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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姜喆陞不理解方馳讓妹妹轉交這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是什麼用意，還要他打電話過去。

　　晚上他回家洗好澡，頭髮也沒吹，整頭長髮濕答答地搭在腦後往下滴水。他坐到桌前，一手指尖捏著那張粉紅色的便條紙，另一手輕觸手機螢幕，將那串數字一個一個輸入進去。

　　在撥還是不撥這通電話之間姜喆陞猶豫了許久，最後仍是敵不過心底那道聲音。

　　電話鈴響不到兩聲就被接起來了，姜喆陞剛說了句「喂」，那頭的方馳立刻就問：「姜老師？」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有點吵，男男女女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好像很熱鬧，姜喆陞聽了一會，故作平淡地問：「嗯，你妹妹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方馳讓他等一下，而後吵鬧聲由近而遠，他似乎是走到一處安靜一點的地方，說話聲也變得比較清晰，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怎麼這麼晚啊？都十點半了才打來，再晚一點我們都要睡了。」

　　「你沒事等我電話幹嘛？」姜喆陞隨手抽出一支色鉛筆，在那張便條紙上撇了幾筆。

　　「怕你一個禮拜沒見到我太想我啊。」方馳低低一笑，用著一種不大正經的語調說著不大正經的話。

　　「誰要想你了……」貼著手機的那隻耳朵隱隱發熱，姜喆陞卻還要表現出一副嫌棄的樣子。

　　筆尖在紙面上勾出一條弧線，又在弧線上方添了幾筆，很快畫出一個小小的Q版人形，如果仔細一點看，還隱約能看出某個正在和他通電話的傢伙的影子。

　　聊了大概十分鐘沒什麼營養的閒話，方馳這才切入正題：「今天只是校際比賽，太小型了不夠看。過兩個禮拜有個全國性質的，姜老師，要來幫我加油嗎？」

　　筆尖的塗塗抹抹早就停了，筆桿被姜喆陞夾在修長的指間輕晃著，他似是猶豫地沉吟了片刻，腦中轉過的卻沒有一句拒絕的話，最後也只是模稜兩可地回道：「再看看吧，我有時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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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說再看看，真到了方馳比賽那天，姜喆陞還是排開一切事情去了現場。

　　一直以來姜喆陞參加的都是些比較靜態的活動，平常就連體育頻道都不怎麼看，頂多偶爾跟風看看奧運，像這樣直接到現場觀賽還是頭一回，有點新奇。

　　比賽的場館很大，二樓觀眾席上已經坐了不少人，陌生的領域和陌生的環境都讓姜喆陞感到有些侷促。他順著工作人員指示走往觀眾席，一邊不由自主地看向泳池邊已經換好泳裝在熱身的選手們，心想真不愧是練游泳的，一個個身材都好得不得了。

　　不知道方馳是不是也一樣，是不是一如他深夜時分幻想的那樣，薄薄的衣料底下盡是一塊塊誘人的肌肉。

　　「──唔啊！」在他分神想著些不該想的畫面時，一個沒注意被腳下的階梯絆了一下險些跌倒。

　　姜喆陞手搭著塑膠椅背勉強穩住身子，周圍的人聞聲紛紛看了過來，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快步入座。


　　觀眾席挑高的平台視野不錯，能將下面泳池的風景盡收眼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姜喆陞視力不夠好，底下的人泳帽泳鏡一戴，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直到男子五十公尺自由式比賽準備開始，一旁的電子看板秀出名字，姜喆陞才終於在人群中捕捉到方馳的身影，在五十公尺外的另一側，穿著黑黃相間的泳褲，腦袋上頂著白色泳帽，挺拔地站在第四泳道的出發台上。

　　和其他一些球類或者競技類較為複雜的計分方式不同，游泳就是競速的比賽，誰快誰就贏了，姜喆陞不至於看不懂。

　　泳道一共八條，姜喆陞目光專注地盯著第四泳道，比賽的信號聲一響，看著那道高䠷的身影以極其漂亮的姿勢縱身躍入水裡，姜喆陞一顆心也隨之高高懸起。雖然做不出和別人一樣高聲呼喊激動著加油的舉動，但姜喆陞從始至終眼神就沒離開過方馳所在的那條泳道。

　　在一片片濺起的水花中，划水換氣的動作流暢而快速，方馳始終和隔壁第三泳道的選手保持著極小的差距，姜喆陞在他們游到中間的時候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手指緊張地握緊成拳，心裡不斷默念方馳的名字。

　　隨著短短五十公尺的比賽很快進入尾聲，耳邊的尖叫聲加油聲越發響亮刺耳，卻彷彿都屏蔽在姜喆陞耳外。剩下最後不到十公尺，方馳的速度明顯可見地又快了一些，姜喆陞拳頭握緊得指節都隱隱泛白，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彷彿被拉長成好幾倍。

　　直到方馳指尖碰到池壁、裹著一身水珠從水中站起時，姜喆陞立刻轉頭看向電子看板，看見方馳名字後面跟著的秒數是整組最短的，緊握的手這才鬆了鬆，跟在一片歡聲雷動中長長地出了口氣。

　　才只是預賽而已他就看得這麼緊張，姜喆陞心想自己大概真的不適合看運動型的比賽，太耗心臟了。


　　方馳早上就這麼一場個人賽，再來就是下午兩點的混合接力預賽，這中間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姜喆陞對其他人的比賽也沒什麼興趣，盤算著先去附近晃晃吃個午餐，下午再回來。

　　他又坐了一會，正想離開的時候忽然接到方馳的電話，那人帶著笑意的話音間含著藏不住的得意，要他下去一趟。

　　姜喆陞不曉得方馳找他幹嘛，但還是依著他的話離開了觀眾席。下去的時候方馳已經等在出入口了，背靠著牆低頭單手滑著手機，姜喆陞喚他的名字才聞聲轉頭。

　　方馳下午還有場比賽，脖子上掛著條毛巾，隨便往身上套了件運動外套就出來了，拉鍊也不好好拉上，赤裸的線條分明的胸腹一覽無遺，比想像中來得精壯結實一點的胸膛上還淌著些許水珠，隨著呼吸起伏不時往下滑落。

　　姜喆陞輕嚥了口唾液，不著痕跡地把目光從方馳胸移到臉上，這點細微的小動作卻被方馳盡收眼底，他咧嘴一笑，問道：「好看嗎，姜老師？」

　　「……還可以吧。」姜喆陞不自在地抬手勾了勾頭髮，試圖轉移話題，「你叫我下來幹嘛？」

　　其他組別的比賽尚在進行中，觀眾席的出入口少有人經過。方馳只是看著姜喆陞笑而不語，而後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拉下掛在脖子上微濕的毛巾，捏住兩側一套一拉，毛巾直接套住姜喆陞的後頸把人拉向自己。

　　姜喆陞腳下踉蹌，鼻子跟著直接撞到方馳硬梆梆的胸口，他吃痛地摀住鼻子抬起頭，悶聲罵道：「你幹嘛！」

　　「我只是想讓你靠近一點看，誰知道你就這麼撞過來。」方馳撥開姜喆陞擋住大半張臉的那手，帶著點涼意的拇指揉上他發紅的鼻尖，一邊揉一邊又重複問了次：「到底好不好看嘛，姜老師？」

　　突如其來的靠近與調笑弄得姜喆陞又羞又惱，揉在鼻尖上的拇指也像在揉著他的心尖，勾得他心頭麻癢、口乾舌燥。在方馳不斷的追問下，終究只能自暴自棄地把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攤在明面上，回他：「好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