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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罌粟與貓眼石》

當零夜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

少年紅色的長髮披散在潔白的被褥上,暈開晚霞般的柔光,他的手指輕輕撫過身旁早已空無一人的位置,彷彿能觸碰到男人殘留的餘溫。

最近若梧常常在晚上過來,什麼都不做的,只是僅僅抱著他罷了;額頭碰著額頭、小腿貼著小腿,他們如同一對初生的羔羊那般親密無間。

而零夜也早已習慣與男人一同入睡的夜晚,過往被迫顛沛流離的日子彷彿一下子變得遙遠起來,交錯的呼吸與纏綿的體溫如同蝕骨劇毒,讓他無可自拔地沉溺在黑甜的幻夢之中。

無論是柔軟的床鋪,亦或是豐盛的食物,可使喚的下人,無一不顯示他被男人精細地飼養著的事實。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半晌,少年低低的,向著無人的房間問道。

而這些,又要他拿什麼來換呢?

不遠處的玻璃花房內,高大的男人正忙碌地打理著眼前的花花草草,昂貴的襯衫被他捲至關節處,露出線條精實的蒼白手臂。

若單看外貌的話,若梧的確是個英俊的男人,當他彬彬有禮的討論起天氣等無關緊要的問題時,一種老英倫特有的斯文敗類氣質便撲面而來。

察覺到身後動靜,若梧轉過身,耀眼的金髮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他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輕輕鬆鬆便將零夜攔腰抱了起來。

「貓兒,一醒來就來找我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如同絲絨般華麗,他笑了幾聲,低頭湊近零夜的耳邊道:「好乖,待會給你獎勵。」

玻璃花房的中央有一張巨大的玻璃桌,原本是前任花匠用來置放工具用的,若梧漫不經心的將自己昂貴的西裝外套舖在桌上,將零夜放下後,隨即毫不客氣的侵入少年雙腿之間。

夏日的睡衣又薄又透,為了符合某人惡劣的癖好,零夜身上穿的是一件帶蕾絲的白色吊帶睡裙,此刻潔白的裙擺微微向上捲起,露出了白皙的大腿,正顫顫的掛在男人的腰間。

「夠了,別一大早就發情!」零夜支起腿,想拉開與身前人的距離,下一秒,一個冰冷的物什便貼上了他的胸前。

那是一串華貴的近乎讓滿室鮮花失色的燦金寶石。

「斯里蘭卡的金綠貓眼,我在拍賣會上第一眼就拍下了。」若梧散漫道,絲毫不提所花費的巨額費用,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零夜脖頸間的碎髮。

「它很像你的眼睛。」

圓圓的,燦金色的貓眼……來自神秘國度,令人捉摸不定的小貓。

「過去那些奴隸主們為了彰顯奴隸的所有權,會在他們的脖子……」若梧的手指向下滑動,輕輕點了點:「或者鎖骨,烙印下專屬自己的徽章紋樣。」

他喃喃道:「人類就和家畜一樣,真是噁心透頂。」

「……而且那樣太痛了,我捨不得。」

「所以,在這裡刺一個我的名字好嗎……?」

「零夜。」男人甜甜蜜蜜,近乎癡纏的低語著,藍綠色的瞳孔躍動著晦暗不明的光。

玻璃帷幕倒映著兩人交纏的身影,零夜削瘦的背脊滿是冷汗,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場荒誕可笑的夢中。

胸前沉甸甸的寶石與其說是項鍊,倒不如說是項圈更為貼切。

不遠處剛被男人細心打理過的雛罌粟,艷紅的花朵正嘲笑般的搖曳著,彷彿戲謔著他的天真,無數張不同的臉孔飛速閃過,最後停在了一張冰冷的,死亡的女人臉上。

自由。

自由自由自由。

少年眼角滑落的晶瑩淚滴,被男人悉數舔去。

或許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美夢該醒了呢,親愛的零夜。

Fin

*雛罌粟的花語為「戀愛的預感」。

文by 考考r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