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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8安安安價





　　雪子飛揚，漫天大雪使天地連成一片，皚皚白雪放眼望去特別瑰麗，像是將學園的每個角落都妝點成瓊堆玉砌的珍品。

　　師生們都感嘆，雖然今年的冬雪來得晚，但是場大雪，美麗的雪花將不安與慌忙的思緒都理乾淨了。

　　唯有達米安的頭頂存在風雪吹不散的愁雲慘霧，他感覺今天不在正軌之上，腦袋和手都凍僵了。



　　他感覺今天的安妮亞更可愛了！



　　安妮亞有多可愛他當然知道，無論是考試考差的氣餒眼神，還是課堂間他們偷偷說話時的音量與氣息他從來沒有錯漏過。

　　可是正當今晨醒來，他想著『戀愛歸戀愛，書還是要唸好。』時，打算這個週末要全力準備下週的小考。

　　沒想到安妮亞一早湊到他跟前，露出鮮少有的羞赧表情說：「這個週末我們一起出門吧。」

　　年歲漸長，他的身高已經高出安妮亞很多。從達米安的視角來看，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露出羞怯的神情向自己邀約！

　　他感覺內心被她狂轟濫炸了一番。



　　達米安思索半晌，道：「我、我才沒空陪妳玩！話說下週要小考，妳準備好了嗎？」他刻意撇過臉，不去看安妮亞那引頸期盼的目光。

　　豈知安妮亞特意墊起腳尖，好讓他們的距離可以近一些，鼓著腮幫子又重複說道：「可是安妮亞週末想和達米安在一起！」臉近得連她呼出的熱氣都感覺得到。

　　他的臉用最快的速度泛紅，腳沒移開半步，不過身體默默地向後傾。

　　安妮亞妳太近了！達米安的內心在尖叫。

　　不過安妮亞拿捏得死死地，也跟著他的方向倒，眼看兩肩狹小的少女硬是要把自己撲倒。



　　「安妮亞，妳可以稍微退後點嗎⋯⋯」

　　達米安覺得自己快招架不住她的盛情邀約了。

　　安妮亞閃著楚楚可憐的眸色說：「為什麼？安妮亞一直都有保持好距離喔。」可惡！父親好不容易製造機會可以週末獨處的，怎麼可以放過！

　　妳哪有！他都快被安妮亞的氣勢撲倒了。

　　達米安的理智在拉扯，一面是自己心儀已久的她在接近自己，一面是思考著如何兼顧戀愛和學業的自己。

　　他深吞了口氣，把所有情思呼出成嘴邊的一口輕微嘆息。他不再逃避，站直身體，抓緊她的肩膀堅定道：「先把今天的考試完成再說吧。」達米安脫下自己的圍巾繫在安妮亞的身上，「快進教室，室外很冷，我要去其他教學棟上課了。」半推半拉將安妮亞塞回室內，達米安則朝另一個方向走。



　　其實剛走兩步路，達米安就後悔了，他沒看過她那樣失落的臉色，更自責他就是害她露出失望的人。

　　然後就是現在——思想太多的達米安今天渾身都不對勁。

　　就連艾彌爾和尤恩也察覺出不對。他們面面相覷，但誰都不敢開口。

　　「達米安少爺上回的歷史考試考得很好耶！」

　　「對啊！對啊！真不愧是達米安少爺！」

　　聽著他們的話，達米安邊看向從老師那拿回的卷子。



　　是很高分沒錯，但他總覺得少了什麼。

　　答案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是安妮亞。

　　他忽然驚覺自己為了家族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讀書，為了不讓家族蒙羞而格外的保持成績及禮儀。

　　可是安妮亞不同，他要的是她能快樂，她的父母對她的冀望也是如此。

　　他怎麼能把自己的理想加在安妮亞身上呢？

　　他要她能夠一直微笑，不是那張悵然若失的臉。



　　將所有思緒捋過後，他清醒許多了。

　　立刻就找到安妮亞，說：「考得如何？週末一起去哪裡唸書，除了古文其他我可以幫你。」眼睛一個勁的眨著。

　　安妮亞原本看到方才拒絕她的達米安主動找上來，透出些許的歡欣，沒想到這個人開口閉口就是讀書之事。

　　她心裡低語著，達米安雖然很會讀書，但非常不擅長討女生歡心。

　　但畢竟不是什麼問題都能在課本上找到答案。

　　達米安總是這樣，嘴裡碎唸著學習重要，可是交往以來對她的關心沒少過，問候她溫暖，叨叨絮絮日常的一切。

　　這與向來果斷決策的他相去甚遠，雖然笨拙，但是真心。



　　安妮亞考得不好，但還是傻呼呼地笑，她知道達米安算是答應了一半，週末可以出去玩，但是也要溫習功課。

　　「分數在安妮亞的意料之外。」的低分。她的微笑也牽動了眼下的紅潤，「所以需要達米安幫忙。」

　　達米安心領神會，「說吧，週末妳想去哪？」



　　「逛聖誕市集，還有看聖誕樹！」安妮亞的雀躍不已。

　　「嗯，可以呀，一起去吧。」

　　達米安覺得自己有些瘋狂。看到安妮亞高興的模樣，胸口的不適感也消散。會覺得有些瘋狂，是因為昔前的他可曾想過自己會為了討喜歡的女孩的開心而如此這般嗎？

　　「安妮亞以為達米安會說：『市中心的聖誕市集不是每年都差不多嗎？』」她誇張地模仿達米安皺眉的樣子。

　　不一樣呀。

　　當然不一樣。

　　這並非他們一起渡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但對彼此而言每個歲數的聖誕節都是獨一無二的。

　　他的記憶猶新，去年安妮亞親手織了雙手套，不過成品非常慘烈。

　　可是達米安知曉，雖然它怕是不堪用，可是心意才是最金貴的。



　　還有前年是安妮亞特製的巧克力，因為達米安跟安妮亞說：希望她送可以保存的東西。所以去年才變成了手套。

　　安妮亞坦承巧克力只是買現成的再加工，手套也不是上等的材質，不過巧克力甜膩的口感，那雙手套遞來的溫暖，以及安妮亞期盼又怕受傷的微表情，都猶如指顧之間，歷歷在目。他也記得從沒告知安妮亞自己手掌的尺寸。

　　達米安不會說肉麻的甜言蜜語，可是要求實話倒也不難，「哪有一樣？聽說今年的聖誕市集每週都有不同的特別來賓，商圈也做了不小的變動。」

　　啊，不小心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口了。達米安早就調查好哪個週末有什麼類型的特別舞台，每條街道都有販賣哪些商品和吃食，只是沒想到今朝安妮亞先開口邀約了。

　　安妮亞絲毫未注意達米安的小心思，抑或心裡明白但沒道破，興奮地告訴他，「安妮亞很期待！」

　　她笑紋數年如一日，活潑開朗，就像清澈的藍空般明亮燦爛。

　　「嗯，我也是。」



　　「話說妳個分數，妳父親會讓妳出門嗎？」

　　安妮亞自信說：「有比考試更重要的事，父親一定會答應的！」

　　達米安靜了須臾，她父親是曉得他們交往的，怎麼從安妮亞口中說出來好像別有用心？

　　「是、是嗎？那就好。」

　　坦白說，達米安的心情有些飄移，他忍不住開始想，他們出門玩、一起逛市集、看聖誕樹是什麼畫面？



　　他很快就恢復平常心，「走吧。先幫妳檢討考卷。」

　　達米安已經走了兩步，可安妮亞還愣在原地。

　　「怎麼了？」

　　安妮亞莞爾ㄧ笑，「牽手嗎？」向他遞出手。

　　他不假思索的道：「好！」牽緊她的手。



　　達米安心中有些暗自竊喜，安妮亞的手好冰涼，可是臉跟他相同，像是染上了暮色，紅得一塌糊塗。

　　看來她也不是從前那個對感情一無所知的人。

　　「達米安在笑什麼？」

　　「笑⋯⋯沒有呀，覺得妳錯的地方很好笑而已。」

　　「達米安好壞！虧得安妮亞今天還準備了其他東西！」說生氣就生氣，馬上甩手要鬆開他們牽緊的手。

　　可是達米安不肯鬆手，「下次就別錯了。」他故意打鬧安妮亞。

　　達米安一向都只有被安妮亞耍得團團轉的時候，偶爾立場顛倒感覺還不錯。



　　初戀的滋味讓他們有些迷濛，醞釀好情緒往圖書館走去。

　　不過才走到半路，忽然有學生們大喊：「吃了就可以成為皇帝學徒的點心要開賣了！」

　　聽說這次是可麗露。

　　安妮亞聽聞此事，眼睛直接亮了，她抬起頭用尋求達米安的同意。

　　「上次妳不是吃了馬卡龍嗎？根本就是傳言而已，沒必要去跟人搶。」

　　「可是讀書確保實力很重要，但是獲得幸運不也是考試的一環嗎？」

　　小小女子，讀書不勤奮，頂嘴的能力倒是一流。

　　其實安妮亞並不知道自己改變了，從前要是她根本不管不顧，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會開始尋求自己的意見，並且認真思考是否真心受用。

　　不問他，也是可以的。思及此，達米安倒是有些欣慰。



　　寵安妮亞的達米安哪能放過如此惹人愛惜的表情，不自覺間已經點頭答應。

　　但他們奔到學生餐廳時，恰好只剩一份。

　　因為他們和其他同學來的時間不分軒輊，所以達米安提出了比賽，誰贏了就可以獲得可麗露。



　　收集完比賽項目的籤紙，達米安謹慎地放入籤筒，他只能夠確定自己投入的項目不會輸，卻無法知曉其他人寫了什麼進去。

　　如果不能贏得比賽的話，安妮亞會很傷心嗎？

　　不過依照自己對安妮亞的熟識度來說，可能想吃美味的點心大於當皇帝的學徒。他也沒問過安妮亞為何也想當皇帝的學徒，她明顯就是一個不愛唸書的人。

　　所以她是為了何事堅持至今呢？



　　安妮亞偷偷望向達米安，不知道他又再想什麼了，難得長得一副（據別人所說）好看的臉，卻總是眉頭不展。

　　他是在擔心吃不到可麗露嗎？

　　她揚起自信的笑容，用手肘稍微推了一下達米安，「達米安放心，安妮亞寫了一個絕對不會輸的項目。」

　　達米安疑惑，「是什麼？」

　　安妮亞一臉壞笑，「雷電的數量。」

　　「什麼？原來還有這招！」達米安驚嘆眼前的女孩，果然是歪腦筋動得特別快。

　　可是……這不就和想要成為皇帝的學徒相互矛盾了嗎？他實在不懂安妮亞在想什麼。



＊



　　不過最後很可惜，籤沒有抽到達米安和安妮亞寫的，他們也沒贏比賽。

　　達米安知道吃甜點只是迷信罷了，不過一點點也好，一點點的希望給安妮亞，她就會快樂對嗎？

　　「次子，吃不到可麗露很難過對嗎？」

　　他看向安妮亞，只曉得她又睜著那雙大眼，平靜無波、讀不出她的表情。

　　其實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他從來唯有讓安妮亞快樂的心願而已。

　　「安妮亞，跟你說過了要喊我的名字。」他猶豫良久，才接著說道：「我吃不吃都無所謂，我只是覺得妳很想要的樣子。」


　　「達米安！」剛才還沉靜如湖面的眼波，忽然泛起漣漪。她熱切地捉著他的雙手說：「安妮亞剛才有說！安妮亞還準備了別的東西！」

　　「是什麼？」

　　她露出溫煦如春日笑臉，「安妮亞在院落裡用樹葉、樹枝烤了地瓜喔。」

　　地瓜呀，在寒冷的午後吃熱騰騰的地瓜或許還不錯……「等等！妳說用落葉和樹枝嗎？」

　　不好的念頭閃進達米安的腦海裡，怎麼會有人傻到放著火苗不管！

　　他也來不及解釋了，向安妮亞問好地點便拔腿狂奔，如果釀成火災的話，可不是退學就能解決的事情！



　　達米安跑得心肺疼痛，他大口喘著氣，可是當達米安獨自跑到安妮亞所說的地點，什麼都沒看到，倒是地面因為又降雪了，被銀白的顏色覆蓋住。




　　「達——米——安——」

　　安妮亞跌跌撞撞地跑來，她撐起透明色的雨傘，踮起腳尖替達米安撐傘，「安妮亞可沒說過自己還沒熄火。安妮亞有這麼笨嗎？」

　　原來……原來已經滅火了呀……焦急的心情一旦舒坦，他疲倦地坐在原地。方才想像火災的畫面被雪雨蓋過，他只覺得現在身心都好累。

　　「妳早說嘛……」不過也是自己沒問清楚。

　　「達米安，坐在地上衣服會髒掉的。」安妮亞也跟著蹲了下來，「達米安跑太快了，安妮亞跟不上……還有很多方面都是……」



　　達米安接過安妮亞手中的傘，他都不知道安妮亞其實為了課業也想了許多。

　　「安妮亞，我們不可能為了談戀愛，就什麼都不管了對嗎？」他竭盡所能地用溫柔的語氣問她。

　　安妮亞不再是從前那個年幼的她了，任性的話少了很多，但心事似乎也變多了。她懂事地點點頭。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我沒辦法推著妳進步，但是有我能幫助的地方，在所不惜。哪怕沒吃到點心，我們還是可以拿到高分的！」達米安篤定地說。

　　「安妮亞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



　　「只是我很好奇，為什麼妳執著想要當皇帝的學徒？」安妮亞並不是為了名利而出風頭的人。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單純想和達米安，不可以嗎？」

　　安妮亞輕輕的一句話，再配上微紅的臉蛋，還有甜蜜的言語，彷彿是顆震撼彈落在他的心房。

　　簡直就像爆炸般的心緒，使達米安瞬間臉紅，心跳也快得不能自己。




　　「……可……以。」

　　從小學開始進入伊甸學園的資優生達米安，被這個總是在及格邊緣來回的學生嚇得啞口無眼，嘴邊醞釀了好久，最終也只說出來兩個字。
　　
　　安妮亞丟下了在雪地裡嚇傻的達米安，也不管手會不會弄髒，徒手撥開了土推，將烤好的地瓜遞給達米安。

　　「那吃完地瓜來補課吧，週末就可以手牽手開心地去市集了！」

　　他顫顫巍巍接過地瓜。看著安妮亞笑得甜美地大快朵頤。

　　達米安雖然感覺身心俱疲，被安妮亞玩在手心上的感覺一樣，可最終還是敵不過一聲喜歡。




　　今天的安妮亞也好可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