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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陵然的腳步頓了頓，瞥見褚冥漾房間外廊沿上，褚冥漾的幻武兵器愜意地側臥著，一旁還放著幾個酒壺，賞花賞的很開心。
「您好。」想了想，白陵然還是走了過去。
西薩克呦了了聲，「褚哥！」
又是這個稱呼……只能說是活久了的龍王比較不那麼拘謹嗎？
白陵然維持一貫微笑，「……我聽說過您，西薩克先生。」
西薩克眨眨眼：「你就跟漾崽一樣喊我西薩克就好啦？」他翻身坐起，隨便攏了攏身上衣袍，本來眼前的妖師族長要給他拿套合身的，被他拒絕了。
「好的，西薩克。」
「說吧，怎麼啦？」西薩克叼著酒杯，整條龍懶洋洋的，褚冥漾剛把手接回去還在靜養，為了不讓他動歪心思，西薩克直接把力量抽出到只剩下穩固住褚冥漾靈魂的程度，順便把夜梟也喊出去玩，現在褚冥漾只能在床上大睡。
算算時間，起碼得睡足八小時。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漾漾的？」白陵然問道，他雖然聽褚冥玥報告過，褚冥玥認為這龍王沒什麼威脅，但還是想親自來問問。
西薩克想了想：「約莫漾崽拼回來幾個月後吧，他在水域裡撿到我。」在那之前他已經沖刷了幾萬年，這其中有不少人想跟他簽契約，「不過不是長太醜就是沒能力，我都叫他們把我沖馬桶。」反正沖著著沖著總是會回到某條有力量的水域。
他用食中二指夾著酒杯，看著妖師族長笑了：「這樣吧，你把紙筆給我，我給你看。」
「看？」白陵然一愣，但還是揮手召來式神。
「你不是想知道嗎？我跟漾崽的契約內容。」他當初還以為褚漾漾只是個普通跟妖師家有關係的，沒想到居然還是妖師族長的表弟。來這趟完全沒虧。
西薩克拿過紙筆，攏袖落筆，幾筆成畫。
一個圓型另加幾個簡單的符咒隨即成形。
「這是……簡化過的移動陣？」白陵然看出來了。
「賓果！」妖師族長還真是聰明。西薩克把紙張還給白陵然，「就這了。」
「漾漾只跟你簽了這個條件？」一個移動陣？
西薩克嗯了聲，「這倒不是……契約內容我得幫助他有隱匿逃避的能力，而他必須帶我離開河流。」所以他們才簽的半契約而已。
「……什麼？」妖師族長這下子也有點轉不過來了。
西薩克哎了聲，「你跟褚姐都不用太擔心，我對你們的寶貝弟弟很有興趣，絕對護他周全。」他說著：「他當時把我從河裡撈出來的時候，比現在還不成人形。」
就那麼一個瘦瘦小小的娃，就蹲在河邊，也不哭也不怒，就只是安靜待著，眼裡全被洗的沒了顏色，滿身溫潤水氣。
——小朋友，你怎麼不哭？
西薩克在水裡沖刷了幾萬年了，早就習慣了跟岸上的人們搭話。
他就這樣跟那嗓子難聽到爆的小朋友聊了一個下午。
——小朋友，你不哭，不然你笑一下老夫看看？

「漾崽沒笑。」西薩克嘆了口氣，最後還是他豁出去跟他簽契約，在他面前化為原型。
然後他才知道，褚冥漾的眼裡只要有光芒閃爍，就能納入整片星空。

聽起來很亂來。
白陵然在旁聽著黑夜龍王跟自家表弟的初見面，忍不住想著：「漾漾是我跟小玥唯一的弟弟，所以……」
「安啦，他也是我唯一簽過契約的主。」西薩克擺擺手，「不用太擔心，漾崽連陰影都能馴服，不是什麼小嬰兒，你們妖師跟人類相差不多，都長很快，就算摔了一個坎，都能馬上站起，還更勇敢。」

＊

褚冥漾沉吟一聲，外頭昏暗的光線告訴他，時間已經不早了。
「醒了？」幾乎是掐準他清醒的時間，褚冥玥端著一杯看起來很不妙的東西進入房內，「醒了就喝掉，幫你加速傷口復原的。」
褚冥漾把自己從床上撐起靠在枕上，接過那杯散發著草藥味道的液體，做足心理準備，悶頭一口乾。
「睡了多久……？」他問，感覺到自己體內西薩克有放回來一點力量，不然自己大概也醒不過來。
「八個小時。」褚冥玥勾了下嘴角，「你那隻幻武兵器說的。」還真注重健康啊不是嗎？
……這倒是。
褚冥漾抬起自己的手，睽違一年的左手終於又回到他身上。
他總算明白西薩克說的「一個循環」是什麼意思。
「西薩克呢？」褚冥漾問道。

提到那條龍褚冥玥就想翻白眼，仗著跟褚冥漾只簽了一半契約可以亂跑，就在妖師本家裡面到處觀光，最後被白陵然請去書房詢問有關符咒或是世界歷史之類的事。
「也好。」褚冥漾乾笑幾聲。有點事情給西薩克忙也是好事。
褚冥玥替他檢查過接回去的裂口處沒有問題後，把注意力轉移到褚冥漾長到能束起的白髮上。
「怎麼突然留頭髮了？」
「……」褚冥漾笑了一下：「遮臉。」他本來的確是這麼打算的，畢竟長髮難逃跑，他自己又不會整理，留著也是浪費。
不過到了無殿之後，某個扇幾乎包辦了他的食衣住行，並且非常樂於對他的穿著跟髮型動手腳，一句小朋友你留長髮很好看耶！就此定下褚冥漾留長髮的路。
「……姐。」褚冥漾摸了摸自己還綁著夏碎送的髮帶的小馬尾：「幫我剪？」
「你要剪？」褚冥玥倒是沒什麼意見，「不留了？」
「嗯。」他留是為了擋臉，如今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