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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照亮時一切都會改變





古雷夢見他拾級而上,白色階梯永無止盡的向上延伸,而他腳踩司政官時期才有的湛藍鞋跟,背景連續不斷的機械音模仿著帕那索斯號運轉音,他太清楚自己是在做夢,他總會做愚蠢的清醒夢,他的潛意識在懷念那些妙夢泡影,舊日曾經有過的強盛生存慾念。

他曾經充滿熱忱,難以言喻的激昂灌滿心臟,自我隨之膨脹到幾乎爆裂的地步,如果他能冷靜幾秒至少不會失敗到一敗塗地的程度,他沒能有條理的排除所有礙眼的棋子,即使那之後過去如此多年他依然不太成熟,粗糙得像當年義無反顧殺掉博士的自己。

男人預測到夢境接下來的發展而闔上眼,明明是千律一遍的劇情卻永遠無法習慣,充滿暗喻和壓力的改變會撕裂他。

古雷的腳步踩空而墜落,失重感狠狠地拉扯身體——



△▽△



他滿身是汗在混合著鍋碗碰撞聲的早晨中完全醒過來,古雷習慣性去看床邊數字鐘再掃視隔壁的床鋪,其中一個位置空蕩蕩的,只有金髮的少年在呼呼大睡。他猜是加洛在廚房擺弄早餐。

身份恢復成一般市民的古雷起床時間比當司政官時晚(即使如此也依然算不上日上三竿的程度),但里歐或加洛總有一個能比他早起握著平底鍋煎蛋跟他道早。

他每次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兩人怎麼輪完大夜班還能精神飽滿的給他煮早餐,不過心底倒是因為這樣的情境而溫暖起來,他喜歡有人會跟他道早的日子。



普羅米波利斯的秋天寧靜,有著無人能打擾的氛圍在其中,所有居民都在此時放慢腳步,無人不享受凜冬到來前的舒適,尤其當窗外的陽光射入屋內瞬時生命都鮮活起來。

走出臥室的男人掛著披肩抵禦從地板竄上的寒氣,他腳底的室內拖鞋踏著會吱嘎作響的木地板,懶洋洋的步到廚房,男人倚在門框邊窺視加洛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直到青年發現自己。



從外而入的晨光打在廚房中一下子模糊所有的輪廓,一片片耀眼的微亮遮蔽青年的笑顏,口形像在與他道早,他也微笑著回應。



他們漫無邊際聊著冬日陽光的味道及公寓外牆蔓生的爬牆虎,麵包溫暖的香氣瀰漫在廚房,金黃色橄欖油在半透明的蛋液間冒泡,夾上一小片起司。

那塊金子吸收熱量化成黏糊糊的漿液,狐狸色凹凸不平的麵包受此撫平,蛋液柔軟的被夾在之中流動,渾厚麥香與凝固成形的蛋白混雜成家庭早餐的氣味。

慣常出現在消防員們餐桌上的無非就是吐司抹點奶油或果醬的大量製品,再沖上一大杯即溶咖啡混牛奶的拿鐵匆匆吃食,與其花上兩小時他們更傾向於多睡點而非精緻文青路線,這餐算得上十分複雜了。

而且餐桌上難得有一大碗沙拉,古雷感嘆總算有個人懂得早餐吃點沙拉不是精神變態會做的事了。



古雷抱著新奇的情緒覺得這個日常夢境被他的大腦塑造得太完美,他在夢中夢裡慢慢清醒,意識到夢的那刻通常代表已經快接近尾聲了。

在他完全掌握意識的瞬間,浪潮般的笑語襲捲而來,不似普羅米亞那樣雜躁,是混雜著那個青年、那個少年的嘹亮嗓音,彷彿凝集幾個月來三人生活的全部,將他從睡夢中喚醒。







恍如從温暖的浴池中清醒,古雷久違的感覺神清氣爽。

這遠遠不算個真正的好夢,但也不錯了。

初醒的男人金髮糾結成蓬鬆的模樣,他打了呵欠將睡意呼出,瞇著眼環顧不甚熟悉的擺設,這不是他過去十幾年醒來的房間,更不是紅磚公寓兩個消防員的家;透過拂曉的胭脂色窗簾發著微光,純白無垢的床單則與司政官時期的住處有幾分相似。

古雷捏了捏眉心思考,遲了一會才想起他因公出差三個月,這是在另個國家落地後的第二……第三天,他的生理時鐘被摧殘得不成原形,幸虧月初他才需要去工作單位報到,在這之前是緩衝期。

古雷本來準備轉身再睡個回籠覺,他在床上蹭了十分鐘依然敵不過肚子抗議滴水未進的大遊行。

屈服於飢餓的男人只好緩慢起身梳洗,腳上套好毛茸茸的自備拖鞋,腦袋裡塞滿剛才夢中的呢喃軟語,準備出門吃食。

在內心一小角他思念起有著加洛.提莫斯與里歐.弗提亞的普羅米波利斯,但很快就被該去哪吃早餐的想法取代。

他還是不習慣心底有誰的感覺。



曙光初露的時間只能找到一家剛拉開鐵門的麵包店,古雷嚥下夾了火腿和酸黃瓜的法國麵包,赫然發覺自己好像回不去那種極度化約論的生活,多咀嚼兩口後他完全確定自己的味蕾被某個消防員寵壞了。

『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說過這番話的某個囂張、自大、不知天高地厚金髮小毛頭的臉出現在腦海中,古雷略感到一點不爽,轉念一想感嘆果然話所說的都有幾分真實。他自認還沒被里歐那小子抓住心,胃口卻早被喂得刁鑽。麵包店號稱所有品項中最美味的三明治法國麵包和里歐早上做的三明治相較仍遜色幾分,真不曉得那個流浪少年是怎麼辦到那個奧妙的味道。

古雷有點懷念里歐給他做的熱騰騰早餐了。

儘管對早餐頗有微詞,古雷仍然三兩下就將它吞入腹內,完成填飽肚子任務的古雷踩著輕快的步伐閒逛,他去附近的公園晃了兩圈再走過一小段路,溜進他未來三個月工作的辦公大樓,他閒得發慌。

這個國家高大的人很多,顯得他的身軀沒那麼引人注目,戴上工作用的抗藍光眼鏡後更是完全融進大樓的上班人潮之中,他邊想著守備薄弱邊慶幸與信一同寄到的磁卡能順利刷過門禁。

古雷從櫃台順走一顆薄荷糖,還用那令人著迷的笑容俘虜似乎認出他的前檯人員,食指豎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他很滿意那個女孩以瘋狂點頭答應他的要求。

乘電梯時古雷悄悄的撕開薄荷糖扔進嘴裡,沁涼的味道立刻擴散開來,他想起加洛總喜歡在餐桌上放一盤薄荷糖,不是白的,是既藍也綠的鮮豔顏色,硬要形容的話那就和滅火凝膠是同樣的顏色。

他從來沒問過加洛為什麼會放薄荷糖在那裡,明明加洛不太吃糖?回去問問他吧。古雷暗自在心中記下一筆。

近來古雷不排斥從一些簡單的地方去了解加洛,他好奇在自卑的有色眼光褪去之後那孩子在是不是仍是那副討人嫌的模樣,或著,那孩子依舊維持原初的態度,卻是像別人說的那麼善良、細心、體貼。

古雷漫無目的在大樓內閒晃,他注意著不讓人起疑的穿梭各個部門觀察情況,直到走得腿痠。

他往自動販賣機按了一瓶飲料,曬著早晨暖陽放空腦袋胡思亂想邊喝果汁。

他想,等他回國的時候普羅米波利斯應該早就換季了,從深秋至冬末這三個月他都沒辦法陪伴他們,他希望里歐能盯著加洛穿衣服,那小子一向對季節變化不敏感很容易就感冒,里歐倒是因為失去火焰總多穿衣服,但多穿至少比少穿強。

還有里歐總會忘記修剪指甲,他說是成為燃燒者後就不必剪,即使到現在也總是忘記一般人新陳代謝的速度不知不覺任其長得太長,加洛對這也很不細心,就自然而然變成他三不五時的提醒里歐,他希望這幾個月加洛能記得提醒里歐了。

他覺得自己有點管得太多,但畢竟是曾經徒手養大一個小孩的人,他不可能對兩個大小孩單獨相處放心得下,這是個他樂意的壞習慣。

自從邁入新生活後他多出太多原本沒有的習慣,親密的同居帶來太多繁雜的吵鬧,層層疊疊的加上許多色彩,使得原本習慣的安靜反而顯得孤獨。

「這樣一想還真是有點想他們了。」男人用指腹反覆蹭著瓶身,彷彿這樣就能紓解寂寞似。

在離開普羅米波利斯前他從沒想過會去思念誰,畢竟他一個人走過了十幾年的路都沒停過,再去提那些情情愛愛連自己都覺得矯媃造作。

而現在就算能趁著獨自一人時變得誠實,也不代表他願意向那兩人坦白,說實話縫起自己的嘴還更容易。畢竟怪彆扭的,他很難跟那兩個熱情的小夥子談愛來愛去的事情。

古雷伸了懶腰後將鋁罐扔進資源回收,他想著不過是三個月,一眨眼就又能見到他們了。



古雷沒能享受久違的單身生活多久,就有耐不住的傢伙就先來關心了,要某個青年漠不關心古雷三個月可是極其艱鉅的任務。

加洛第九天——光是能等到第九天就十分了不起——就傳訊息問古雷什麼時候能通個電話,雖然他們一直都有稀稀落落聊個幾句,但這一點日常閒聊哪能滿足加洛的談情說愛之心,於是古雷見到訊息的那天就算著時差在恰當的時間撥了過去。

在打之前他對著同樣的號碼掙扎了三十分鐘,等撥號時起碼又過了十分鐘,他很猶豫,怕那個過於熟稔他的男人會敏銳發覺他並不如在機場告別時那樣有餘裕,當時他還要求哭哭啼啼的加洛別那麼太煩人。

他沒做到表現出的那麼果決,如果真的能那麼果決,他就不會在起床時對著兩人的合照道早,或閒暇時等著他們的社交帳號更新相片,這簡直是在宣告他不喜歡過沒有他們兩人的生活,他回想起來都覺得害臊。

古雷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按下撥號鍵,他聽著漫長的嘟嚕嚕嚕……

聽著聽著似乎連自己的心也跟著拉長般——

在被繁重工作折磨得毫無生氣之時,古雷會忽然懷念起加洛的親吻與騷擾,或者里歐那聊勝於無的擁抱,這份渴望讓他寂寥無比,那種美好的熱鬧刺激著凝固的心臟。

咔。

接通的聲音讓他停止思緒。

他原本預期通話的對象是那個總是活力過頭的傢伙,但接起電話的完全不是那個男人



「喂,
「加洛去買晚餐忘記帶手機,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忙著做沙拉。」囂張的少年音他根本不需多加判斷就知道是誰,他都能想像出里歐蹙著眉接起電話的模樣。

儘管浪費了決心但談話對象換成里歐卻令心情意料之外的放鬆,古雷換成沒那麼緊張的姿勢躺在床上,金髮柔順的散在被褥之中。

「沒事找你。」

「那很好,吃過晚餐了嗎?」如果有什麼事會需要他,里歐反而擔心古雷的處境。

他們聊天的背景音是里歐在廚房穿梭的聲音,菜刀起落、冰箱門開關或流水潺潺,少年的聲音也忽遠忽近。

「吃過了。」

他們簡單談著無趣的日常,還有電視上同時播的新聞,古雷以為他離開後事情會變化劇烈,殊不知生活就是永遠平平淡淡的才會叫生活,頂多也就是加洛幫西城的房東老太太救了她的貓,隔天收到五個超大的肉桂蘋果派而已,那已經是最大的事了。

古雷抱怨著他暫時居所對面的那家麵包店難吃得天怒人怨,得走到兩條街外的麵包店才有稍微美味的早餐可吃。

「我喜歡那家的黑麥麵包和三明治,做得很像你的口味,但當然還是喜歡你做的三明治。」

「呵呵,是嗎,真是承蒙愛戴,等你回來再做給你吃。」里歐語調愉快。

他們向彼此訴說的所有內容都不言及愛,偽裝成等加洛回來前的打發時間,不過這段通話的時間依然如此美好,讓古雷產生了里歐其實也很想念他的錯覺。

他正要將那種想法從腦內抹除時,清淺的少年音混著電波傳進腦內。

「我很想你。」

那四個字像蜿蜒的小河流過腦袋,古雷瞬間分不清自己是和誰講電話,他認識的里歐可不會說那種情話。

「蛤?想誰?」

聽到爛得誇張的回應,無數燃燒者時期學到的所有不堪入耳的髒話差點讓里歐全罵出來,甚至有些想直接掛電話。

「……你至少給我好一點的反應吧,爛透了。我說的是我、很、想、你,快點回來吧。」最後那句“快點回來吧”說得更小聲了點。

他還沒來得及回應里歐的短語抨擊前就被搶走了話語權「我去替加洛開門,保持通話。」

古雷側耳聽著兩人在家門口聊天的內容,呆滯的腦袋裡隱約浮現里歐因為講了剛剛那句話而染紅耳尖的模樣,畢竟那個人只要講他不熟悉的情話就會變得臉皮很薄,古雷想到唇邊就勾起淺淺的笑。

儘管有加洛那樣耿直的人在身邊,他們兩人卻好像都沒能學會如何坦然講出心裡的話。

「古雷!」充滿活力的喊聲打斷了思緒,幾乎要打破耳膜的音量讓古雷一陣暈眩。

「你那邊還好嗎,有沒有吃到過敏的食物?有可能提早回來嗎?我好想你,怎麼還有兩個月多才會回來——」

沒等古雷開口問加洛過得如何,加洛就一股腦地從肉桂蘋果派的味道到季節新麵包的口味全告訴了他,而古雷根本連前面幾個問題都來不及回答。

「我很好。」他只剩這句話能說了,這真的不能怪他冷酷,如果他隨著加洛的節奏起舞那他就不姓佛塞特了。

「那太好了。啊、古雷大概什麼時候會醒著?我想打給你。」加洛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滿意,似乎他過得很好是件值得歡天喜地的事。

「我也要打。」里歐咚的把沙拉放在桌上,遲來的加入對話。

「+2時區的早上七點半到八點半,晚上八點過後十二點以前我都會接,時差你們自己算,反正除了那段時間外我不會注意來電。」

「還要看時差打電話真是有夠麻煩……加洛超想你的欸。」少年對於麻煩退避三舍,一想到接下來都得這樣過他就頭痛,但頭痛歸頭痛他當然不會放棄機會。

「喂!別只說我,里歐明明早上還唸說想要古雷快點回來,明明你跟我一樣想古雷,你老是不誠實。」

「喂!加洛.提莫斯!不該說的不要說!」

收到的聲音變小了,古雷猜他們又扭打在一起——就像兩人每次為了無所謂的小事吵架時那樣——把手機隨便扔在桌上。

一如既往的活力自電話彼端蔓延開來,使他感覺仍身處那公寓的一角,那無聊且平凡的日常,意料之外這感覺並不討厭。

「真希望能快點回去,我很想念有你們的生活。」

「「……」」

那瞬間電話裡外都靜得讓人害怕,古雷用力按下結束通話的紅色圖示把手機悶在枕頭裡,他不曉得自己怎麼會暴露出真心話,肯定是鎮日工作把他逼瘋了。

但很快的、沒幾秒古雷就聽見他為加洛設的來電答鈴《there's nothing holdin' me back》,男人以極緩的動作從枕頭下拿出手機,他多希望加洛在這段等待的時間就這麼掛斷,心不甘情不願的接起電話。

剛接起的喇叭立刻被兩人的聲音佔滿,交錯講話讓通訊品質糟糕透頂,可是古雷仍然能聽出以過分的飽滿精力填充而成的情愛話語,那比他說的還得直白一百倍,他們甚至在講不下去時直接唱了一句情歌副歌作收尾。

在唱到Love's working overtime.時古雷不禁失笑,他做不到他們那麼浮誇的承諾,這是一輩子都給不起的重量,但他們是如此輕易的就獻給了他。

「總之、我和里歐都愛你,隨時打電話給你。」加洛還裝腔作勢的啵了一聲,他僅有聲音的吻遠渡到古雷懷裡。

「要記得接,別讓我一直打。」里歐沒如加洛般給古雷啵一個,就算加洛催他也沒有。

「我會的。」

他們給彼此道過晚安便掛斷。



▼▲▼



隔天晚上就如加洛所說,沒值班的加洛給古雷打了第二通電話;再隔天是兩人一起,不同的是他們改用視訊,讓古雷不至於太寂寞,他們花了兩個小時談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再再隔天化學工廠爆炸,古雷從新聞知道他們沒辦法打電話;再再再隔天是里歐單獨一人在早上給他打電話,少年因為右手骨裂被勒令在場家休養三天且禁止進火場到全好為止,又恰巧時逢週末古雷不必工作,於是他們整天開著通訊軟體,在一片寂靜中偶爾聊聊天,而加洛則是去了短期培訓;再再再再隔天……

很多、太多個隔天過後,久到古雷記不清最初那個週末里歐向他討教的報告書格式是哪一種,三個月過去了。

那些應酬以外的寒暄填滿了逐漸灰白的十一月,早晨的來電鈴聲敲醒睏倦的十二月,甜蜜的話語融化寒霜的一月,三個月很漫長但結束時又顯得短,他的行李箱滾輪重回普羅米波利斯大地之上。

古雷遠遠就見到張狂的藍髮,而加洛仍在人群中找尋愛人的身影,他舉起手揮了揮好讓青年辨識。

古雷霎時間覺得有些羞恥,他沒有想過接機會成為怎樣一幅畫面,那從來只是作為簡單的流程在腦內跑過一遍就權當經歷過,但實際而言這是種意料之外甜蜜的體驗,因為愛而被在乎的觸感好得像被包裹在棉花糖裡。

「古雷——!」加洛甜甜的綻放笑容,快步走向前抱了古雷一下,連帶著把他的行李箱順到手中,完全沒給古雷半點拒絕的機會,明明他曉得古雷不喜歡別人幫他。

「好久不見,瘦了?感覺你變更小隻了。」古雷用著柔和的語氣問,心裡產生奇妙的悸動。

「才沒瘦。」加洛拍了拍褲口袋和胸包才找到手機「啊、我要跟里歐說我已經接到你了,等我一下。」

「行李箱還我 。」古雷伸手想拿行李箱卻被正在撥電話的加洛輕巧避開,那人還將行李箱換到離他較遠的手邊。

古雷好氣又好笑的勾著加洛的手臂,帶了點狡猾的口吻說「我想和你牽手,所以還我吧,你兩隻手都是滿的我沒辦法牽你。」

「欸?真的?」如果是里歐對他講這句話他可能還不會那麼困惑,但古雷就不一定了。

「我真的會牽喔,還你?」

重拾行李箱的古雷也沒食言,他牽起那隻許久不見的柔韌大手,被緊握的加洛顯得有些彆扭和不習慣,顯然不習慣由古雷付出。

青年悄悄地瞟了一眼古雷的表情,儘管不明顯但加洛看得出來他心情愉快。

坐在駕駛座的里歐遠遠就看到加洛伴著古雷走出機場,他輕按喇叭向加洛提示他的位置,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加洛整個人笑得比太陽還燦爛,沒幾秒里歐就知道了答案。

啊、古雷竟然難得沒抗拒的一直牽著手。

加洛讓古雷先把行李箱放進後車廂,自己則先鬆開手和駕駛座的里歐講話。

「我等等跟古雷一起坐後面,啊、還有替古雷開個後車廂。」

「嗯哼,別在後座調情就好,不然我就把你們兩個丟在公路上。」里歐將原本放在副駕駛座加洛的外套改放到後座,也把後車廂鎖按開,好讓行李箱能妥當的放好。

確認過沒把人遺漏在機場後里歐快速上了交流道,想趕在下班車潮前盡快到市區。







里歐猜親吻算是調情,不、他用他的姓氏來賭親吻絕對是調情,他正考慮I-78哪塊草地比較適合丟包。

少年一邊控制著自己別太對後面的兩人感到煩躁,一邊抑制著想用力踩煞車直接讓沒繫上安全帶的兩人飛出去的念頭。



打了個左轉燈準備切進車道,里歐數著方向燈的滴答聲轉移注意力,也試著想些其它的分心。

他很確定是個古雷怕寂寞的人,儘管本人堅決否認但出航廈時古雷看著加洛的眼神早就出賣了他,飽含著過量的依賴與柔情,他在旁都覺得背景變成粉紅色還灑滿一層金粉,甚至該有幾隻小天使來吹小喇叭權當點綴。

而當然只有加洛沒發現。

加洛不僅以前對古雷的危機管理不到位,現在也沒感知到古雷的愛有多超出限界,他依然用著與平時沒有差別的方法去愛、

「嗯……加洛、別在這……」

古雷喘不過氣又甜膩的嗓音穿透好不容易冷靜的思緒,里歐感覺自己只差幾分力氣就可以把方向盤捏成橢圓形,他都快分不清楚他是性慾還是怒火,可能後者偏多。

「?真的不行?拜託啦——」

「……一點點的話。」說出口前古雷的聲音頓了一下,顯然想照顧前座的良心還剩少許。

「那就只一點點剩下的回家再做,古雷最好了——!」

里歐再度強迫腦袋忽略後座熱烈的聲響,他想著上洲際公路前加洛也是說一點點就好,才過沒幾分鐘就開始無限上綱一點點的範圍,說不定到家時那一點點就只剩沒辦法在車上做的一點點。

甜美的呻吟斷斷續續竄入里歐耳內,加洛在古雷耳邊講的情話也化作窸窸窣窣的背景音,皮膚和衣料摩擦的聲音更是在引擎的遮掩下顯得突出,駕駛想不在乎都是件難事。

假裝沒被影響的里歐看了看後照鏡,他在內心賭五鎂古雷有勃起,不然加洛怎麼會三不五時去蹭古雷那條西裝褲的襠部,加洛被他們教了各種腥羶色的小伎倆後進步迅速。

從後照鏡能窺見椅背斜放後加洛坐在古雷身上的反射,加洛捧著古雷的臉又親又啃,手掌悄悄的伸進古雷的襯衫玩弄內側敏感的乳粒,而男人也自發的挺直背讓加洛隨意擺佈。

青年知道古雷隨時都可能變卦,所以他緩慢的去融化古雷的理智。他在腦內打好算盤,或許等等可以替古雷手淫或口交,再好的話能稍稍進到前戲。

他柔軟的獻上親吻,說著蜜糖似的思念與寂寞,以一種完全臣服的態度嘗試將古雷拿捏著。

加洛愛著那頭柔軟金髮搔到皮膚的觸感,從氣味到體溫都時隔三個月,他想讓古雷從現在開始補償三個月的份額,手掌緩緩下滑拉開褲頭。

但那雙有著硬繭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最細嫩的地方就被拉開。

「好了、夠了加洛,聽話,乖一點。」

原先精神渾噩的古雷理智及時回籠,他想起這台車的車窗沒有貼黑,做什麼都有可能被並肩的車輛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希望前司政官和英雄接吻、甚至做愛的照片成為晚間頭條。

「只是舔一舔也不可以?」

「不行。」男人的語氣堅決「等回家後到時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回復理智的古雷底線淺得不容許加洛更進一步,他的潔癖拒絕在車上進行再更深入的行為。

加洛該死的不能更清楚古雷的死脾氣了,他有些生悶氣的注視著古雷,但古雷給他摸一摸親一親馬上就氣消了。

古雷替壓在他腿上的加洛扣好POLO衫的兩顆扣子,安穩的把大男孩推到隔壁座位再拉上安全帶,滿意的吻了加洛臉頰就回去整理自己,沒幾分鐘就恢復成襯衫筆挺、散發淺淺香水味的模樣,連半勃的跡象都消了下去,像事情從未發生過。

「天地良心,感謝你們恢復理智。」

里歐用後照鏡給後座瞟去責怪的疲勞眼神,他按開收音機扭到爵士樂頻道,將剛才曖昧的氣氛盡數揮散。

「里歐弗提亞我的理智一直都好好存在腦袋裡,跟你不一樣。」古雷嗤之以鼻的笑出來,前燃燒者首領跟他談理智無非是要笑破別人的肚皮了,他可沒忘在出差期間看到的誇張花邊新聞。

「蛤?古雷你有種再說一遍!」

「有種現在立刻下車交換位置啊,反正你毫無自制力。根本不介意自己的臉被刊在那些三流八卦雜誌上。」

「像你直接霸佔頭條三周有比較好嗎雙面男,在床上叫得最大聲的是誰啊!」

「做愛時你在我耳邊說得那堆油膩情話到現在我還背得出來,還敢說我雙面男你這虛偽輕浮男!」

「你這傢伙沒情調也不看氣氛就算了,有人會要求男友玩前職業的制服做ㄞ——」

「路!里歐快回頭看路!古雷你安靜坐下別站起來!」夾在兩人中間的加洛差點被他們兩個嚇出心臟病,哪有駕駛開一開回頭去跟後座吵架,車頂都快被他們掀飛了。

而且他也不想再聽更多他們在床上之間的刺激小秘密,一點都不。

不過他對古雷說的八卦雜誌側錄有印象……古雷出差那三個月他們可沒少做荒唐事,像是兩個人喝多了在花園划酒拳,他輸得精光全身赤裸,里歐剩一條髮繩同樣全身找不到半塊布,還有艷陽下玩水玩到興致高昂跑去樹叢打野砲等等……,基本上全被跟拍蹲點的八卦記者拍到。拜此所賜他們的隱私和羞恥心半點都不剩了。

但加洛倒是沒想到古雷會關注連第三分隊全體同仁瞟都不瞟一眼的花邊新聞,他不合時宜的有點感動古雷有在關注他們。



古雷一到家就頭也不回搬著行李箱走進自己房間,把所有行李箱內不該存放的東西都回復原位,再將換洗衣物扔進洗衣機全部重洗,趁著洗衣空檔烹煮時間稍微有點早的晚餐,行李箱套上防塵套收進櫃子,接著去洗了澡換上一身居家服,他從浴室走出來時正好可以曬衣服。

而加洛和里歐從古雷做完這套流程的兩小時前意識到自己毫無用武之地就乖乖在沙發上躺著,當然有順手把出門前退冰的魚薯條扔進烤箱裡,還有加熱濃湯罐頭替晚餐增添菜色。

他們有想過替古雷收拾行李之類的事,但古雷連浴室防水櫃裡他的瓶瓶罐罐都不准他們碰了,更何況是行李箱裡成堆的私人物品。

三人悠哉的吃完晚餐擠在長沙發上看電影,並非浪漫愛情更沒有曖昧要素的奇幻冒險電影掐熄了任何可能併發的火花,一團旖旎的性幻想被扼殺在搖籃中。

加洛抱著印刷佛塞特財團標誌的官方周邊圓抱枕,心思沒專注在眼前激烈打鬥畫面,他想古雷等等大概會跟平常一樣走回自己的房間,拒絕理由無非是:我累了、明天要上班、明天要早起、等放假再說……天啊他都倒背如流了……

加洛看著完美大結局沒有平常的興奮,他沒精打采的起身準備走回自己和里歐共宿的雙人臥室,雖然這個願望說出來挺無恥的,但他好想跟古雷做愛做到天亮。

「加洛,你在想什麼?」

古雷從死角切入加洛的領域欺身上前,金色睫毛以幾乎要搧到臉上的距離靠近,還沒等加洛回答最柔軟的那塊面部肌膚就相觸在一塊,鼻腔裡被略帶甜味的乳霜味道填滿。

加洛遲鈍的發現古雷吻了他,由上至下的親吻使下頷微微抬起,他們在接吻的空隙中呼吸,換了兩三次氣後,當加洛想更進一步時古雷立刻就推開他。

「欸?……」加洛霎時愣住了,他以為古雷已經默認接下來會發生的所有事,過往所有的拒絕又再度湧上心頭。

似乎是看到劃過藍眼的落寞,男人寬大的手掌摟起加洛的腰,親暱的往自己身側拉。

「臭小子,別那麼急,回房間去。」古雷的臉頰泛紅,不曉得是害羞還是缺氧,加洛更喜歡事實偏向前者。

「那里歐呢?」剛剛少年坐不住就出門去和坎羅梅斯吃宵夜了,加洛思考著該不該把人叫回來。

「別管那小子,他出去吃宵夜是他的事,最好今晚別回來了。」只要有那小子事態就會很混沌。古雷把這句話含在嘴裡沒說出來。

猶豫著要拿手機的加洛被古雷連拖帶拉扯進房間,古雷發誓等等要讓加洛把那個外出遛達的傢伙忘個乾淨,他想想覺得不太對,現在這樣搞得好像是他期待和加洛做愛一樣。

思考積極性問題而腳步慢下來的古雷最後被加洛牽著手拉進房,他將門板闔緊後正好對上加洛雀躍的臉,他們擁抱和親吻,像交換靈魂的氣息般緊貼著,即使如此加洛透明的眼瞳也沒有閉上直勾勾盯向他,將他浸入靛青的大洋。

青年的手掀起毛衣下襬再鑽進褲子裡,內褲輕薄的布料和他的皮膚分開,經受訓練磨出硬繭的手指揉捏著他窄而緊俏的屁股,然後他的褲子就被掀飛了。

寬鬆的睡褲可憐地浮在半空中後落地,當然褲子的主人整個人都跌進床鋪了,不過加洛在急躁下技巧也好得很,沒讓古雷感受到衝擊,只覺得視野快速轉上了天花板。

古雷甚至沒注意到他們何時離床這麼近,欺上前的加洛褲襠鼓脹的觸感倒是鮮明,緊貼著古雷腿根,那種具現化的渴求撩撥起古雷的神經,他需要愛得到證明,加洛勃起的陰莖也能算是其中一種,生理反應不會騙人,這讓男人覺得滿足。

加洛唇上兩片薄薄的皮肉已經被吮得發紅,視線已經被蒙上了一層薄紗,眼睛閃爍著水潤的光澤,那樣動情的臉孔古雷再熟悉不過。

「拜託……古雷……今天別叫我停下,我、我沒辦法完全順從你。」他的愛人垂下頭埋在他的肩窩,聲音悶出一點變調的渴求。

加洛是古雷最聽話的孩子,他能接受所有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古雷相信加洛永遠都煞得住車。他認為加洛的說法是種誇飾。

「我還不至於那麼狠心,待會你甚至可以粗暴一點,我覺得今天我可以享受那種情境。」

古雷慢條斯理的將底褲褪至腳踝,他擠了滿手的潤滑液給自己擴張,幾根手指很輕易的就被吃了進去。

古雷小聲的發出輕哼,而加洛目不斜視的和古雷對望,耳尖卻逐漸發紅。



「古雷你在自慰的時候都是想著誰,我?還是里歐?」

加洛趁著色膽問出他一直都很好奇的事,他希望古雷說只有他,但又不希望里歐不受重視,他一向善良得渴求公平。加洛無處可去的手將在額際的金黃髮絲一綹綹撈到耳後。

「我誰都不想,什麼怪問題。」

這個回答很有古雷的風格,加洛覺得他早該猜到古雷會這麼回覆,但依然難掩失望,他沒有歧視乾尻這個行為。

「……不過、外派時大部分時間想著你,就算那時候沒用後面,只要想你的手正在觸碰就很輕易射了,我甚至有點遺憾我的手掌上沒有你那些粗糙的繭,」

古雷語調輕柔勾得加洛心尖發癢,淺淺的微笑讓加洛明白那是真話,他想看古雷像色情片裡演的邊自慰邊喊他的名字,又因幻想紅了臉。

古雷樂見加洛的臉變成一顆熟透的番茄,連耳朵都染成灼熱的顏色,平時能言善道的嘴結巴得說不出話。要是早知道這能讓加洛沒那麼多問題,他說多少私人時間的小娛樂都可以。

加洛發出鼓勵的哼聲,他催促古雷繼續說下去,古雷願意曝露自身的機會太少見了,他迫不及待卻又為下句話心跳加速。

「我還會想你的體溫,你的身體總是很熱……」

男人邊說邊拉下加洛的底褲,保險套殘殼被扔在一旁,加洛早就硬挺的陰莖覆住一層半透的膜,古雷毫不避諱的親吻前端,還在離開時用舌尖輕舔。

「你碰我的時候我總是會產生融化的錯覺,尤其是插入的時候,那種熱度讓人害怕,似乎火焰又回到了我的身體裡。」

從上淋下的潤滑液黏稠在手和保險套之間滑動,儘管只是插入前的例行公事,加洛卻覺得自己隨時都能射,古雷的手指刻意在敏感的血管處停留片刻。

「當你的舌尖吐出K這個字母,雜噪的腦袋就會瞬間安靜下來,所以我最喜歡你的聲音。」

「試試看。」

男人的指令從下顎摸上嘴唇,壓著牙齒讓他張開嘴,字母壓著他的舌頭,摸著他滑溜溜的口腔,古雷一吋都沒動卻做完了所有事。

「古雷。」

青年的聲音低啞,褪去了平日高亢的熱情只剩情慾,每顆細胞都在發熱,他清楚燒得乾渴的喉嚨僅有眼前的人能夠潤澤。

「很好,乖孩子,可以插進來了。」



加洛想過他可能會需索無度,性事也許會逼得金髮男人力竭才得以結束,畢竟他太久沒觸碰到那潔白無瑕的肌膚,添上一些瘀痕和淚水妝點也在情理之中,但他所設想的開端並沒有這麼……失控。

古雷哀求著讓他慢一點,喘息被頂得斷斷續續,上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嚥下去就被逼著吐出去,缺氧讓雙頰綻放粉艷的色彩,由於汗水古雷的腰側摸起來滑膩膩的,汗水和沐浴露揉雜而成的氣味引他更深入,加洛不可避免的意亂情迷,熱意像一條不可控的蛇鑽進腦殼底下教唆他放縱。

「抱歉,再一會好嗎?」

眼前的人緩不過氣的樣子美得動人心魄,淚珠如寶石般折射光輝,加洛覺得兩人實在是太久沒見了,連一絲吐息都能調動情慾。青年明白自己才是離不開塞壬嗓音的船員,願意被撕咬、分解、拆吃入腹,只為了微乎其微的機率所產生的真愛。

古雷模糊不清的呻吟將佔有慾煽動得過火,加洛的手不安分揉弄著淺色的乳尖,食指和中指反覆拉扯後放開留下顯眼的紅痕,細密的快感鑽進下腹為燎原大火添柴加薪。他前傾身體親吻古雷,用舌頭舔濕了乾燥的唇瓣,古雷稍嫌笨拙地啄了一下,過度的神經刺激使得年長者沒辦法快速反應,錯過了回吻的時機。

面對毫無底線的進犯,柔韌的身體幾乎是反射性接納,無論加洛進得多深內腔都殷勤而賣力的吸吮著,肉壁一次又一次絞緊陰莖,試圖讓來者滿足好以快速脫離官能超載的困境。

古雷輕聲催促加洛再來、更用力操他,朝加洛喊親愛的,快感的堆疊讓古雷沒那麼有界線,腰腿酸軟甚至撐不住自己抓不起他人,急促的高潮讓精液落到胸腹表面。

強烈襲來的電流自尾椎攀上脊椎綻開無數火花,心跳的重響無比明顯的在胸腔迴響,古雷甚至能聽見呼吸穿過氣管的喘鳴,加洛拔出陰莖時潤滑液和水液緩緩溢出後穴,古雷移動身體側臥著抽出衛生紙,隨意的拭淨了腿根。



待古雷有空將視線移到加洛那時青年擺著一副準備挨罵的表情可憐兮兮,加洛太清楚他做錯了什麼,試著用知錯能改的表情讓古雷消氣。

古雷含笑拍了拍身側的空間讓加洛躺在他隔壁,要一個頗有年紀、幾分鐘前承受激烈性愛的人坐正聊天實在太勉強他痠軟的腰和屁股,他調整過表情讓加洛盡可能接受到正向的訊息,垂下眉毛擠出一點魚尾紋。

「我說過你可以粗暴對我,剛才確實也很享受。」語畢男人輕輕碰了唇,加洛的吐息依舊散發著熱氣「但你等等得待我更溫柔一點,不然我真的會生氣。」

「好。」加洛樂開懷的連聲應好。

「那現在去幫我拿水過來,要溫水。」

古雷樂見加洛上半身打赤膊急匆匆地跨出房門。

加洛肯定在他們不見的三個月裡有改變,那可能是眼角細碎的皺紋或放鬆時肩膀前傾的角度,年長的男人難得依賴直覺判斷。

家長既伴侶的古雷第一次三個月不見他的小男孩,過去他總會一天不落的空出幾分鐘看秘書整理好的報告(當然不是首席秘書負責,碧兒茹已經太忙了),即使在開發情況最混亂的時候都沒停止過。所以他認為大概能夠分出細微的差異,又或是太久沒見的錯覺?



古雷接過從玻璃壺傾入杯中的水,舌尖嚐到略帶鹹味的液體才明白加洛剛在廚房弄出大大小小的玻璃碰撞聲究竟是怎麼回事,青年的細心一向放在枝微末節之處,他小口小口補充水分,受水浸潤的喉嚨明顯舒服許多。

他讓加洛湊近一點,聽話的孩子坐著面對他,古雷的手指從腰腹肌肉的紋理向上撫摸,輕微的動作引得加洛發顫,但青年依然挺直身體使古雷享有100%的掌控權。

機械臂握住加洛粗糙帶有硬繭的手,讓手心貼緊下腹最低的地方,幾乎是貼近淺色恥毛的區域,操控青年用同樣的步調觸碰自己。

同時古雷的手指沿途經過胸膛和微微浮起的鎖骨,修剪圓潤的指甲輕搔過下顎線「你在等什麼?」石榴般承載了情慾的赤眸催促似看著加洛。

在加洛眼神游移的時候古雷又進一步坐到加洛身上,盤腿的姿勢讓兩人自然而然相貼得親密無縫,加洛的手臂撐著男人的身體以防古雷失去平衡,他俐落拆掉會把他們都磕得不舒服的義肢,運作指示燈很快熄滅,本來做愛前就該拆掉,但古雷一向抗拒拆掉義肢,他承認自己寧願忍受疼痛也不願褪下對他具有特殊意義的工具,他總是感到不安,壓在左肩沉甸甸的重量能從惶恐中守護他。



加洛真的應他要求對他溫柔以待,緩慢地一下下蹭過前列腺,不慍不火的性愛讓古雷想哭,性慾就像水位不斷升高,隨時間淹沒他讓他喘不過氣,古雷深切的覺得這種宛若窒息的性愛令人上癮,他能完全感受到加洛是如何品嚐他。

「竟然拋下我玩,真過份——但看起來我還趕得上下半場。」

刺激的煙味闖入他們濕淋淋的性愛中,彷彿燒過的木炭般刺激淚腺,即使里歐脫掉外套依然留下了食物的氣味,古雷別過頭去不讓他親「全脫掉不然就滾下去。」

「當然。」里歐跨過古雷親吻加洛,他們一向有折衷方案,撐住的手將加洛肩上的汗珠抹成一片濕漉漉的水,抬手把襯在裡面的白色短袖脫掉,緊繃的皮膚微微浮現出肌肉的線條,不可否認眼前的少年成長許多,發育速度超乎他的想像。

加洛伴隨著黏膩的親吻讓古雷專注在他身上,他暫時不想把古雷分出去,縱然眼前的是里歐他也想在這短暫的時間完全佔有那個男人,他改變力道壓迫那塊腺體,古雷發出黏膩的哼聲。

很多時候他只是想要古雷過得快樂自在,別去思考權力或償還一類的事情,尤其是在曉得古雷身上背負的事物有多沉重後更強烈的希望如此,要古雷表現得像從未經歷過這一切是不可能的,他也因此破裂過,他們只能當作時間已經沖淡一切。

在古雷射精過後的痙攣裡加洛隨後也射出來,他憐惜的將散下來的髮絲撥回平常的造型,古雷依然在調整氣息,親暱的在臉頰落下一吻後才將主動權交給里歐。

里歐輕柔的承接一片迷茫的古雷,用手掌搓揉著那對飽滿的胸脯,粉色的乳尖被玩弄得充血挺立,里歐在古雷的頸側留下紅點,離開時還附贈淺淺的咬痕,加洛總是不能理解為何里歐喜歡留下痕跡,思及此他摸了摸後頸之前留下的齒印,與其說是佔有慾不如形容為習慣,咬人的糟糕癖好。

「你剛剛射了兩次,我不會讓你太辛苦,等我射出來就好。」

嘴上說著體諒的里歐插進一片泥濘的後穴,剛剛加洛和古雷的餘興節目足夠讓他硬起來了,水液和潤滑液在擠壓間發出濕潤的聲響,沒得到足夠時間緩衝的古雷只能勉強從喉嚨裡冒出一些母音,在淺淺的撞擊中掙扎。

加洛真的不曉得里歐怎麼忍得住這種活春宮,他膝行向前為古雷獻上連綿不斷的親吻,手也沒有閒著照顧古雷疲軟的陰莖,左手按壓著緊繃的腹部加強古雷得到的快感,體外按摩一向是古雷喜歡的項目之一,那副嘶啞的嗓音總是透漏許多訊息。

而古雷也放任他們壓著自己的身體胡來,他並不討厭在性愛中加入一些小花樣,里歐粗暴的動作帶來令指尖發麻的快感,順著血液充滿全身引得他渾身發抖,兩次射精讓高潮的閾值提升到令人難受的程度,三人間蒸騰的熱氣使他在急促呼吸間只能吸入微薄的空氣。

被反覆折磨的腺體多出一份痠軟的訊號,可是就連這份疼痛都讓他打顫,古雷心裡明白自己射不出來,湧動的快感取代了射精會帶來的肌肉緊繃,像不斷被注水的水球脹滿極限。

古雷仍然能聽見自己嘴裡說著不,但強烈的電訊號使意識過載,他幾乎以為腹部深處抽筋了,顧不得其他聲音只餘血液的奔流,分不清壓在肌膚表層的四隻手屬於誰。直到高潮的餘韻過去才有辦法放鬆的躺倒在床上,他一個人實在難以應付兩個年輕人。

里歐已經將保險套打了個結扔進垃圾桶,隨意的躺在他身邊,加洛則笑嘻嘻盯著他看,古雷覺得煩便動手將他的頭扭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沒理會加洛的哇哇亂叫。

他完全不喜歡後穴高潮特有的失重感,但有這兩人及時撈住他似乎也不錯。古雷輕輕用指尖觸碰兩人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