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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hapter.2

今天是複診的日子。

醫療大樓是如既定印象般的純白，這裡也不例外，只是比起前方院區來來往往的人們和車流、偶爾夾雜高亢的鳴笛聲，這裡就安靜許多，不，這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裡是2615。

兩年多前的事件過去之後直到今天，他們的生活已經趨近平和，離開了教會便更少了接觸守密之事的波瀾，除了偶爾棘手的案件非得由九月和一月出面，其他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日常---包含每個月到這裡複診的行程。
即使複診針對的是十月體內҉不҉可҉名҉狀҉殘片的追蹤和觀察，他們也會在離開醫院之後去喝一杯星巴克。

至於複診的內容很簡單，生理上血液、神經、腦波等等的檢查之外再就是像閱讀測驗，或是網路上"我不是機器人"的圖片辨識，偶爾會有讓她挑選食物、和動物相處、基礎體適能之類的項目，戴著手串做一次，拿掉手串做一次。
雖說十月日常生活已經與常人無異，但之所以沒有間斷地複診，就是因為拿掉手串時她還是會出現認知錯誤和肢體運用反常的狀況---例如曾經有次堅持倉鼠是草莓大福並且把牠們放進冰箱；也曾試圖將膝蓋過度反張，差點折斷自己的雙腳---總之，沒人敢小覷汙染之後的後遺症。

今天的認知測試內容是看動物星球的非洲大遷徙(還得看兩遍)，十月乖乖地貼著滿頭電極片在病房裡看影片，男孩們則乖乖在走廊長椅上滑手機。

「這是今天第七件嘔吐案例了。」

2615研究樓的靜謐被一串腳步聲打破，醫生抓著無線的聽筒，口氣一如既往地冷淡和不耐煩。「只是吐點蘑菇什麼的，我這裡門口掛的是腸胃科嗎？」
「你們早上送來的那個超級麻煩沒錯，但是那個送來才是對的，我告訴你，這裡是研究室，綜合病院是旁邊那一棟！」
「我不管這是什麼狀況，不收！」戴著無框眼鏡、束著淺水色低馬尾的年輕男性醫生在掛電話前補充了一句。「還有，你們用那些噁心巴拉的驅魔手段造成的傷口感染患者也他媽別給我送來，2615可不是創立來幫你們擦屁股的！」
他毫不留情的按下了結束通話，斷訊前還能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拼命解釋的聲音。

「...嗨...，維斯塔醫生。」一月放下手機，看著男人的表情有點誠惶誠恐。
他有點害怕這個嘴上不饒人的醫生，但是同在在這裡服務、醫生的雙胞胎妹妹就溫和友善很多。

「嗯。」他一樣只回了個單音表示有聽到，把話機塞進白袍的萬能大口袋裡，沒打算停下腳步。

「發生什麼事了嗎？」九月跟著放下手機，用問題叫住了維斯塔。
聽起來今天似乎有什麼狀況？驅魔人再怎麼樣應該也不會隨便把病患往這裡塞，一來2615的人力資源其實十分有限，再就是這裡收治的患者有許多是重度汙染者，一個沒弄好送來其實沒事、送出去就變成汙染源了。

「沒人通知你們？」維斯塔回頭，雙手插在口袋裡。
照理說這兩個負責帷幕前線的，應該早就收到消息了才對吧。

「或許有？」他偏頭想了下。「早上手機有響，但我還在睡所以掛掉了。後來看看好像是舊日月宗成員的電話。」
九月坦然的承認，包括也許他錯過了什麼重要訊息但不打算回電、以及自己被吵醒時脾氣總不太好的事實。

「......」這傢伙的笑臉底下一定很難相處。維斯塔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想法。「簡單來說，有可能出現了同地區的複數汙染者。」

一月眨了眨眼。

「你們知道那是什麼狀況。」他聳肩。「早上送來的那個，把自己四個小孩全煮了，下鍋前還拔了牙、剪掉手指、剝皮，根據調查，她煮第一個小孩的時候是七天前，她說那些小孩是她的貓，而且貓想害她。那些驅魔仔處理過，差點把她弄死。很好，現在她滿身尿臭的在病房裡吐血，還有嚴重的腦傷癲癇，但還是覺得我妹也是她的貓。」

「嘔吐呢？」九月知道身邊的人不喜歡聽這些，但仍然繼續問。
比起滿口情緒勒索"奉獻是榮耀"的過往同僚，他覺得維斯塔這種死人態度還比較令人舒服一點。

「吃蘑菇的你要問去隔壁棟問，八成是到處都會有的白癡蘑菇趴。至於這次的汙染流行喝清潔酒精，聽說那區域有好幾起火警就是因為在"燒開水泡茶"，時間也差不多是一周前開始，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事務機在這時響起，維斯塔從白袍另一邊的口袋裡接起手機，講了幾句便直接離去了。

一周...。
皮鞋清脆的腳步聲快速的消失在走廊盡頭，一月低頭不語，九月靜靜看著映在對面玻璃窗上，一雙淡淡發光的環。

看這個發展，已經能預見災禍高懸，隨時會當頭罩下，

九月厭惡那些帶著虔敬，卻榨取他們的血液、爭奪他們遺骸的人，但或許更厭惡的是再怎麼鬧脾氣，最後還是會伸出手的自己。

「你要回電嗎？」一月輕輕地問。
現在組織裡大概忙得不可開交，調查、輿論、隔離，守密人本就不多，攔不住災禍是常有的事。雖然這些工作對於主力戰場在後期的他倆來說，加入也不過聊勝於無，但若只是旁觀仍有些過意不去。
更令他有些介懷的是，過去還在舊日月宗服務時的十月，就是負責這些工作。

「不是今天。」九月聳了聳肩，滑開手機螢幕。「今天星巴克買一送一耶。」

「那我要自己喝兩杯巧克力。」

「好啊。」

於是戴環者們笑了，繼續等待著他們都心儀的室友結束診療，然後一起去喝杯最喜歡的飲料。

帷幕尚未降下，他們的舞台還未開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