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踮起腳尖愛39 實玄


「你再這樣,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喔...」邊說著,人其實已經棲上去,不同以往的點到為止,綠川壓著玄彌在牆上,明顯順從慾望地摩娑著頸側線條,一個又一個略微濕潤的吻沿著弧線由上慢慢往外往下。
「綠、綠川同學,等...」玄彌有點慌地想推開對方,但綠川不為所動,一手逐漸伸進衣服的下襬,另一手則將領口拉得更開,好讓自己能輕易觸碰鎖骨。
「嗯!等、等!不,不要...」
「對不起,玄彌,我沒辦法不要...我好想要你...」一旦允許開關打開,就很難再回去,綠川粗魯喘氣有如猛虎終於能夠出閘,他狠狠地在玄彌滑嫩肌膚上烙下紅印。
「綠川同學,不要,不要!」

原本,只是因為考完試的週末想要來放鬆一下,順便見見愛人而已。
原本,只是剛好得知實彌要回老家一趟,店裡鐵定只剩下愛人所以想要來而已。
原本,只是想認真地再表白一次,然後無論結果如何地確認對方的心意而已。
原本,原本……


綠川怎麼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想到當玄彌沒有馬上正面回應自己的問題時,一切會變成這個樣子。
趁著對方還沒鐵了心答應或拒絕,先發制人可能更可以達到目的。大腦還沒過濾完適切性,身體就已經動了出去。

接著,就像被剪壞剎車線一樣,什麼都脫軌了。

拋下了理性和道德的重重枷鎖,原來一直以來努力學習做個好人或表率的自己,其實也只不過是如此而已嗎?
從小到大被嚴格的家教和親朋友好友期待澆灌出來的那個「值得眾人驕傲」的自己,剖開之後真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嗎?
為何控制不了慾望,為何沒辦法繼續忍耐,為何會如此失禮衝動,為何,為何……
難道這麼多年來狠下心對自己真正渴望一切的背叛、切割和驅趕,都只是徒勞無功嗎?

親著親著,綠川哭了。
縱使再怎麼覺得丟臉失態,他都無可遏止地哭了。

好在這一天是店休日,玄彌是特地開門迎接他的,除了玄彌之外,這裡沒有別人。卻也因為這樣諷刺地撕開了他的假面──一直以來都心知肚明的,那個不是真正的自己的假面,那個為了能滿足身邊的人,讓他們安心卻逼自己生吞活剝吃下的各種信念教條,逐漸堆塑出來的假面。

「綠、綠川同學?」突如其來的放手,突如其來的落淚,突如其來的癱軟到最後跪坐在地上,玄彌一時之間摸不著頭緒,只能趕快抓了一整包衛生紙蹲下身去「怎麼了?」綠川同學發生什麼事了?表情如此痛苦,好像活生生要把自己撕成兩半,不,是明明看起來是個完整的人,但好像從骨到肉都被撕成兩半,滴淌著血悲泣哭喊。
「嗚…啊…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是在跟誰說的道歉一直跌出嘴角,如同逃難似離開眼眶的淚,綠川渾身顫抖,每一次抽氣都像身體正在崩解。
「綠川同學、沒、沒事,我沒事…」玄彌一邊輕輕拍撫著綠川,一編給他擦淚。這樣崩潰的場景並不是沒有見過,以往也有客人喝醉或者來到自己面前時突然性情大變地發洩起來。

人世間就是個充滿荒謬和鬧劇的舞台,最容易為人不齒或被歸類為社會黑暗角落的特種行業,往往是衣冠禽獸和求助無門人們的救贖之地。玄彌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陪伴,如同實彌在自己面前完全脆弱暴露的那晚。

「玄彌,玄彌…」伸出手攀上去,此刻已經不是愛戀滿盈的擁抱,而是終於尋得求生木的收緊,綠川將頭埋在玄彌肩上,一個勁地哭個不停,而玄彌則是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地輕輕摸著他的背脊,像給小動物順毛一樣,速度節奏一致地溫柔緩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泣的人終於停了下來。放開手往後跌坐,綠川低下頭不敢面對玄彌,這麼狼狽的樣子恐怕從小到大只有這一次暴露出來,而且還是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暴露出來。

「綠川同學…好點了嗎?」玄彌邊收拾地上的衛生紙邊問。
「對不起…」綠川雖然沒有正面回應,但聲音聽起來已經冷靜多了。
「沒關係,不用道歉。」洗好手的玄彌再度蹲下身去,摸了摸綠川的臉頰,也翻翻他汗濕的瀏海「每個人都一定會有這樣的時候。所以,不要為此感到愧疚。」這種身為「人」而不由己終至崩潰的自我凌遲,玄彌看多了,然而他並不認為有任何人需要為此感到羞恥或者道歉。

痛苦,是一直存在的警示,為了讓人們有機會和驚覺去看見自己的真實。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如果這樣能讓綠川同學好一點,那就好。」十二萬分溫柔的聲音,如同綠川在自己痛苦於實彌出門約會的情人節,拿著晚餐來救贖自己的心一樣,對玄彌來說他不過是在做著同樣的事情「綠川同學並沒有做錯什麼,所以,不用道歉。」
「是我太失禮。」哭痠的雙眼不住閉合,綠川用手抹了抹自己「果然,我還是不夠成熟懂事…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慾望才會這樣…我果然…還不夠完美…」
「…綠川同學…」終究是個在複雜社會裡打滾過的成年人,玄彌從表情和言語內容大概猜到了綠川可能的狀況,只能盡可能安撫對方「人不需要完美,只需要完整,就可以了。」輕輕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玄彌微微皺眉笑著「完整,才有辦法體驗所有的滋味,無論喜歡或不喜歡,這都是生命寶貴的經驗,也是感受到愛與被愛的起點。」緩慢、柔和、堅定地將養父母曾經拯救過自己的一番話推到對方面前,玄彌面對此刻的綠川並沒有任何厭惡或批判之情,也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英雄或救贖者的角色在看待,只是純粹地將過去珍貴的獲得分享出去。

「玄彌…」看著愛人的模樣,綠川感到自己簡直就被光給籠罩,所有的不堪以及準備千刀萬剮的自我批判都瞬間給消融了「謝謝你…」伸出手再度擁抱住對方,從最開始的慾望,到攀救,現在則是化為純然感激的心情,綠川對這份既珍惜又害怕因自己失誤而摧毀的感情所有的擔憂恐懼,都在這一刻回歸平靜。

兩人又抱了一會兒才慢慢分別起身,玄彌給綠川泡了香草茶,說這樣能夠放鬆療癒,在泡的時候綠川從後面抱住玄彌,口鼻一樣輕觸著側頸,卻只是溫柔摩娑嗅吸,沒有再不合意地侵略奪取。

「玄彌,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充滿愛戀地靠在對方肌膚上,閉著眼感受因泡香草茶而起起伏伏的動作,大釋放過後的綠川仍然沒有忘記自己最初來找玄彌的目的。
「……」沖好香草茶後,玄彌將玻璃壺放在流理台上,雙手覆蓋住綠川圈著自己腰的手掌「綠川同學…這些我也想了很久。」慢條斯理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小心斟酌「我有喜歡的人,但卻太害怕對方永遠不會知曉心意,而連累了你。我也很想被愛,才沒有馬上把這些說清楚,該道歉的人是我。我困住了你。對不起。」
「………」聽聞至此,綠川沒有回話也沒有改變動作,這沉默突然被時間抹得好長好長,直到實彌推開店的玻璃門才被打破。

「你們…學長你為什麼在這裡!」三步併作兩步衝上前,實彌把玄彌扯到自己身後正要發作,綠川卻率先笑著摸了摸實彌的頭。
「好好的珍惜玄彌吧。」
「什……」
沒頭沒尾的說出這句話,像是把冰水潑在實彌臉上,綠川邊打開今日剛好攜帶著的保溫杯,將玄彌不久前為他沖泡的茶給倒入,邊對著還一臉懵的的學弟說「如果你讓他傷心的話,我可不會饒你。」說完,綠川拉長身體繞過實彌,扶著玄彌的臉親了一下「謝謝你,還有你的香草茶。」最後對著愛人笑了一下,綠川轉身離開。
「綠川同學等…」當綠川推開玻璃門時,玄彌想追上去卻被實彌一把抓住。

「店長你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