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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錯亂》

找到了新生是什麼意思。
找到了未來又是什麼意思。
他看著打開了窗而凝望蔚藍的少年,雙目撐大、佈滿血絲,彷彿下一刻眼球就會爆開而綻放出一池血紅一般,一如倚靠在窗框邊的少年身上的顏色。

他望著他,手裡那把不是他熟悉的東西,銀黑色的硬質物體,從唯一向外的出口飄散出輕煙,彷彿是剛投射出什麼而遺留下來的煙霧。仔細一瞧那東西正握在自己的手裡,所謂的後作用力讓他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靜望著面前的少年將某位舊食護在懷裡,卻又沒止住,而染溼了一片外衣。

噓,他睡著了。
讓他走吧。
只見穿著五彩斑斕的少年漸漸地套上了一層紅衣,懷中的舊食氣息如此之薄,卻在靜謐的環境裡變得如此響亮。
少年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朝著手裡剛發射出武器的少年的方向。

「那是槍,是可以殺人的武器。」
「你剛剛用那把槍發射出了子彈,也就是可以殺了這位少年的東西。」
「一月,他已經沒有呼吸,也就是死了喔。」
少年仍然以極為平淡的語氣告知事實,並將那位懷中屏息的人兒安置在了床上,等待通報。

「什麼啊....什麼啊,為什麼你、為什麼你那麼鎮定阿,我、我殺了人...殺了珍貴的舊食素材,對舊食這麼在意的四月....哈阿....?」
腦袋彷彿被攪拌成了糨糊似的,淺藍色的少年將手上的槍拋下,任其以清脆的聲音撞上了地板,潔白的房間使得黑色的槍成了一抹骯髒的印子,一旁卻有著更大片的湖水。
可他卻極為淡然地佇立在殺了人的少年面前。

「事到如今不是在乎自己會不會被懲處,而是在意我會不會『討厭』你嗎?一月。」
你果然也被我影響了。望著那唇形,一月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受,那是難以言喻的酸澀感,衝著腦門而來而激盪起的炎火。又熱又緊,好像要把自己活剝似的。
「你在說什麼.....『討厭』是什麼?那本書...是哪本舊食的書寫到的嗎,是那本著作害我拿了槍殺了那個男孩的嗎,是因為這樣你才這樣看我的嗎!」


「你為什麼要說出『我想我找到了未來』這種話啊!」

少年朝著不斷破口大罵的少年比出了一個手勢。


單邊食指翹起,抵在了唇瓣上。
漆黑的雙眼靜望著喘著氣的少年,直到他平穩了呼吸。
彷彿這一切的爭鬥他都不想參與,不會拖任何人下水、也不會邀請任何人與自己共享天倫。

噓。
你也不想引起餐館人士的『恐慌』吧?

他朝上看了一眼,監視攝影機直勾勾的觀望了全程。
「很可惜呢,我拆幾次他們就會安裝幾次,這次失手了。」
「不過比起誤殺人的一月,身為一個被舊食誤導洗腦的新食,可能罪責更大吧?」
「大概會被弄去調養室吃一些噁心巴拉的健康餐,再搭配完美無缺的教育片把我拐回正道吧。」

「那可真是一點也不榮幸呢。」
少年依舊是笑著的,即便他與他都聽到了長廊之外有腳步靠近的聲音。

「...一月,你可別忘了這種感覺啊。」
「心有不甘、難以置信、無法容忍...雖然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恐怖情人還是情緒勒索,阿,不過我也不是很懂這種感覺就是了,一月被審問的時候也不會被套話吧?安心了安心了。」
「什麼東西...你回答我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要說自己被誤導,什麼叫正道......」


「......什麼是......不甘?」


「那個阿,等到你找到真相的時候就會明白了吧。」
他對著他莞爾一笑,衝破了門的警衛朝著兩位少年的方向,一邊是謹慎地拉到了由警衛組成的厚牆之後,一邊則是奮力地往臉上一搧,再由兩名人馬強行把人給拖了出去。
臥在床上安穩的男孩將身上的血全數流乾,這讓被帶走的一月回首一想:也許,他會成為下一個實驗對象,抑或是晚餐的主菜吧。


為什麼,要吃人呢。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自始至終他都覺得,舊食也不過是一種食材罷了,新食也是,總有一天失去用途就會上了菜盤,而自己必須努力一點,才能成為在餐桌旁拿起刀叉的人,而非躺在碗裡的人。

他一定也吃過了人肉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因為餐館總是告知他們,這是肉品A或B,佐以配料C。
他總是看著咀嚼著菜餚的他一面晃著裝有綠色液體的杯身,嘴裡嚷嚷著「為什麼同一道料理吃不到兩回呢。」
那又是為什麼呢。

他總是看著少年與男孩在病房裡談話。
他露出了相當奇妙的神情。如果以舊食著作而論:那或許就是『喜悅』吧,即便他不曉得那個詞的含意。

與之伴隨而來的就是,又熱又燙的酸澀感。
所以他提起了,誰留在實驗室裡的『槍』。


「為什麼你總是在笑呢。」
「明明笑容在這個時代,一點意義都沒有阿。」

你在看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