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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陰謀 (未完)

澹臺氏原就是雲安地區的望族,歷史悠久的府邸占地遼闊,建築色彩低調古樸、沒有花俏的裝飾,但梁柱、門扉、窗格等,處處皆可見到做工細緻、保養良好的雕刻紋樣。典雅大器的正門前,一對各有兩人高的威武石獅俯瞰來客,充分顯現出澹臺一族的魄力。

門口的守衛見到青言負傷歸來,臉色變了一變,但仍把持住分寸,沒顯慌亂。

「青言大人。」他行禮致意。
「夏凌、夏御尊來訪,速去向主上通傳一聲,」青言下了指示,聽見夏凌的名諱,幾名守衛又是一驚,「我會將人帶到翠亭。」有人隨即應聲去了。

青言領著一行人穿過大門,進到寬敞、植物修剪齊整優美、開著淡雅花色的庭院,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走廊,對稱的宅院寬敞安靜,給人規矩莊重的印象。不多時,他們進入內側的一處花園,周遭垂柳鬱鬱,圍繞著一座池塘生長。翠綠柳葉之間能見一條石砌的蜿蜒廊道,盡頭是一座佇立湖中央的六角涼亭。

涼亭一如宅院給人的沉穩印象,四周垂著細目黃竹簾,中央石桌上已有人備了茶點,侍女垂首佇立兩旁。六角涼亭的入口懸掛一陰刻匾額,上雋《翠亭》二字。
「請在此稍待片刻。」青言留下這句後回身折返,不久便進入柳林間不見蹤影。

夏凌自然地入座,銀夜手中依然夾著那男孩。男孩臉色灰敗,似乎認為自己必會命喪於此。

衛玄陽在亭外好奇地張望一陣,之後才進得亭內。
「這府邸好生風雅。」他由衷的讚嘆道。
「澹臺一族向來好典雅之物,為人也素以正直聞名。」夏凌替自己的徒弟解惑,一名侍女上前替幾人斟茶。

銀夜站在夏凌身後,另一名侍女走上前,想替他處理臉上的傷口。
他下意識地向後避了避。

衛玄陽眼尖地注意到了他的反應,這下他不高興了。
受傷包紮,天經地義。先前在店鋪子裡頭他想給銀夜止血,對方也是躲,還是師尊給了指示他才順利把布條纏到銀夜臉上去的。

現在有藥品、有繃帶,這人怎的還是不肯包紮?

侍女見對方抗拒,便知趣退開。
反倒玄陽向前一步,手指戳上銀夜肩膀。

「姑娘要替你包紮呢,傷就傷了,又不丟臉,你不處理打算怎辦?」
銀夜一手夾著男孩,回望衛玄陽,又看向夏凌。
夏凌捧著茶杯,只是指了指先前贈給他的腰包,絲毫沒有要幫他解釋的意思。

銀夜思躇片刻,還沒法決定到底要放開手中的孩子好騰出手寫字,還是乾脆保持沉默讓對方知難而退。這邊廂,玄陽已經等不下去了,直接就想動手替對方搞定。

銀夜是想躲開的。這麼點小傷根本對他無甚影響,之後自己處理傷勢最屬妥當,況且,這是別人呈上來的藥,他作為暗部的訓練讓他抗拒使用來路不明的東西。
然而,衛玄陽不似那侍女,一副是不得手不罷休的氣勢。他又不好在這麼一個小亭子裡東躲西閃的,成什麼樣子……

內心糾結一陣,最後只得任由衛玄陽擅自往他臉上上爪子。
他抿著嘴,唇角向下撇,眼神無奈。

玄陽見他默許很是得意,尾巴都要翹上天了。他解開早就血跡斑斑的破布條,用侍女呈上的溫水和乾淨布帕輕拭傷口,嘴裡還說著教:「這不就得了?你看,也沒有多難嘛……莫不是你怕疼?怕疼也得把傷口顧好吧?你要是不照顧好自己,師尊要心疼的……」
「莫要賴在我頭上,」夏凌啜著茶水,看著銀夜的新鮮表情,樂道:「是玄兒自個心疼吧?你就是見不得別人傷著痛著。」
「是是,我心疼、我心疼。」衛玄陽大方承認,接著給傷口敷上一層厚度剛好的膏藥,換上乾淨的繃帶仔細包紮,這才滿意地罷手。「曉得了?之前你怎麼過我不知道,但現在起,你要是不把自己顧好了,我要心疼的。」

銀夜只是持續用無奈的眼神盯著對方。
在場所有人都能從中讀出四個大字:『與你何干?』

「當然有干。」衛玄陽理所當然,「你跟著師尊了,那咱就是家人了,你就是咱的兄弟。兄弟受傷,我可以心疼吧?」
銀夜嘆口氣收回視線,放棄理解對方的邏輯。這回的包紮比之先前,時間和器材都更充裕,銀夜總算免去了臉上橫過破布又滿是血跡的滑稽模樣——不得不承認,衛玄陽確實頗擅長處理傷口的。

了卻一樁扎眼的事兒,衛玄陽便坐到自家師尊身邊,跟著端起一杯茶、悠哉地吃起茶點。

正此時,柳林裡傳來腳步聲和樹葉沙沙作響。
一名男子領頭,青言規矩地跟在男子身後,顯然這就是雲安城主,澹臺文麟。

男子步伐穩健,他身穿淺墨色的素雅錦袍,黑髮整齊乾淨地用髮冠高高束起。隨著男子走進涼亭,更能令人折服於他從文人氣質中透出的剛毅風骨,當他恭敬地向夏凌行禮,他標準嚴謹的禮數,加上錦袍領口、袖口處深色布料中低調透出的繁複暗金色繡紋,更襯托出他的身分地位。

「夏御尊,在下澹臺文麟。幸得您親臨寒舍,不勝惶恐。」
青言隨其身後,同樣深深鞠躬。他已換去了先前為止血而被自己扯破的上衣——雖然依舊是一身純黑,倒是除去了蒙面,露出下方帶著些許鬍渣和舊疤的嚴肅臉孔。

「城主客氣了,雲安世代皆為和平繁榮之地,夏凌一向對澹臺氏族很是敬佩。」女孩起身回禮,玄陽和銀夜自然也跟著恭敬致意,「夏凌現如今不過是一江湖散人,城主不必如此多禮。今日不慎打傷青言閣下,非我本意,夏凌向您賠罪了。」

「御尊莫要如此。」男人趕緊上前攙住又向自己鞠躬的女孩,「御尊見孩子要受殺傷出手相救,那是您有善心,況且習武之人在外走跳,受傷在所難免——您坐吧,這事誰也無過。大家都坐吧,莫要拘束。」

好不容易,幾人停下客套。他們屏退侍女,除青言和銀夜依舊沉默地站在自己主子身後,幾人皆坐下。
銀夜將男孩放下,男孩跪坐在涼亭堅硬的地上,垂頭看著地上爬過的螞蟻,不發一語。

「那麼……談正事吧。」夏凌手肘支在桌面,雙手交握看向城主,「這孩子……我很肯定他是個平凡的人類,身上既無功夫、也無妖氣,何以城主認為他是狐妖一派?」
澹臺文麟嘆了口氣,看著跪在地面的男孩,表情嚴肅,「這孩子……日前不知用的什麼方法,潛入我澹臺府邸——」
「盜走了我收在書房暗格的雲安城詳圖。」
「哦?」夏凌意外地挑眉,看向跪在地面的男孩。男孩依舊低垂著頭,渾身卻是抖得愈加厲害。

「而他現在還在這兒,就表示當時沒有人發現,讓這孩子順利地逃走了?」衛玄陽也被勾起了興趣,向前傾身打量著男孩。

「不盡然,當時青言發現了他,但他施展泰崗狐妖的換位之術逃走了。」
「泰崗狐妖不就是……」
「正如俠士所料,」城主接下了玄陽的未盡之言,「正是以好貌美男女聞名的泰崗狐妖一族。」
「不止如此,聽聞泰崗狐妖也擅化為貌美之人,且會藉此誘騙平民百姓的財物,或更有甚者若被他們看上,無論男女老少,皆可能被拐騙、綁架帶回泰崗……」玄陽也眉頭深鎖,「……泰崗離此有些距離,沒想到會盯上雲安。」
「我也很是意外……」城主露出憂慮的神情,看向了一言不發的男孩,「詳圖上不止是記載了城裡街道,還有軍事及民生設施,連同此圖一起遭竊的,還有陛下御賜的城雲安城令牌——我擔心狐妖這回想做的,並不同以往那般只是綁走幾人而已,恐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城主和玄陽顯得憂慮重重,反倒夏凌面上很是平靜。
他聽完兩人的討論,起身走向男孩,半彎下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真的替泰崗狐妖做事麼?」

男孩仰起臉,詫異地看向夏凌。
夏凌眨了眨他清澈如寶石般的雙眼,藍綠的異色虹膜直直盯著男孩,「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男孩張了張嘴,淚水在他的眼中盈起,他看著夏凌,憋得滿臉通紅。最後,咬著下唇移開視線,啞著嗓子低聲道:「我、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胡扯!」青言語氣森冷,「若不記得,何故見了我就跑?」
男孩被嚇得一聳,沒敢回話,只是將自己縮得更小,眼淚撲撲簌簌往下掉,看起來十足委屈。

澹臺文麟歎口氣,對著男孩嚴肅道:「你盜走之物,可說是繫著雲安城每一個百姓的性命,今日可是看在夏御尊的面上你才能還跪在這兒,若繼續嘴硬,就休怪我無情。」
男孩啜泣不停,卻是緊咬著下唇不吭一聲。

夏凌直起腰,「銀夜,那繫符呢?」
聞令,銀夜將先前從男孩身上掉下的石牌取出,拎在半空中輕輕晃動。
男孩看見那東西,突然呼吸急促起來。他摸向自己頸間,找不到應該掛在那裏的東西,之後試圖爬起身,卻因為跪得太久又跌回地上。

「還、還給我……」男孩向著銀夜伸出手,哀求他,「那是我的,求求你還給我……!」
看著男孩想要回妖族的繫符,青言和城主——甚至連衛玄陽的臉色也沉了下去。在他們眼中,這無疑是男孩與狐妖有所聯繫的最好證據。

「青言。」
「在。」
「把他帶下去。」澹臺文驎揮了揮手,示意將男孩關進大牢。
「是。」

青言走到男孩身邊,捉住他的手臂,將臉色慘白的孩子架起身。

男孩卻不知哪來的力氣,掙扎著想往銀夜那兒去。他哭著伸出手,大叫著:「還給我……!拜託,把那個還給我……!」

衛玄陽見著這場面,不忍地蹙起眉。夏凌若有所思地看著垂掛在銀夜手中的繫符,而銀夜則面無表情地回望哭叫的男孩。

「且慢。」衛玄陽喊停青言的動作,在場所有人都望向他。他站起身,向夏凌遞了個眼神,低聲喊了師尊,得到對方的首肯後接過繫符,蹲在孩子的面前。

玄陽用和孩子同樣的高度對視,陽光令他淺褐色的雙眼像是一汪蜂蜜,他放緩語氣、極盡溫和地開口:「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嗎?」
他將繫符放在掌心,呈到男孩面前。

男孩哭得滿臉淚珠、可憐兮兮地。他觀察著面前的男人,咬著唇猶豫許久,最後搖搖頭。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緣何還要要回它?」

然而男孩只是盯著衛玄陽,卻並不開口。

「……這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是嗎?」見男孩點頭,他又道:「如果你實誠回答我的話,我就把這東西還你,能辦到嗎?」

男孩繳著手指,緊張地看著他,又怯怯地瞄了一眼四周的大人們——最後,慢慢點頭,眼中似乎帶上了點希望。

「你是從哪裡得到這個的?」
男孩張嘴後又閉上,忌諱地看著玄陽手中的符牌。衛玄陽倒是很有耐心地等著男孩開口履行承諾。

正在男孩緊張得冒汗時,銀夜走上前,將翻開第一頁的書冊遞到僵持的兩人之間。書頁上有著一行整齊俐落的深藍色筆跡。
——他們不會聽見你說話。

男孩睜圓了雙眼,盯著那行字。之後怯怯地問:「真的嗎……?」
銀夜面上無甚情緒,但向男孩微微頷首。

男孩又輪流看了看在場幾名成人,大家都在等著他的答案。夏凌則向他微笑。
最後,男孩終於開口:「……牌子是九豔大人給我的。」

「那位九豔大人——是否有交代你,在何時、如何使用這牌子?」
「沒、沒有……」男孩嚥了口唾沫:「九豔大人讓我牌子不可離身,否、否則……否則就要……」講到傷心處,男孩抑止不住眼中的淚水,聲音也再次抽噎斷續,「就、就要殺……嗚……要殺了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