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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君,麻煩你過來一下。」榎田撩開倉庫的簾布招呼大庭。
大庭停下手中打開儲物櫃的動作,一邊問著「怎麽了」一邊把剛拿出來的襯衫放回去。歌舞伎町的水商販酒吧一般在凌晨一點歇業,大庭有時會在更衣室換回男裝再搭夜班車回家,有時不會。他們店面周五打出的招牌是「穿連褲襪的女子高中生」,攬客效果意外很好,於是店長把這個主題延續到了周六晚上。大庭已經很習慣滿足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了,演女高中生聽起來比打扮成踩八厘米鞋跟的OL要輕鬆(何況他本身個子就很高,再加上高跟鞋,這算什麽,戀巨人癖嗎)。
同事榎田喊他的語氣有點猶豫,大庭猜測是不是今天對摸自己大腿的客人翻白眼又被投訴了,他跟在榎田身後,忍不住把手縮進灰色線衫袖子裡,做好被說教的心理準備。
意料之外,坐在店門口等著大庭的不是一臉嚴肅的店長,而是國生。
那張臉——真是精彩,說是剛參加了一場械鬥也不為過。國生的嘴角發紫,眼眶下有一道淤血的烏青,還在冒血珠的傷口從臉頰延伸到耳根,加上國生叉開大腿毫不在意形象喘著粗氣坐在店門口那塊散發著桃粉色電光的霓虹燈招牌下面,像只剛和別人爭食失敗的獨狼。大庭看見這副景象想轉身就走,裝作自己不認識他。
「大庭君,這位先生說是來找你的。」榎田輕聲提醒欲走的大庭。
對峙了一會兒,國生和大庭都一言不發,國生的視線始終沒有轉過來看大庭,大庭倒是直直地盯著國生臉上的傷痕,但他把唇線抿得很緊,塗著唇蜜的嘴巴張合了幾下又牢牢閉上。
榎田在一邊絞著雙手,思考什麽合適的理由能把眼下的空間留給這兩人,自己不動聲色地溜走。
半晌,大庭勉強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怎麽這幅樣子?」
國生像蚌似的閉緊嘴巴,不做回答。
「又去和人打架了嗎?」
「那我就先走……」榎田的話剛說了一半,便被爭吵聲打斷。
「沒有。」
「那你就別莫名其妙跑來店裡找我。」
「這間店有禁止我入內的法律規定嗎?」
「這倒是沒有,但的確不歡迎看起來危險的人物靠近。」
「嗤,混蛋。」
「你罵誰?」
「又不是罵你,大庭小姐。」
「國生,你不要得寸進尺……」


榎田把店門關上,將吵鬧聲隔在門外。幾個還在收拾酒吧櫃面的服務生把好奇的目光匯聚到榎田身上,其中一個小聲問他:「男朋友?」
「誰知道呢。」榎田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大庭抱著手臂,倚牆而立。鬥過幾句嘴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國生依舊坐在店門口的長椅上,十指交叉,垂著頭,呼哧呼哧把鼻子吸得很響。
「抱歉,我有點累了。」大庭別過臉,打破這份寂靜,「今天的工作也不是很順,所以和你說話的語氣不太好……抱歉,國生。」他把視線投向街對面樓上閃爍著的霓虹燈牌,歌舞伎町的凌晨,那些鮮艷惹眼的裝飾像浮在半空的巨大星體,周圍的店鋪都陸陸續續打出歇業的招牌,不時有鈴鐺似的笑語從寂寞的街衢深處裡飄出來,搔在大庭耳畔。
「沒事。」國生接受他的道歉倒很爽快。
話匣子打開了。大庭讓身體重心離開那面牆,他站到國生面前,彎下腰,用塗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抬起國生的下巴,仔細端詳他臉上的傷。
國生對他的動作有所抗拒,但近距離看見大庭的打扮使他微微一愣。
他皺起眉頭。
「不是打架,那是你自己揍自己嗎?」大庭的指腹從國生烏青的眼下揉過。
國生發出嘶氣聲,他仰頭避開大庭的手,咕噥著說,「是路見不平。」
「所以還是打架?」大庭不依不饒。
「那幫人在欺負一個女生啊。」國生辯解,「晚飯過後我沒事幹就換了幾趟電車來找你,反正你打工的店裡也能喝酒對吧?歌舞伎町的路太複雜了,我迷路的時候剛好遇見,就順手把他們揍跑了。」
「雖然聽起來像英雄登場,但當了自衛官還能直接動手嗎?」
「那地方很黑,我確認了幾遍,應該沒人能看清我的五官。不過也拜那裡很黑所賜,有人用戒指劃了我的臉。下作的偷襲。」
大庭笑出聲。
「笑什麽?」
「沒什麽。你大概不小心走到東寶大廈背面的東小道上了,那附近算是歌舞伎町治安比較混亂的部分。」大庭解釋道。
國生上下掃視了幾眼大庭的著裝,別過臉問:「你這是什麽打扮?」
「最近店裡在搞女高中生主題的活動,所以就穿成這樣了。」大庭大咧咧地插著腰,把線衫裡面的白襯衫捏起,勒出纖細的腰線,他也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紺色羽根領結和百褶裙,把擦得發亮的制服鞋展示給國生看,「這雙鞋子比高跟鞋好走,雖然我只有一頂假髮,但也有染栗色頭髮、把頭髮燙卷的女高中生吧,看起來會奇怪嗎?」
「不會,比上次的裙子適合你。」
「誒,是嗎。」大庭反應過來,「為什麽還在閑聊我的事,等我拿下包,附近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我們去處理傷口。」


歌舞伎町附近像個迷宮。國生跟在大庭身後,猶如迷失磁場的候鳥在街道間穿梭了好一會兒才站定在一家便利店的藍色燈箱前,大庭囑咐他先在門口等一等,他挎著一只和打扮很相稱的制服包走進店內購買藥品。大庭戴了口罩,只露出兩顆杏核狀的眼睛,國生猜他也許刷了睫毛膏,他的眼睛比平時看起來更明亮一些,烏黑的睫羽完全看不出是個揮竹刀很厲害的男人,尤其口罩遮住了大庭瘦削的下半張臉,就算近距離接觸,大概也只會把他當作個頭較高的女性。
國生坐在便利店門口的台階上,對著廣告架上貼著的卡通小熊自言自語:「對吧?」
「什麽?」大庭拿著冰袋、創口貼和一盒碘伏棉簽從便利店裡出來。
「咳,沒什麽。」國生摸了下鼻子,「麻煩你了。」
大庭在國生身邊坐下,他把制服包放在膝蓋上壓住裙擺,叫國生自己扶好冰袋。他折斷棉簽,讓碘酒染濕脫脂棉的部分,「臉,轉過來。」
國生乖乖照做。
大庭捏著他的下巴,小心地將棉簽塗過國生臉頰上的傷口。
「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留下的話就太可惜了。」大庭呢喃道。
「我的臉,不錯吧?」國生忽然有點得意。
「搞不懂你在說什麽。」
「那就留疤好了,所謂男子氣概就是這麽回事。」
「誰管你有沒有『男子氣概』、『女子氣概』。」大庭用力按了下創口貼,讓印著米奇頭圖案的創口貼在國生臉上扒牢。
「很痛!」國生誇張地叫起來。
「什麽時候走?」忙完國生的事,大庭轉身坐好,他撐著一邊臉頰,用另一只手梳理肩上打結的假髮。
「現在就可以走啊。對了,你要不要買份便當吃,你不是說打工的時候不能吃東西嗎——你的胃一直都不太好。」國生推著冰袋在嘴角邊滾了滾。
「我是問你,」大庭轉過頭,故意放低肩膀,讓上目線對準國生,「什麽時候假期結束,如果我沒猜錯,就在這幾天了吧?」
「嗯,可能明天?」國生抬頭看天,光污染使月亮只在夜晚的雲層間露出朦朧的輪廓。
「明天?」大庭的呼吸卡了一下,「你為什麽不早說?」
「哈?你這什麽反應,早說晚說有什麽不一樣?大概明天傍晚吧,坐新幹線,後天早上能到福岡……」
「又來一次。」大庭捂著額頭。
國生心虛地瞥著他塗黑的指甲和修長的手指,「什麽意思?」
「國生長官,為什麽每次和你說話都像和只知道繩文時代的人講明治維新的事一樣。」
「拜托你說清楚點,我、我又聽不懂你的比喻。」
「好。」大庭從地上起身,站到國生面前,居高臨下地俯瞰他。這張臉,一年前還是鬍子拉碴的,胡亂扎著辮子,眉毛倒是一樣濃,鼻子也足夠挺,是副英氣的長相。照理說他不應該衝已經變得人模人樣的國生發火,他自己也是笨拙的人,但國生幾乎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庭胸口壓著一口氣,像即將燒開的石狩鍋一樣咕嘟咕嘟沸騰著。
「一年前,你就是這麽一言不發地走了吧?」
「我不是說過我要去哪兒嗎?」
「床上是說這種事的地方嗎?」
國生心思一動,「你想要鄭重的告別?」
「不是,」大庭的眼神飄向別處,「至少要認真地提前和我講一下,這裡『提前』的概念絕對不是要走的前一天。」
「我還以為你有很多個我這樣的朋友,就算我走了你也無所謂吧。」國生調整了一下冰袋的位置,他覺得眼眶下面腫脹的部分癢癢的。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天塹似的沉默。


「吵架的高中生情侶嗎?」便利店店員一邊整理著貨架一邊無聊地盯著玻璃門外的景象。他打了個呵欠,高中生就是精力旺盛呀,有這個爭吵的功夫,不如去多睡幾小時。
嘛,也許這就是人家的趣味所在也說不準。店員拍拍自己的臉頰,提醒自己,振作點,說不定等等那對情侶就要進來買什麽別的東西了。


國生放下冰袋,撓了撓頭。
「炸雞塊男女老少都喜歡,可以當世界通用貨幣。」
「滅絕恐龍的是花,摧毀柏林牆的是誤會。」
「為什麽豆子腐爛了寫出來是豆腐,而不是納豆呢?」
「你在說什麽?」大庭聽得一頭霧水。
「冷笑話。」國生嚴肅地回答他。他繼續提高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棒讀:「世界上珍貴的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
「停。」大庭打斷他。
國生聽話地閉起嘴巴,他見大庭還是不說別的話,忍不住抬起眼睛偷偷覷他。
「這算什麽冷笑話,說得比我還爛。」大庭轉過頭,讓國生看不清他的表情,假女高中生的睫毛在鬢髮的掩映中快速眨了兩三下。大庭的語尾勾起,帶了點笑音。
國生感到一陣長跑拉練終於衝過終點的鬆快,他在心裡吶喊:得救了。
「雖然說得爛,但效果還不錯吧,冷笑話就是夠爛才有意思,不當自衛官了我就去表演落語。」國生發表自己的見解。
大庭抬起一條腿踩在國生腿間的台階上,「才沒有這麽笨拙的落語演員。」
國生驀然臉紅了。燈箱夠亮,大庭察覺到國生的不自然。
「耳垂是熱的。」大庭捏了捏國生的耳朵,「啊,我明白了。」
大庭領悟到什麽似的往後退了一步,他把手縮進線衫袖子裡,只露出十根纖細的手指,並用那些手指拎起百褶裙的裙邊,把連褲襪包裹下的飽滿大腿展示給國生看。
「喂,不要突然在街上掀開裙子。」國生試圖阻止他。
「你喜歡這個啊。」大庭往前走,國生就往後退,「黑色連褲襪?」
國生退無可退,他雙手撐在地面上,只能從喉嚨裡不情願地「嗯」了一聲,「喜歡。」
「說的也是,難怪女高中生主題日的營業額那麽好。」大庭鎖著眉頭,認真點了點頭,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和店長提議把扮演女高中生的期限繼續延長。
「你……你穿著絲襪不會覺得難、難受嗎?」國生用手攏著臉,結結巴巴地問。
「一開始不習慣,後來就逐漸適應了,畢竟連褲襪比其他奇怪的衣服更容易接受。但我的腿不是很好看吧?沒有很直,大腿也肉肉的……」
「不,」國生的手碰到先前自己扔在地上的冰袋,手指側面被染上濕漉漉的水漬,「剛剛好,很像女高中生。」
大庭聽到他這麽說,便又像剛剛那樣,把腿插進國生的腿間,彎下腰撫摸國生嘴角的傷口,他拉下口罩,眼睛與鼻息都離國生只有尺寸遠的距離,睫毛撲出的氣流和唇蜜的甜味把他沾染成和白天西裝革履的大庭先生完全不一樣的人。國生屏住呼吸。
「你來的時候有看地圖嗎?」
「沒有。」國生老實回答。
「歌舞伎町一番街東面那片,有很多情人旅館。」
大庭的舌尖像一只綴滿粉紅鱗片的遊蛇,探出唇間,小小舔了一下嘴角。


國生被打扮成女高中生模樣的大庭十指緊扣著拉進情人旅館。合上門,在接吻中途,大庭提醒他,上午自己要去事務所幫學姐和羽根岡律師處理一點文書工作,中午就在潮綿郎先生那裡用餐,大概下午會趕回去。國生把他的下唇咬在嘴裡,努力轉著腦筋思考這一大串的時間表,哼哼著回應道:「我知道了。」
「唔……知道什麽?」
「事務所周天還要打工,感覺違反勞動法。」
大庭用力推了一下國生的胸口。
國生笑著把大庭的腰摟緊,他笑起來胸腔震動,大庭被他結實的肌肉硌得有點疼。
「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會來送我。」
國生的手扯出大庭掖在裙腰裡的襯衫,他將大庭按在門後,粗魯地將舌頭伸進大庭的口腔中,膝蓋隨著口唇交纏的推搡頂進大庭胯下,一下一下磨蹭著那裡。
「可以撕嗎?」國生鬆開大庭的舌肉,一路舔到耳後,他把耳垂和頸上的小痣含濕,再用牙齒咬嚙那裡,大庭的膝蓋就會猝然縮起,把國生的腿夾得更緊。
「嗯。」
得到許可的國生從大庭單薄的胸口撤出手,拇指滑過光滑的小腹,撩開裙子,將連褲襪連同裡面的內褲一起拉下,握住大庭的男性器官。大庭把鼻尖埋進國生的頸側,那裡血管密集,貼近的時候可以聽見國生肉體內部運行的聲音——血液在血管裡洶湧地流淌,心臟在遠一些的地方搏動著,皮膚上騰出的熱氣燒燙大庭的臉頰,他伸出舌頭反復舔舐唇邊的鎖骨與隆起的肌肉,口水讓國生的短袖前襟洇出一道綿延的濕痕。
「呃……」大庭的臀部抵上門板,他的腰肢顫抖著想逃避前端的快感,但國生一只手固定住他的上身,一只手把他翹起的前身裹在絲襪的襠部擼動。大庭只能斷斷續續吐出破碎的句子,「會……會弄髒……嗯……」
「反正要撕開,這種事無所謂的吧。」國生舉起手將大庭的頭壓進自己胸口,「用前面先去一次不好嗎?」
絲襪與手掌的摩擦感很快讓大庭軟了膝蓋,國生捉著他的頸部防止他滑下去,玄關處的空氣被密實擁抱著的兩具肉體擠壓得灼燒起來。
隨著肩頭發出一連串輕微的哼聲,國生用力捋了最後幾下,白色濁液從絲襪底下湧出,大庭塗著指甲油的手覆蓋在國生的大手上,國生則故意躲開他的手,反而另外掐著他的手腕,讓大庭自己用指腹隔著被弄髒的絲襪襠部摩挲剛高潮過的脆弱前端。
「自己摸。」
國生用了命令的語氣。他的雙手扶在大庭被迫分開的大腿上,上下搓摩了幾下,直接扯著腿間的縫合線把連褲襪撕開。
「等等……」大庭忍不住後縮,雖然國生平時是個笨蛋,但每到這個時候,大庭內心總會湧現被鎖進獸籠,獨自面對食肉類泛著冷光的利齒的恐懼。何況國生的力量與他們最開始上床時已經天差地別,昨晚和國生做完後,大庭在浴室起霧的鏡子前扭過身體清點前胸和後背的痕跡,那是作為一般男性的大庭都很難忍受的粗魯。
「呲喇——」
連褲襪徹底報廢了。大庭貼緊門板,等不到他在腦內形成完整的惋惜的句子,國生就已經越過他握著性器的手,直接摸進濡濕的腿心深處。
絕對、絕對——大庭認命地閉上眼睛,他想,只要做上頭,國生絕對會去舔。
手指比舌頭到得更早,粗糙的指腹按壓著陰核撚動了兩三下,大庭的小腹一緊,那根手指便就著他分泌出的體液順暢地插入襞褶間的小洞裡。國生的側臉靠著大庭的腿面,先用舌尖隔著絲料來回舔了幾次下面的肌膚,隨後順勢往上,形狀好看的貓唇從大庭虛握著性器的手指間抿了一口前端,再次是舌頭,將大庭黑色的指甲蓋含進嘴裡吮吸,等國生把他的手指吐出時,大庭的膝蓋已經軟得站不住——他的指尖還插在裡面,正跟著吮吸的動作輕輕往小腹那面拱起指節。
大庭提出請求:「去床上再……」
「自慰給我看。」
「去床上。」
「不行,就在這裡。」
是不是國生在自衛隊裡學的語氣都用來命令自己了,大庭吸著鼻子,乖乖從線衫的袖子裡探出手指給自己手淫。
「嗯……嗯……你不舔嗎?」大庭小口地喘息著,垂下眼睛看伏在自己腿間的國生。
「什麽?」
「舔……」
國生從大庭身體裡抽出手指,轉而握住大庭的膝彎,支撐住他從門板上滑下來的軟綿綿的身體,故意追問道:「舔哪裡?」
大庭的臉頰泛著粉色,瞇起的眼睛像烏水銀一樣明亮,「那裡。」
國生舔他的膝蓋。
「好癢……不是那裡啦……」
「因為我不聰明,所以需要大庭君具體告訴我舔哪裡。」國生誠實地揚起臉,盯著大庭看。
「就是……你平時……唔……會舔的啊。」大庭受不了國生直視自己的目光,他汗濕的後背升起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國生沿著膝蓋往上舔,停在大庭的胯骨上,逼出大庭鼻腔裡的小小嗚咽。
「不是那裡呀。」大庭的聲音帶著鼻音和模糊的口水聲時就代表他在撒嬌。
「你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國生把那些鋒利的裙褶在手心揉爛,他故意板著臉,「大庭,誠實地告訴我。」
大庭擼動自己的速度加快了,他已經發不出連續的音節,只能閉上眼睛像幼犬一樣吐出舌尖。
「哪裡?」國生問他。
「嗯……穴……」大庭抿著嘴唇,囁嚅道。
「哪裡?」
「別讓我再講一遍。」
「你是二十八歲,又不是八歲,這種話有什麽說不出口的。」
「啊啊啊,是穴!穴!行了吧!」
大庭被惹怒了,停下手中自慰的動作,抵著國生的肩膀把他往後推。國生被推了一個踉蹌,他沒想到大庭生氣的時候如此用力,還未等他反應,大庭就粗暴地把他按倒在地,膝蓋壓著肩膀,不允許國生掙扎。
「喂——」國生被大庭騎上臉的那一刻幾乎懷疑自己的鼻梁要被撞斷了。
大庭仰起脖子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起皺的裙擺蒙在國生臉上,那濕潤的瓣狀器官就懸在他鼻尖上方,在最開始猝然的撞擊感消失後,國生感到大庭慢而輕地以膝蓋為支點挺動起腰部,已經濕透的陰戶在他硬挺的鼻梁上一點點摩擦著,但大庭不敢直接坐到國生臉上,他收著力氣小心翼翼地磨蹭著國生的鼻尖與上唇,一些黏稠的淫液順著他前後擺腰的動作掛到國生的眉骨和臉頰上,染髒一小時前他親手貼上的創口貼。國生在一片裙底的黑暗中聽見大庭的悶哼聲,他乾脆箍緊大庭的腰肢,替他徹底完成這個動作——他把著大庭的腰往下按,連褲襪第二次發出「呲呲」的撕裂聲,國生吐出舌尖主動迎合大庭腿心的器官,他的舌肉靈活地分開陰唇,鉆入襞褶間挑逗勃起的花核。大庭被舔得夾緊大腿,他失去了剛剛推人的氣勢,趴在地上被國生的手掌托起臀部,國生不僅用舌葉舔舐他的陰戶,他往往像大口進食一樣順著大庭男性器官的柱身鼓動唇舌,把小巧的陰囊含進口腔中打濕,再讓粗糙的舌面從下往上舔開鬆軟潮濕的女穴,撥弄最上面的陰核,張開嘴將整個熟透的陰戶托在兩瓣薄唇上,發出「咻咻」的吮吸聲。
大庭弓著身體,等國生的舌尖探入他身體中時,才難耐地晃著腰,好讓國生的鼻梁撥開肉瓣,更深地摩擦到體外的陰核。
大庭的膝蓋勾緊國生的脖子,他挺動小腹獲得了一次高潮。
國生拍拍他的臀部,示意大庭可以從他臉上下來了。他拍得比較用力,掌根和臀肉清脆的拍擊聲把大庭從短暫的感官空白裡驚醒。
「抱歉……」大庭在地板上膝行了幾步,「很重吧?腦袋有沒有撞到地板上?」
裙擺離開的那刻,國生被驟然湧入視線的燈光刺得瞇起眼睛,始作俑者正跪在他身邊,頂著潮紅還未散去的臉,用柔軟的掌心檢查他的後腦。國生的喉結滑動,他故意發出很響的吞咽聲,果不其然,大庭的脖頸因為這陣聲響,也染上了粉色。
「我、我來幫你,你坐到床邊比較好。」大庭拽著裙邊,從桌子上抽了紙巾給國生細細地擦臉。
國生一言不發地坐下,脫去上衣,忽然,他說道:「想要桃子顏色的嘴唇。」
「那我補一下唇蜜。」大庭爽快地答應他。
「想要拍照。」
「這個不行啦。」
「一張也不行嗎?反正打扮成這樣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啊。」
國生抬起腿間大庭的臉左右看了看,他用食指湊近大庭的眼睛,大庭微微閃避了一下,最終還是乖順地靠過去,讓國生用指節蹭了蹭自己有點脫妝的睫毛。
「至少不要拍我口交的樣子,很醜。」大庭補好唇蜜,上下抿了抿,是桃子的顏色。
「意思是其他的樣子可以……唔。」國生的話說了一半,大庭已經鬆開腰帶,埋在他腿間,將他吞了進去。
「呼……」國生的手指插入大庭的頭髮裡,他昂起頭咕噥道,「大庭你的嘴,最棒。」
倒也沒有這麽誇張,大庭在心裡吐槽。國生的尺寸對他的口腔大小來說有點超過,他習慣先從前端舔起,再用唇舌一點點把柱身刷得濕潤,等自己的嘴巴能適應吞入小半截後,大庭會用唇瓣包住牙齒,比較勉強地將後半段也吞下去,大概吞到三分之二的位置就會被頂出咽反射,大庭把陰莖吐出來,改用手指揉動根部沉甸甸的陰囊。國生撩開他耳邊的髮絲,將較短的鬢髮別到耳後,然後把自己的手當作髮圈,攏著多餘的頭髮,好讓大庭在口交時露出線條流暢的側臉。
「可以吞嗎,還是不要勉強……」
「嗯……可以……」大庭的整張面孔都埋進國生的胯間,從國生的視角看下去,大庭吞咽的動作帶動頸後的皮膚,微微顫動著。他忍不住用拇指按了按那顆小痣。
「呃唔……」大庭抬起臉,眼周溢出一片淚水,他皺起眉頭,「我再試一次。」
「不用為我這麽努力,進得太深你的喉嚨也不舒服吧。」國生捏住他的下巴,把性器從大庭嘴裡撤出來,他直白地問,「可以了,等等想要什麽姿勢?」
大庭用手背隨意擦了擦沾在唇角的前液與口涎,「從後面?」
「了解。」
大庭坐到床中央,把線衫隨意脫在床邊,解襯衫扣子的時候,他詢問國生的意見:「要脫嗎,還是穿著?」
「脫掉吧,假髮也是。」
「了解。」大庭說完,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啊,對了,衣服放到椅子上。」國生將自己的下身脫乾淨,「等等床單會濕。」
大庭解著假髮夾子與髮網,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國生的意思,「可以嗎?需不需要我多喝點水。」
「不用,」國生活動了下後頸,「你下面很敏感,昨天沒做到那種程度吧,今天做到了就停。」
大庭也把自己摘乾淨,他趴上床,抬起腰部,現在的大庭是那個國生更熟悉的短髮大庭。
「大庭君,不吹出來我是不會停的。」國生將身體覆蓋在大庭身上,他壓下胸膛吻了吻大庭的耳廓,「畢竟自衛隊的假期真的很少。」
大庭摸到身後,主動扶著國生的性器,一點點聳腰把他吃進去,「沒問題。」他也轉過臉與國生接吻,在吻中,大庭故意縮緊了濕滑的甬道,國生的牙齒很不客氣地磕傷他的唇角,大庭輕聲說道:「國生,來打賭吧,猜猜一小時內,是我先吹不出來,還是你先射空。」
「成交。」


傻瓜才會和國生在床上打賭,大庭蒼生,你就是那個傻瓜。大庭在心裡詛咒自己。
在他靠著腿心那塊畸形的器官潮吹第三次時,大庭不合時宜地想到以前的事,並不是他想在和國生上床時分心,而是失禁的快感讓他的大腦無法順暢運作,他必須通過回憶,才能讓重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而不是一味地漂浮起來,只會在國生身下發出短促的叫春聲。
落魄時的國生長得像一只流浪的尖腮長毛貓,大庭第一次收留他的晚上,兩人並沒有做到一起——因為收留長毛貓需要檢查身體、驅蟲、把打結的毛髮理順,而收留國生則需要提供一間可泡澡的溫暖浴室和讓他吃飽飯。總體上說,國生能接納全部的大庭,包括有點笨拙(在這點上他們不相上下),有點無聊,以及身體有點奇怪的大庭。大庭不是沒有過因為身體而嚇跑其他人的經歷,但看見他長了個陰戶的國生只是挑著眉頭說剛好可以用這個,不知道高中暗戀你的女生們怎麽想。
大庭覺得他說話時讓人不喜歡,做完後,大庭做好了告別的打算,但那幾日東京遇到颱風天,氣旋從外海上飄來,暴雨導致部分區域的電力系統斷供,大庭獲得了一次免費的休假機會。他和國生在自己的公寓裡用完一盒安全套後,國生竟然沒有錢去買新的,大庭的腿纏在他腰間,陰莖被國生的腹部肌肉磨得不停地吐著前液。啊,算了,可惡,大庭在心裡忿忿地罵自己,就破例一次。他移開遮在自己眼前的手臂,小聲和國生妥協:你直接射進來也沒關係。
颱風天過去後,上班的時間,大庭需要不斷躲到沒有同事的地方揉按自己的腰部,他一邊揉一邊在推特上轉發「如果沒有準備,請不要收養流浪貓」的長帖。
高中時代的國生學長是什麽樣的?大庭記不太清了,在大學以前,自己的生活都比較順遂,他聽聞過學校內部鬥毆的醜聞,幾個橄欖球隊的球員為了爭場地和別的同學打架,把對方打到肋骨骨折,大庭後來在餐桌上和國生確認過這件事,國生扒飯的手沒有停下,他披著頭髮,眉眼看起來像從黑白片裡走出來的浪人武士,如果國生去演默片,大庭想,自己會願意去當默片解說員。關於橄欖球隊,國生說大概有這件事,但自己絕對不會參與,橄欖球隊看起來團結,其實裡面有幾個小子面和心不和,很難管理。大庭問他,有多難管理?國生停筷想了想,大概就是把撲克牌豎著搭成東京塔那種難度吧。
那確實很難。


原來國生真的有點冷笑話天賦,但他天賦更好的地方在於——大庭握住國生箍在他腰間的手,吐著舌尖懇求他:「不要了……」
國生把性器頂進大庭的女穴深處,他剛剛在大庭體內射過一次,陰莖退出來時帶出一些黏糊糊的體液,昨天做的次數比較多,國生射不出很多東西,他挽著大庭的頸子把他拉向自己,還是用吻代替嘴巴說話,他把性器插在大庭的腿間,柱身擦過腫起的陰核時又引起大庭渾身過電的顫栗。大庭脫力地倚在他懷裡,用修長的手指幫自己腿間的東西釋放。中途,國生不斷咬著他的側頸,吻從肩頭一直生長到耳後,大庭被他吻得發癢,幾乎抓不住那根性器。
「眼淚。」國生親吻大庭的臉頰,他一手摟過大庭肩頭,用指腹把那些鹹鹹的液體推開,「大庭,你在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哭,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啊……手再快一點……嗯,是你劍道比賽輸了的那天,你偷偷在走廊裡哭,我們橄欖球隊的人都看見了,但是他們被我勒令不許說出去,我就站在走廊裡,看你哭了一會兒……哈啊……」
稀薄的精液灑在大庭腿間,國生把軟下去的性器從大庭身上抽出,他環著大庭的腰,將乾燥起皮的嘴唇印上大庭的後頸。
「看到你哭,覺得很新鮮,因為大家都喜歡你——健康、陽光、家境好,沒想到你也會哭。我的臉,其實不錯吧?但我並不受歡迎,因為我的脾氣太差了,橄欖球隊的長瀨私下說我脾氣像鍋爐裡的爆炭。我第一次看見你哭,那時候真是不懂為什麽要一個人看你那麽久,也許今天我才知道。」
「知道什麽?」大庭抬起手,把國生的頭摟在頸項間,他期盼國生的答案。
「我交往過一些對象,每個人都長著不同的眼睛,但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你像我小時候養過的豆柴,眼睛,身體,濕乎乎的嘴唇,幾乎一模一樣,但它在我上高中那年去世了,我從此討厭養任何寵物,因為我無法接受自己與它分離。」
國生的額頭抵上大庭的額頭,大庭汗濕的鬢髮把國生的鬢髮也沾濕,他們聞起來是一樣的氣味,大庭感受到國生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他的心也在胸骨間,跳起,落下,他以為國生要低頭來吻他了,但國生只是笨拙地拱著他的鼻尖。
「大庭,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等我一下。」
「好。」
國生的吻落在大庭薄薄的眼皮上,「大庭君,也許從高中看見你哭的那一天起,我就想這麽做了。」


清晨五點,大庭和國生站在歌舞伎町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前分一碗章魚燒。大庭的制服包裡裝了短袖與長褲,他換上這身輕便的行頭,剛吹乾的髮梢在頭上四處翹起,國生說你連這點都和豆柴很像,大庭摸著鼻子說可我是貓派,國生說你不如當國生派,大庭說這是什麽新黨派嗎,需不需要我給你投選票。
國生把剛出爐的、熱乎乎的章魚燒盒子捧在手心,天角的月影已經淡下去,日出的金線把雲頭絡成紡錘的形狀,空曠的街道上除了喝醉的行人外,只有大庭和國生坐在台階上分食他們的早餐。夜晚半空中漂浮的霓虹星體隨著白晝的來臨消失在樓廈玻璃背後,路燈在某一時間統一熄滅,只有便利店的燈箱還像藍色的行星似的在大庭與國生背後運轉。
開吃前,大庭深深吸了一口春日清晨的空氣,他的肺部因此變得清爽,掃除睡眠不足帶來的疲憊。
「你乾脆和石田請假算了。」國生用竹簽叉起一塊章魚燒塞進嘴裡,「先回家睡一覺不行嗎?」
「我答應了學姐要去幫忙,突然反悔,別人也會困擾。」
「快點吃。」國生用章魚燒堵住大庭的嘴。
「啊,這只是芥末醬。」
「芥末醬怎麽了?」
「芥末醬,難吃。」
國生挑眉,「大庭你的品味很差。」
「比臉上掛彩、喜歡高中生的自衛官好一點吧。」
「喂……」
大庭挑起一只章魚燒塞進國生嘴裡,「千島醬才是王道。」
國生咀嚼了一番,勉強點了點頭。
吃完後,他們從台階上站起來。國生問大庭要怎麽走,大庭說我們直接去新宿站搭第一班電車,我去事務所,你先回家。
他們走進新宿站的站台。
「回家?」國生問他。
「不回家嗎?」大庭把制服包塞進國生懷裡,「麻煩你幫我把這個也帶回去。」
「對了,下午……」
「我中午就會回去。」
「突然多了一個可以回的地方,還不太習慣。」國生摸了摸後頸。
「很快你就會習慣的,」大庭歪著頭用上目線看他,「但那估計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遠處的軌道上傳來震動的響聲,國生鬆開手中拎著的制服包,它「砰」的一聲掉在地上,在無人的站台間,大庭陷進一個擁抱裡。
大庭用指腹隔空摩挲著國生臉上的傷口,「瘢痕變淡了。」
「是嗎?我自己看不見。」
大庭睜大眼睛湊近國生。
「做什麽?」國生疑惑。
「你可以把我的眼睛當作鏡子。」大庭認真地說。他眼睛裡真的映出國生的人影。
「好大的鏡子。」國生附和他,「你要保持不笑哦,要不然笑起來我就照不見自己了。」
大庭忍不住「噗噗」地笑起來。
風拂起兩人的衣角,他們鬆開交挽在一塊兒的手臂。清晨的第一班電車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