由,同理,每個生命也有不追尋光的自由。
我們應該要靜靜地發光,而不是強迫別人逐光。
他想說,但沉重的樹枝使他無法自由的張嘴說話。哪怕有其他動物幫忙扶著火把,但大部分的重量還是在他的身上。
他的腳已經在重量的壓迫下微微發抖,走過的漫長路途成為了壓力,拖著他的腳步。
火把的重量隨著逐光的動物數量而增加,以至於他的腳步日漸拖沓。
他依舊喜愛著光,但火把於他過於沉重仍然是不爭的事實。

就在此時,黑狼來了。

永晝的世界為了確保自己的光芒,飼養了其他動物。
鳥是為了服務自己的,而黑狼是為了排除異己的。
這些黑狼被養在永晝的地方,卻總是被剝奪光。和鳥的知識相比,他們被教導的是服從。
服從命令、服從主人、服從其他更高的存在。他們被剝奪了光和思想,他們被剝奪了自己的存在,只為了其他生命而活。
和曾經的小鳥相同。
所以小鳥在看到那匹被命令來追捕自己的黑狼時,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他想要讓黑狼可以擁有自由——他想要救黑狼。

但是他不知道黑狼是否想被拯救。

就如同他前面所說的一樣,每個生命都有選擇的自由。
但所謂的自由,並不是在被蒙蔽的狀態下選擇,而是在知曉一切時,仍然做出這個選擇。
所以,在小鳥讓黑狼選擇自己是否被拯救之前,他必須用光照亮黑暗,讓黑狼也能用自己的雙眼看見世界。
小鳥這麼想著,在某一天大家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第一次丟下火把,偷偷的讓他親近的居民幫忙舉著火把,在黑暗中飛到黑狼的身邊。
不能嚇到他,要慢慢來。

黑狼一開始只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徘徊,他沒見過光,他本能的排斥未知,但他所受到的命令是抓住光的源頭,所以他無法離開。
小鳥觀察了他很久、很久。
終於在黑狼用自己沒有發現的欽羨眼神遙遙注視著火把的光時,叼著小小的、發光的羽毛飛到黑狼的身邊。


他很久沒有飛翔了,差點讓他差點忘記飛翔是多麼的自由。
沒錯。小鳥終於明白了他之前一直覺得不對的地方是什麼了。
光不是應該只由一個存在拿著、光不是應該只屬於一個存在的,而是每個生命都應該擁有自己的光,要自己舉著自己的光,自己引導自己、自己照亮自己。
光不該只有一個。
就像古代故事書裡面提到的,太陽很大,但太陽總會下山。
只有繁星一直都在。
他能為大家點起第一束光,卻沒辦法成為所有動物的光。

黑狼被突如其來的光嚇到了。
小鳥小心翼翼的靠近黑狼,直到黑狼能接受亮光。
他才發現,被光照亮的黑狼是多麼的奪目。




莫言聽完故事後沉默著不說話,米薩轉過身支著手臂擋在莫言身上,垂下的髮絲搔著莫言的鼻尖,癢癢的。
莫言伸出手想要撥開,卻被米薩握住手。
「我說的這麼明白了,你還不懂嗎?黑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