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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阪某處的街上,某個不足以引起過多注意卻又位於人來人往之地轉角處的隱密角落,立著一面小小的深藍色的招幅。

招幅是長方形的,上面簡單寫著「おにぎり宮」一行字,下面有一扇小小的木門。推開木門進到裡邊,上過了油的順滑的軌道到推到中途時仍會發出輕微的一聲喀答聲響。裡面的人會抬起頭來,對你說出一聲歡迎光臨,黑色的帽沿與寬闊肩膀上套著的黑色T恤胸口同樣有著一個小小的「宮」的白色記號。

飯糰宮。

營業時間原本從傍晚六點到晚上十點,後來延伸到半夜十二點,只有熟客或者親朋好友才知道(當然也不排除那些因緣際會下推開木門的散客)有時候老闆也會破例為你營業到凌晨兩三點。

但,那也是得真的相當因緣際會的情況下才有可能遇見了。

比如說今日。

比如說,這些走進門裡的客人。



1、木兔選手與赤葦編輯

木兔選手是在一個他號稱是「很霹靂很了不起的訓練午後」來到這間店裡的。

他是這裡的熟客赤葦編輯介紹來的。赤葦編輯顧名思義是一位編輯,也是一名社會人士。過著普通社畜生活的他經常得要加班到半夜一兩點才能回家,回家的路上他會經過這間店,就位在他從公司要走去車站的必經之路上。第一次他掀開門簾走進來時老闆已經準備好要打烊,檯面下的鍋碗瓢盆都已經大部分收拾乾淨,地板跟餐檯也擦好了,就只差把門外的招幅收起來拉上鐵門就能了事。

赤葦在屋外並沒有注意到任何顯示「已經打烊」的記號或者標示,事後老闆坦承這的確是他的疏失。他並不曾料到這種時候還會有客人進門,這店面所處的位置確屬偏遠,至少不是在路邊一眨眼就能看見。他平常也並未營業到這麼晚──這回還是頭一遭。某個他在等的傢伙已經在五分鐘前跑到樓上去洗澡睡覺,剛才風捲殘雲嗑完兩個大飯糰的他連一句謝也沒提,儘管他也不需要──離題了,重點是老闆真的已經打算打烊了。

赤葦並沒有注意到,因此赤葦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他實在是太累了,從早上五點到現在幾乎沒有吃過任何一點東西,只倉促灌下兩杯咖啡的胃袋緊繃到有些發痛,儘管身體很累,被鞭打了一整天的意識卻可悲地再清楚也不過。他手攀著桌角坐下來,勉強道了一聲歉,腦袋一點一點地往下直墜,卻還打直背脊很有禮貌地問了老闆現在是否還可以點餐。

老闆看了他一眼,手裡原本在擦杯子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想了想,先拎起手邊的茶壺倒了一杯熱呼呼的濃濃的麥茶,推到他的手邊,說你先坐著稍等一下就轉身進了廚房。赤葦還真乖乖捧著杯子等了一會,他的眼神發直,好像在想什麼事情卻也似乎什麼也沒在想。

原本還稍微有些打理的黑髮此時亂糟糟的,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壓得他的目光有些發沉。他默默把眼鏡摘下來,揉了揉有些痠痛的眉心,再抹了一把眼角。眼眶下的黑眼圈大概有點重了,他都快要搞不清楚自己是有幾個晚上沒有好好睡覺了(所謂的好好睡覺是指三小時以上的有品質且無人打擾的睡眠)──大概有超過一個禮拜,他還挺直背脊坐著的那部分清醒的意識極度理智地告訴他。

他不曉得自己等了多久。窩在口袋裡的手機熱得幾乎有些發燙。居然還沒響起來,這可真是稀奇,赤葦近乎恍惚地這麼想。他忘了此時此刻是半夜十二點快一點鐘,大部分人大概都在睡覺了,就只有他,距離自己家裡的溫暖的床鋪還有接近四十五分鐘的車程(等等、末班車也沒了因此他大概得在旅館過夜了)。他坐在一間自己根本沒看清楚名字的小店裡,等著一份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會不會送上來或者是什麼模樣的餐點。他點餐了嗎?赤葦甚至沒有印象。

然後那個高個子、戴著一頂黑帽子的年輕老闆推開廚房門口的簾子再度走了出來。他看起來似乎很年輕,赤葦這麼想,大約跟自己的年紀差不了多少。被黑T恤包裹的臂膀肌肉緊實,骨架修長,個頭看來也似乎比他高上了不只一點。

他把一盤熱騰騰的食物放到了赤葦面前,赤葦勉強撐起眼皮定睛一看,發現是兩個又大又紮實的飯糰。白米粒粒晶瑩潤澤,海苔薄脆,上面點綴一點絞碎後的鮭魚肉以及撒上了厚厚的一層蔥花。

「用剩下來的邊角料做的,不介意的話就吃吧,要喝茶我也可以再給你續。」

老闆說。他倚在餐檯旁看赤葦,赤葦繃緊嘴角,語氣平穩地說了一句謝謝。他動作慢了兩拍地拿起飯糰,看了兩眼,再用比常人更慢一點的速度塞進嘴裡咬下去一口。溫熱的米飯溫暖了他的胃,鼻尖以及胸口。他慢吞吞地啃著,咀嚼著,偶爾拿起茶杯喝上兩口。等他放下杯子、再拿起來時對方已經幫他倒好了溫度恰好的茶水。

等肚子稍微暖起來後赤葦總算恢復了那麼一丁點的身為人的基本知覺。他緩慢地又眨了兩下眼睛,珍重地擦乾淨手指,喝光最後一點茶水,吃光所有食物以後再雙手合十感激地說了一句謝謝。旁邊安靜等他用餐完畢的老闆揮了揮手說不必介意,反正那些材料不可能留到明天給別人,丟掉也是浪費。

「請問這樣多少錢?」

赤葦往自己的公事包裡翻找著錢包。老闆把他用完的盤子和茶杯收回去,洗乾淨了掛回去架子上瀝水,聽見他這麼問只是聳了聳肩膀。

「你是第一次來吧?就算是招待吧,下次如果再經過進來捧個場就可以了。我這裡是賣飯糰的,不過想吃其他東西也都可以點,我有材料的就可以做。」

赤葦擰起兩條細細的眉毛,「可是這樣也太──」

「不然你帶朋友來捧場也可以。」老闆強行截斷了他的話。他雙手撐在檯面上,看他一眼之後微微挑起嘴角。

在黑色帽沿下有一雙接近鐵灰的深色眼睛,標誌明顯的粗眉毛和線條方正的下巴。

「很晚了,客人請慢走,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您也辛苦了。」

他只好收回原本摸索錢包的手,渾渾噩噩地走回家。甫出門的那一刻他回頭側眼看了一眼還沒收起來的深藍色招幅,記住了這間店的位址。

然後是木兔。

木兔選手是赤葦編輯多年的朋友──儘管他們看來從裡到外都是風格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木兔選手看起來外放,赤葦編輯就比較內斂。木兔選手嘰哩呱啦地說了三句話以後赤葦編輯才只有一句話好說,可是他們看來的確相處得還挺融洽。

赤葦編輯今日看來精神飽滿,頭髮也刻意地打理過。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面帶微笑地聽著他高中時的學長嘰嘰咕咕,邊說邊帶比手劃腳,把原本一場三個小時的比賽硬是用了比平常還短得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全部講完。他在對方語音落下的同時剛好遞了一杯茶過去,茶水是老闆剛剛續的,溫熱恰好適合入口,木兔以牛飲般的速度一飲而盡。

然後他終於扭過頭,在赤葦指著菜單輕聲問他要吃什麼時他那雙赤金色的瞳孔直直地對上了老闆的視線。老闆的黑色帽沿在他額角處壓低,只露出一角線條端正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他只輕輕瞟他一眼就繼續忙他自己的事情,可木兔卻撐著腦袋,目光比正常而言觀察一個人長相時的所需時長還停留了更久的一段時間。

然後他說,「欸赤葦,這家店老闆長得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好像。」

「是嗎?」

赤葦編輯禮貌性地看他一眼。他說是禮貌性的,是因為赤葦編輯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狹長眼瞳明明白白表示了「我知道木兔前輩的舉止或許有點古怪可他就是這種人還請你多擔待」這種不打算阻止的意思在。隱在帽沿底下的粗黑眉尾微微挑起,老闆輕輕點了點頭,端上一盤小菜擱到了他們倆的眼前。

「那今天可算有緣分了,這盤小菜就當招待你們的。」

送上來的小菜是涼拌海帶芽,上面灑著一點白芝麻的碎末。赤葦說了一句謝謝,木兔則大大方方伸出筷子去挑了兩下,直接夾起了一大口。

他把食物塞進嘴巴裡,半邊臉頰因而看起來有些鼓鼓囊囊。赤葦夾了另外的一小口,配著茶水慢慢吃掉。他今天其實不怎麼餓,主要是木兔說想吃飯,但他下班以後的時間又太晚──木兔似乎訓練的時間也有點晚,他在赤葦回了一則訊息說『今天時間太晚了,不然我們約改天吧木兔前輩,你也該休息了』的時候只過兩秒就又傳了一道訊息回來,只有簡簡單單的兩行字,『可是我已經在赤葦樓下了欸。』

⋯⋯運動員的行動力有時真是令人瞠目結舌(或者這點可專指木兔本人)。幸好赤葦今天沒有很累,還能好好走路好好說話、好好打卡下班以後再把木兔領到這間小店前。他摸不清楚這間店的營業時間,即使是在網路地圖上的標記資訊也都寫得模模糊糊,評價倒是挺高的,但有大半都是繞著年輕老闆的長相在轉。

大概是赤葦來的時間太晚了點,店裡面通常都已經沒有什麼人。這種深夜營業的店面不是特種行業就是那種半夜起來想吃消夜的人晃著晃著會走進來的店,地點也得開在大馬路或商業街以及旅館區附近才能得到應有的人潮,可這間店卻不是。

它安安靜靜地立在這裡,店門口的招牌還被一叢生長過於茂密的綠色盆栽給擋住泰半,沒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這裏面有一間店。

「⋯⋯恕我直言,可這間店的位置還真挺不容易發現的。」

「是嗎。」

老闆刷洗著已經用完的鍋具,聲音在嘩嘩作響的水聲裡有些含糊。今天店裡依舊只有他們兩人,赤葦看了一眼手錶,知道今天大概得跟木兔窩同一個旅館房間了。木兔就在剛才風捲殘雲似吃完了老闆端上來的兩個大飯糰,研究了一會牆壁上掛著的菜單,開口就又點了一份咖哩飯,外加一盤炸得酥脆的唐揚雞。

「木兔前輩,今天不用注意飲食?」

「今天不用。我休假才過來找赤葦的!」

可以想見。赤葦在心裡暗自盤算一會最近手邊工作的處理情形,報稅的季節又快到了,木兔每回光是對著電費和水費帳單就能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那顆只對排球聰明的腦袋或許怎麼也稱不上是真的聰明,大多也只是憑藉著與生俱來的本能與恐怖的身體天分才能光輝燦爛地走到了今天──私底下還是一個連報稅都不知道怎麼報的排球運動員。

抑或者是他只是不會對他認為不重要的事物投注過多關注力。第一回赤葦問他怎麼報稅的時候木兔張著嘴巴欸?了一聲,牙齒裡還叼著吃到一半的鐵製湯匙。他吞下嘴裡嚼著的飯,想了一會,邊想還邊又多挖了兩口飯。

然後他說赤葦,報稅是個什麼東西?

⋯⋯木兔前輩會不會餓死,那一刻赤葦腦中只有這個想法。或者不會餓死,只是會因為年年逃漏稅鬧上頭版頭條,國稅局來給前途光明的排球運動員查帳,而他身為這位頂級國手無人知曉的學弟還得擔當起挖出他其他醜聞以及進行追蹤報導的重責大任──他揮去腦中因為想得太多而不斷出現的種種畫面。這是他從小到大的毛病之一,連向來粗線條的木兔本人都曾經歪著腦袋對他說,赤葦,你是不是在比賽之前就連輸的時候要做出什麼表情都已經想好了啊?

並沒有,但其他會想到的景況或許八九不離十。

「反正店面小,人少一點我也能更從容準備食物。畢竟每一份餐點都需要廚師的耐心對待,才能展現出它最美味的樣子。」

老闆掀起眼皮,在把木兔多點的兩盤食物端上桌時順便回答了赤葦的問題。他給兩人續上了新的一輪茶水,靠在餐檯邊把手機翻起來看了一眼,又扣回去桌面上。

赤葦已經用餐完畢,他出於禮貌(也不想在下班以後用手機)沒有拿出自己的手機查看,只是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溫熱,不管何時入口似乎都是最適宜的溫度,從這點也可以看出來老闆的用心。

但有一件事情仍是讓他有點在意。

「那個,老闆,如果你不介意我再問一個問題的話。」

「你請說。」

「⋯⋯請問老闆是不是姓宮?」



2、及川選手與他的朋友們

老闆的確姓宮,以前還是個打排球的。

「我就說吧,老闆的確看起來有點眼熟。」

及川夾了一口生魚片底下蓋著的醋飯,蘸了一點醬油再放進嘴裡咀嚼。他坐在門口進來靠左側的那個位置,另一側是他的一干好友(損友)們──從事殯葬業的松川先生,目前還在待業中(我可是職場上的自由之身,花卷先生挺起胸膛這麼講)的花卷先生,還有坐在他旁邊的身為他的運動訓練師的岩泉先生。

順帶一提,及川選手自己也是個打排球的。

「我可是阿根廷的國家隊!」

他得意洋洋,簡直就像隻花孔雀般意圖把自己的羽毛都展現出來炫耀幾番,莫名讓老闆想起了某個人。他隱去嘴角浮現的微笑,陪著應了一聲,「那您可真了不起。」並送上了一盤小菜。用鹽煮過的竹筍拌上一點辣油和蒜末,吃起來既辛口又清爽,小菜可以自己點也可以隨老闆心情上菜,如果是新來的他也看順眼的客人,通常都會送上幾盤。

及川一夥人據他們所說是結伴出來旅遊的。及川本身是隸屬於阿根廷國家隊的球員,一兩年前還入了阿根廷的國籍,被名叫花卷和松川的那兩個一搭一唱地調侃要不要給他上個阿根廷風味的烤肉串、這裡的食物吃得慣嗎,Mr.及川既然都在國外賺得盆滿缽滿那應該每一餐都要給他買單啊,被及川哇哇大叫地連連反駁,因為反應過於激動還被一旁低頭吃茶泡飯的岩泉給敲了兩下腦袋。

「吵死了垃圾川。」

與他頭髮梳得整齊造型也經過精心打扮的友人不同,岩泉只穿了件簡單的套頭上衣和牛仔褲,看起來很樸素。另一頭的花卷和松川穿得也很休閒,他們又你一嘴我一嘴地說及川你明知要跟我們出來玩到晚上還穿成這樣,是想要去跑夜店吧,阿根廷的夜店好玩嗎。及川瞪著眼睛說,「才沒有,及川先生在阿根廷可是過著簡單樸實的正經生活,我可是徹頭徹尾的好運動員!」的時候花卷還湊在松川耳邊哧哧地笑,讓他氣得放下自己手裡的筷子,然後就被花卷趁機偷走了盤子裡的一條炸魷魚腳。

「啊,小卷你這個小偷!無恥!」

「反正又不是你付錢,阿根廷的排球國手怎麼窮酸成這副模樣啊。幸好我還有松養我,對吧,松。」

松川沒有說話只是笑著聳了聳肩。及川看起來是被所有人能恣意調侃與開玩笑的那種人,但他們幾個的感情似乎很好。老闆想起來他也曾經在某個某人逼他非得要看的比賽裡看過眼前的這張臉。

⋯⋯或許也不是真的被逼的,反正他最終也是要看。不只要看,連那件染成火般紅色的鮮豔的衣服都被他給穿上了身,雖然那只是假的,只是陪襯,只是兩個隨處可見的好像沒有什麼意義的數字。並排的斗大的1站在一起,感覺就像是兩個人。

「說起來,我的確在先前的奧運會的比賽裡看過及川選手的臉呢,能有這麼有名的選手光臨,本店真是蓬蓽生輝。」

老闆說。他拿出店裡頭原先寫菜名的大木板請及川選手簽名,及川高高興興地拿油性筆簽下了,旁邊的花卷拉著松川擠過來要一起簽,最後還逼岩泉把自己的名字也簽了下去。看起來最沉穩的岩泉先生明顯有點無奈,還在簽名時不禁用另一隻手握了握拳頭,嚇得旁邊的及川渾身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老闆看來也不介意,道了一句謝就拿繩子把木板給掛上了。及川那夥人吃光了他們眼前的食物,連續了四五次茶水才終於興致勃勃地離開。他們在約七八點時進店,離開時已經接近十一點,還跟老闆問了問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夜店,或者可以晚上去逛的景點。

老闆只是微笑著說,「大阪有很多地方好玩,夜生活也不比東京遜色。如果你們不是本地人,可以去梅田那附近看看,應該會挺熱鬧的。」

他們幾個道了謝,由岩泉先掏出錢包付了帳,一夥人推推擠擠著出去了。老闆微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起身收拾起桌面上的殘羹剩菜,一會兒才又抬頭看著眼前空蕩蕩的門口。

某個人還沒回來。

不曉得他看到那個簽名會有什麼反應呢。畢竟當時對上那個隊伍時他可是透過手機實況轉播聽到耳朵都要長繭了,之後對方回來在他這裡窩了兩周休息的時候也是。

放在檯面上的手機螢幕一亮一亮,但屬於聊天室的訊息框卻始終都沒有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