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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WT52(?)天陸小料試閱


【臆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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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自己和陸的小房間中，小小的、穿著睡衣的陸朝自己走來。
　　最喜歡天哥哥了！一邊說還一邊抱緊自己，他也伸手圈住那個屬於自己的寶物，我也是，他輕聲說。但是我們必須要分開了，陸是個好孩子，就算我不在了也要乖乖的喔。眼前的陸變成那天他離開家時不斷哭泣的十三歲孩子，對不起，他甚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在內心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想要保護你的未來，為此要我做甚麼都可以。
　　他用力閉上眼睛又睜開後，眼前是站在舞台上穿著IDOLiSH7表演服的陸。這孩子已經能夠追上自己了，有點寂寞、有點欣喜，更多的或許是愛憐。陸朝著自己笑，但那張笑臉絲毫不帶任何感情，跟總是能讓人打起精神的陸不一樣，他察覺到的同時也聽見陸的聲音。

　　『我已經不需要天哥哥了。』

　　伴隨著這句話，九条天覺得自己在那瞬間墜入了深淵。

×

　　最糟糕的早晨。
　　睜眼的時候那下墜感還未消散，他覺得自己像被拋到床上又沉下去，身體因為不完全的休息沉重無比。雖然偶爾會做有關陸的夢，但像這般清晰又直接的噩夢還是第一次，真是令人討厭的內容。心跳的速度快得有些難受，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平緩下來，接著盯著天花板一分鐘後才想起來這裡不是九条家，而是這次出外景地點的飯店房中。
　　昨天一直到深夜錄製完進度後為了確認有沒有需要補拍的鏡頭，監督決定在外景地多待一天。現場器材能進行的後製和剪輯有限、但照著企畫書做出雛形還是可行的。你們好好休息一個上午吧，經紀人安排著房間一邊和他們三人說，算是放個半天假。
　　時鐘顯示著九點半，他算是睡得比平常晚，但卻一點也沒有休息到的感覺。樂和龍在休假的時候基本上不會干涉彼此的行程，點開三個人的群組也沒見他們留言，大概各自放風去了。

　　現在是要先去吃早餐呢，還是再睡一下比較好，還沒決定到底該選哪邊門鈴就響起，這個時間不可能是打掃人員，那麼只有可能是樂或龍、或著經紀人了。看來並沒有睡回籠覺的選項，他起身時還是覺得身體十分疲勞，透過門口的貓眼看見了樂的銀髮晃呀晃的。

　　「喲，天，幫你送個快遞。」
　　「你一早在說甚麼東西……」
　　戴著墨鏡的樂一臉神清氣爽看得他煩躁，但下一秒就被站在眼前的人給嚇得忘記繼續抱怨。用帽子和口罩遮掩的七瀨陸看起來有點委屈但又很開心的看過來，在思考為什麼陸會出現在這裡之前，他先想到了那個噩夢，這讓他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小步。

　　「那個，天哥哥……早安。」
　　「……早，能說明一下嗎，樂。」
　　「出去附近閒逛的時候撿到的，剩下你自己問七瀨。」

　　我要繼續去逛逛了。樂擺擺手轉身就走，留下俐落又帥氣的背影。他想雖然這裡基本上都是八乙女事務所的相關人士，但突然出現別團主唱還是太奇怪，和陸說了總之先進來。

　　「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在這裡。」
　　「中午在這附近有個攝影棚要拍照，想說早點過來先看看，結果遇到了一個迷路的小孩，好不容易帶他找到哥哥的時候就遇上八乙女先生了！」
　　「陸。」
　　他很清楚自己的弟弟有多不會說謊，就算陸比以前更擅長不讓表情出賣心情、在他眼中仍然辨別得出來現在這句到底是不是真話。
　　「……聽說攝影棚在TRIGGER的外景地附近，只是想說能不能看到天哥哥……」
　　「和泉一織呢？他不會放你一個人跑來的吧。」
　　「一織和三月昨天就回老家了，壯五和大和早上有工作，環去上學，凪應該還在睡！」
　　也就是說，現在的宿舍是個家裡沒大人的狀態，雖然很明白陸已經長大、是個能好好工作的專業偶像，但還是有很多危機意識不足的地方。不過比起責備不該一個人這麼輕率行動之前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有吃早餐嗎？」
　　「有、有稍微吃一點……」
　　「陸。」
　　在他的眼神施壓下，陸才支支吾吾的說「只有喝了果汁跟吃片吐司，因為三月禁止我一個人用火」。聽到這句話他倒是感謝和泉三月，如果沒有人看著，還真不知道陸會在廚房發生甚麼事。
　　「早餐一定要吃才有體力，我來叫客房服務，一起吃吧。」
　　「可以嗎……？」

　　從剛才開始就展現出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他會生氣的態度，天想這孩子從以前開始就常常這樣，知道做了不對的事情後就變得很膽怯，無奈自己對這樣的陸沒有辦法，總是在動怒之前就先選擇原諒。他一邊說「我也還沒吃，不可能去餐廳就只能在房間吃了。」一邊撥電話，請服務人員準備兩份早餐後要陸坐下，接著開始泡起飯店配給的咖啡。
　　在房間內不需要顧慮多餘的視線，到中午之前也還有時間，眼前相當有精神的陸讓他一下就將早上的噩夢拋諸腦後，習慣性替陸抹去沾到嘴角的麵包屑，聽著陸說宿舍發生的事情。這樣的早晨也不壞，他想，只不過要離開的時候得注意一下。

　　「那個攝影棚在哪裡？」
　　「嗯……看地圖的導航，離這裡有一點點距離，大概要走二十分鐘吧。」
　　「待會我送你過去。」
　　陸的工作是從中午開始，本來就必須提早到做準備，而自己這裡則是休息到午餐時段結束，時間上還綽綽有餘。早上還好是碰到樂直接帶回來，不然放陸一個人在外面亂轉這事光想他就覺得焦慮，不接受任何異議的天沒有理會陸一直擺手說不用、逕自準備起外出的衣物。

　　「天哥哥，老是把我當小孩子。」
　　「我知道陸已經十八歲了喔，但還是有點迷糊呢。」
　　「我已經獨當一面了！現在可以一個人做好很多事情！」

　　——所以，我已經不需要天哥哥了。
　　早上夢裡的陸所說的話突然又浮現，他覺得自己心跳在那瞬間漏拍，但隨即搖頭讓自己恢復冷靜。「天哥哥？沒事吧？不舒服的話不用勉強陪我……」
　　陸那帶著困惑的聲音將天拉回現實。不能讓陸操心，他趕緊換上笑容說沒什麼事。
　　「手機拿了嗎？宿舍的鑰匙有沒有帶著？拍攝結束記得和小鳥遊小姐聯絡，回去的時候要小心。」
　　「真是的——天哥哥太擔心了！」
　　雖然陸這麼說，但還是乖乖讓他牽著離開飯店，他在三人群組留言說「我送陸去附近的攝影棚，馬上回來」後就收到樂回覆「七瀨不是小孩子了吧你也太過度保護」，但龍馬上接著用「但也很難得和陸見面呀，沒關係啦，天你慢慢來吧」來圓場，這兩個人大概一起跑去哪裡吃飯了吧，沒叫上自己肯定是樂覺得既然陸在就要替他保留兩人的空間，這個男人老在不必要的地方貼心。

　　確認陸走進攝影棚所在的大樓後，他才放心的漫步回飯店，因為早餐吃得晚所以並不覺得餓，現在比較想再假寐一會，他直直走進電梯按下了房間所在樓層的數字。和陸見面這件事鎮靜了因為夢境而混亂的內心，那孩子的一舉一動都能帶給自己力量，是啊，夢中那個才不是陸，陸一直都是善解人意又溫柔的好孩子，才不會說出刻意傷人的話語。

　　進房後巡視了一下確認陸沒有遺落什麼，將外套掛上衣架、正準備倒向床上時眼角瞥見了一個身影。明明一直到走進房為止都確認過沒有其他人，是什麼時候跟上的？又打算做什麼？
　　「是誰——」
　　轉頭一看原本質問的話梗在喉嚨，眼前的人並不是想像中的可疑人士，而是一個看起來十多歲的少年。而且，這個孩子他一點也不陌生，淺色的頭髮如同自己一般右邊的部分稍長，跟貓似的雙眼直盯著自己，那身衣服則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你不認識我嗎？我啊，叫做七瀨天。」
　　十三歲離家的自己，帶著那時候根本不會綻放的笑容朝著這裡揮揮手。

×

　　如果是過勞出現的幻覺就好了。
　　剛剛沒能來得及做出反應，手機鈴聲響起讓他不得不先接電話，集合時間到了，是來自經紀人的通知，那孩子只是笑著說「不能遲到喔。」就一路跟在身後走。在和樂跟龍會合後發現那孩子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內，現場人員來來去去準備補拍一些缺漏的畫面，三個人也各自換上正式服裝。

　　「天，你的臉色好差……還好嗎？」
　　「沒什麼，只是沒睡好，不影響的。」
　　龍低聲說這樣啊、需要幫忙的時候要說喔。接著就被喚去準備拍攝，接著站到身邊的是樂，不像龍會坦率展現操心的一面，樂只是默默觀察他的神情。
　　「……你在七瀨面前硬撐的習慣還是改掉比較好。」
　　「我沒有硬撐，而且在陸面前也不會硬撐。」
　　「喔也是，你看到七瀨的時候感覺精神都來了，今天早上還挺開心的吧？」
　　你少說兩句會死嗎。天瞪了樂一眼只在心裡抱怨沒有開口回答，對方顯然也沒特別想聽，拍拍他的肩膀後就走向拍攝現場，再五分鐘就輪到自己了，需要調整一下狀態才行。
他才開始深呼吸，那孩子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右手邊。

　　「這工作開心嗎？」
　　「……你想知道什麼。」
　　「知道什麼？就只是問你開不開心啊。」
　　視線快速的掃過左右，工作人員和經紀人都沒有發現這裡多了一個孩子。和自己對話的七瀨天笑吟吟等著回話，但他其實覺得自己不應該搭理這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對象。既然只有自己看得到聽得見，那無視的話也就等於不存在了吧，他閉上眼睛繼續深呼吸，卻無法忽略那孩子接下來說的話。
　　「吶，我有一個弟弟。雖然體弱多病但樂觀開朗，是個天使一般的存在。」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的事情，不需要再重複提醒我。他發現閉眼並不是甚麼好的方法，這讓他反而對聲音更加敏銳，七瀨天繼續說下去，他則只能盡可能的裝作甚麼都沒發生。
　　「那孩子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呢？你現在最重要的人是誰？」
　　「當然是——」
　　當然是陸，他的答案沒能順利說出口，七瀨天看著自己的眼神變得相當冷漠，那是他離家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動搖決心而對陸擺出的表情。九条天被尖銳的視線壓得喘不過氣，離開家裡跟著九条鷹匡走之後遇見了龍和樂，站上舞台後得到了許多歌迷與追隨者，他的世界不再侷限於狹小的空間中，也常常覺得似乎成為「九条天」後那過往的一切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淡幾近消失。
　　對現在的你來說，七瀨陸有多重要呢。聲音從耳邊進入腦中揮之不去，在這個瞬間，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