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與小狐丸的初次外出約會


「唔……」
揉了揉眼瞼，恍惚的視野從漆黑轉換成豔陽照射進的天花板景色，才讓運轉不順的腦袋產生白天的實際感。
——以及，躺臥的身軀忽然受旁人輕摟的觸感。
「？」
難道是今天醒得比較早，所以才看見有人還在房裡嗎？由於平時的自己幾乎會睡到午後，那兩人也總是各自去忙碌居多。
朝右方瞥眼，據說昨日被眾人進行物理性招待且對我要求下達將目標排入內番名單人員一週作為懲處——起因為逕自帶走我出門整日又未經告知的多次累犯——的罪魁禍首正發出細微的鼾息聲，似乎沒察覺到我已經清醒而再度緊抱不放。
原來是歐吉桑，但我記得他昨天晚上因為飽受招待而中傷，加上今天開始要幫忙內番業務的關係並沒有來房間過夜，莫非是等到早上恢復狀態後才偷偷溜過來嗎？
利用左手拾取枕頭上方的手機確認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半了。
「歐吉桑、歐吉桑。」放置手機後的我伸手搖晃沉睡的藍髮男性，畢竟憑自己是無法逃脫對方那無意識裡仍施力不小的束縛，乾脆喚醒當事人最快。
待對方半睜半醒間得朝自己問候。「姆……早安，小孫女。」我的心底浮現一股該笑還是該吐嘈的矛盾在拉扯。
「早安，現在快中午了，該起床啦。你是到早上時傷勢恢復後才溜來的？」
「嗯。」附和完的對方像是想要撒嬌抑或是鬧彆扭，將臉龐埋進我的頸喉間磨蹭，令肌膚傳來些許的搔癢感。
「爺爺只是跟小孫女幽會一日，大夥們就紛紛亮出本體刀刃關懷一番，連小夥子都加入……嗚嗚，爺爺被家暴了，想要孫女拍拍安慰。」
「感覺經過昨天的出門後，大家對歐吉桑的信任值又變成負債了……所以我前晚才問過你要不要告知一聲嘛。」我因為頸間的連續刺激而強忍笑意，甚至試圖推離製造搔癢感的來源，卻被對方伸前的右手輕柔得托住我的左臉令我無法動彈，甚至側喉的肌膚感到綿延不斷的親吻讓怕癢的自己哇哇大叫。
「因為一旦告訴別人，肯定會被全力阻止……嗯……爺爺就是想要、兩人獨處……啾……」
下意識忍耐皮膚神經所接收的頻繁刺激，音色顫抖得說道：
「唔唔唔……我要從哪邊開始吐嘈……總之今天開始，你要好好幫忙內番，提升大家對你的信任值喔？還有快停下來，好癢！」
「呵呵呵——好啦，爺爺不逗妳了，聽妻子的話準備幹活去。」


＊ 　＊


待我盥洗一番且換上青藍與潔白交織的狩衣——這是正職審神者的專用服裝——並且在飯廳吃過刻意替我保留的兩顆鮮肉包後，企圖尋覓昨日許諾出門之約的狐狸刀士身影卻未果，我只能走回客廳邊思索從何找起。
到處都找不到，是不是去後山的田地或馬廄協助了？
「啊，媽媽早安！」
往背後的紙門一望，發現到尋找目標的縮水版本捕捉我的位置後興奮撲來且抱緊自己，我哭笑不得搓揉宛如蝴蝶搧動的牛奶色狐耳。
「小小狐早啊，對了，你知道小狐丸去哪裡了嗎？」
「爸爸嗎？在後山的田地幫忙唷。」原來小狐丸真的是在協助本丸的雜活工作，所有人會對小狐丸的信任度達到ＭＡＸ程度，就是平時累積的善行和人品所致嗎。
摟抱腰隙的力道消失，使得分神思考的自己拉回意識，看向鬆手並仰望過來的白髮狐狸孩童。
「今天是爸爸跟媽媽約會的大好日子，我馬上找他來！田地那邊我可以幫忙！」
「欸？」
不等我有所回應，精神奕奕的小小狐跨開雙腳、咚咚咚地消失無蹤。


我坐在客廳的公共電腦面前隨興看著遊戲影片，大約十分鐘後，背後傳來熟稔的沉穩嗓音呈現出一路奔馳導致氣喘吁吁的喘息使我暫停影片的進度且起身回眸。
「主人！呼、呼……讓妳久等了……」瞄見穿著方便打雜的內番服裝此時沾染不少褐色泥土，他引以為傲的雪白長髮更夾雜零碎的鮮嫩葉片，讓我不禁走上前想對他摸頭以示慰勞。
「小狐丸辛苦了，真是體貼又替大家著想的好狐狸，要摸摸頭嗎？」
「摸摸頭！唔……」目睹他先是開心得抖動和髮色相同的狐耳，隨即注意到自身姿態得垂下那雙毛茸茸的耳朵，露出惋惜的神情朝我搖頭。
「沾到不少泥土與汗水，請容許小狐淨身之後，再找主人摸摸頭。」
「原來是這樣啊。」我為對方想保持基本的禮儀衛生而短暫放棄他喜愛的摸揉互動感到窩心，仍舊抬高手心得觸摸沾惹泥色的面龐。
似乎是被我的舉止嚇到，睜大的赤紅眼眸倒映著欣慰笑容的自己。
「那你先去刀士專用的大浴場吧，我先去管理員那邊等你。」
語畢，瞇起眼瞼的小狐丸漾開唇邊弧度，右手掌貼住我觸碰側臉的手背——靈巧得淺吻我的手心。
「好的，小狐會盡快趕去。」


＊ 　＊


行走至庭院的一處木造小屋——原本當作是貯藏相關器具用的倉庫，直到時空政府派遣的公務員、管理刀匠小精靈這類式神的妖狐男性當我從失蹤約七年歸來後也隨之復職，經過我的同意後便將倉庫打理並定居於此——我禮貌得以指骨輕敲推拉門，門扉很快地受到開啟。
「管理員早安，我來了。」
「早啊。」道完問候的銀白馬尾屋主先是左右觀望我的周遭，爾後納悶得朝我詢問。「小狐丸呢？怎麼沒跟妳來？」
「他剛剛為止在田地幫忙其他人，正在大浴場洗澡中，所以我就先來這邊啦。」
「這樣啊。」或許是小狐丸平時的善行不勝枚舉，對眾人而言自然是有目共睹，管理員眨動粉晶色的眼瞳邊附和，隨即目光停留在面前的我。
對視線感到困惑的自己歪了歪頭。
反倒是一副沉思臉色的對方以左食指抵在下顎，像是湧現什麼奇妙計策般得朝我微笑。
「……來點小小的變化也不錯。」
下個瞬間，他朝我伸前掌心，隱喻我跟著握住。
默默照做後的視野霎時乍現一陣刺眼的白光——待閉上光芒褪去，我才緩慢得睜開，同時隱約感受到身上竄現某種變化。
忍不住朝自己的背後轉望，便撞見跟髮色相同、蓬鬆柔軟的狐狸尾巴從狩衣的裙裝下方微微搖晃。
「噢，這是管理員上次對我用過的……變身法術？」待他鬆開手後我伸高手心試探頭頂，確實有摸到毛茸茸的三角狀耳朵，腦袋也接收到指腹的觸感。施術者只是笑笑點頭。
「慶幸這身衣服是寬鬆的裙裝……雖然對於尾巴的突兀感還是蠻明顯的。」
「要不要換上昨天那件浴衣？啊，不對，我忘記那件洗完後在晾衣場，妳大概也不會穿法……我直接對妳的服裝用法術變化比較快。」
他拍擊雙手三下，於是不講武德的白光再次衝擊我的眼膜。
確認光芒真真正正的消失後，我才小心翼翼地睜開——身上的服飾化成粉藍色的長袖典雅浴衣，棉質透氣的布料不至於在炎炎夏日感到悶熱，臨時出現的狐狸尾巴也因接連的變化而從浴衣下擺大幅度搖曳。
「哇喔，真是方便。」


「話說回來，聽小狐丸說管理員自告奮勇處理今天的地點問題……預定是去哪裡？」
「能夠玩得盡興的地方，總之是無害的，別憂心。」
「這麼神秘啊，好吧，那就保持期待了。」


當小狐丸洗澡結束、換上褐黑色打基底、左半身有大量菱形圖案點綴的浴衣前來，我也遲鈍發現他身後有米色的側背包，右手也提有藤製的木籃，不清楚是否法術的影響五官所致，空氣間隱隱嗅到洗髮精的宜人香氣，使得尾巴些微晃動。
「抱歉，讓你們久等……啊，這是代理主人的法術？」
「是啊，這麼一來，外人看你們會更登對以免起疑。」
「不過要怎麼前往……管理員說的地點？」
「我先用事先劃好的傳送陣進行轉移。」解釋交通路線的刀匠管理員朝小狐丸遞出一條翡翠色的石手鍊且示意戴在他的右手腕。「大約黃昏時分我會過去接你們兩人的，石頭開始發光時就是我準備過去的通知了，記得找個隱蔽的角落避免受人注目啊。」
「非常感謝您，代理主人。」


＊ 　＊


和小狐丸一同踏入管理員屋內用白粉筆所劃在地板上的複雜圖案，經過一陣頭昏目眩的光線交錯，直到耳畔傳進同行者試圖安撫自己的低語和輕拍肩膀的安撫。
「主人，我們抵達了。」
怯生生地打開眼睛，周遭是遍佈多色花田的景象，隨意掃視一圈至少五十種以上的花卉正在百花齊放，兩人身處在一座人來人往的城鎮街道上，但可以從鎮上的裝潢感受到宛如置身在童話故事的溫馨氛圍。
「感覺四處能看到花海呢，接下來散步晃晃吧？」
「好的。」


由於旁人的右手拿著提籃，即使我開口表示可以分擔提取，他也以「這點重點很輕的所以沒關係」而笑著婉拒，導致眼下的我握住小狐丸的左掌、漫無目的得走馬看花。
「話說昨晚只有小狐丸跟著自己回房……有安份睡覺嗎？」忽然憶起可說是習慣每日一問的提問，我的焦點從琳瑯滿目的花海和喧嚷叫賣的商家挪至身邊的狐狸刀士。
聞言的旁人抖動片刻頭上的獸耳，想讓我放心般的綻露微笑。
「有唷，小狐很乖。」
「啊，那就好。是期待今天要出門的關係，想要早睡早起？」
「不只如此。」
他輕而易舉得抬高右手的藤籃，「其實小狐有準備便當，想和主人一起享用。」
原來那裡面是便當嗎？更何況是小狐丸親手製作的？
哇塞，自家的小狐丸太賢慧了吧。這是什麼賢妻力ＭＡＸ的白亮亮善良乖巧懂人心的神狐？
看到我驚訝到合不攏嘴的模樣，他或許是隱約讀取到我的腦海對他的實務能力竄現大量的誇耀形容詞，小狐丸笑意更是加深幾分。
「那裡有可以欣賞花景的休憩處，要過去坐著享用嗎？」


藉由對方的帶領，彼此移動至專門提供給遊客們賞花喝茶的大理石桌椅，旁邊也附設遮雨避陽的白色塑膠傘，四周也能看見諸多動物外觀的人們到處流動，完全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動靜。
並肩入坐的小狐丸擺放藤籃於桌面，紛紛取出裡頭的溼紙巾盒和五個塑膠餐盒，接過對方遞來濕紙巾作為清潔雙手的我懷著打開驚奇箱的心態，徵詢製作者可否親眼見識的資格。
「我能打開嗎？」
「請。」
各自開啟殘餘冰涼溫度的蓋子，從左到右的內容物是花壽司、稻禾壽司、玉子燒、旗魚鬆壽司、黃瓜細捲，大概是考量夏季高溫而避開魚類料裡，因此挑選這幾樣吧。
跟我這個完全不會廚藝、連煎荷包蛋都是大問題的人而言，小狐丸的料理能力已經是我望塵莫及的地步了。
「這些全都是小狐丸自己做的？」
「是的，玉子燒配合主人的甜食主義，將砂糖放得多一些，希望能合主人胃口。」
看著對方從藤籃內握取一雙用白色餐巾紙仔細包妥的黑曜色木筷且拆卸，爾後夾住其中的玉子燒，往我的唇前接近。
「來，啊——」
「咦？」
目睹旁人伸筷餵食的畫面，思緒錯愕得望向旁人，他仍是笑盈盈地凝視自己，使意會過來的臉容頓時唰一聲地漲紅。
「我、我自己吃就……」
「小狐想要餵主人。」閃爍堅持到底的光輝浮現在對方笑意未減的血紅眼眸，「這裡沒有任何熟人，而且周遭情成雙成對的情侶也不少，不會有人注意我們兩個。」
「可、可、可是……太難為情……」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事的。小狐真的想要對主人這麼做……不行嗎？」
大概是被對方淚眼汪汪的請求姿態打動羞澀而僵固的心靈，果斷心一橫且閉上眼睛的我默默張嘴，唇瓣頓時被送入雞蛋和砂糖混雜的甜味與柔嫩的嚼勁，頭頂的獸耳也傳來溢滿疼惜之情的撫觸。
「眼前的嬌妻，令小狐好想撲蹭抱緊呢，呵呵呵……」


＊ 　＊


面帶害臊得享用完小狐丸手製的壽司便當，兩人便收拾環境後便起身到人來人往的街道邁步，之後發現這條街正在展覽著各式各樣關於以城鎮培育的花卉當特色的甜點和相關產業，其中也不乏利用觀光人潮來販賣童趣小物和飾品的攤販，能感受到城鎮整體的活力和蓬勃商機。


「啊，這個。」
兩人駐足於一間販售飾品的商店各自觀望陳列的商品架時，狐狸刀士的驚呼聲吸引我的目光，我便朝右方望去——同行者的左手拾取桃粉色的小花造型搭襯著柔軟白毛球和草綠色緞帶的髮夾，旁邊的宣傳牌寫著「此系列以星辰花作為設計靈感，花語是永不變心，適合送給戀人或夫妻、作為向對方宣示自身忠誠之情的禮物！」這種誇大渲染的廣告台詞。
感覺到商家為了推銷商品，真是三寸不爛之舌得想盡花招。
「老闆，我要買這個。」
「沒問題！謝謝惠顧——」
「咦？小狐丸？」
不等我脫口而出詢問對方想買給誰的話語，從側背包拿出小判付帳完畢的他喜孜孜地替我別上。
即使我又驚又羞得萌生出動手取下和自己不大相配的髮飾念頭，看見小狐丸已經高興得狂抖著那雙狐耳，我還是不忍心破壞對方的興致而決定作罷。


「突然聞起來……好香喔！」
「啊，確實是呢，主人喜歡嗎？」
「還算喜……等等、別再買了！小狐丸冷靜！」
「哎呀，是對可愛的狐族夫婦，有特別喜好的花香嗎？姐姐可以推薦唷。」
「呃、呃……我好像沒有……你有嗎？」
「美麗的老闆姐姐，能夠幫忙挑選適合我心愛妻子的香水嗎？摯愛的美人兒生性膽怯羞澀，因此我想選擇適合搭襯她的。」
「小、小、小、小狐丸？」
「嗯？小狐沒說錯呀。」
「欸、可是，話好像說錯但也無法全都說錯，不過不過、呃、總覺得你剛才說得太坦蕩俐落……嗚哇，未免害羞了！」
「哦呵呵呵——真是令姐姐稱羨的神仙眷侶，姐姐的精神食糧感到大滿足，就送一罐茉莉花基調的香水吧，由於氣味的刺激度偏低，在嗅覺靈敏的狐族之間是很受歡迎的產品唷。」
「哇——謝謝老闆姐姐！」


「這是用當地花蜜做出來的餅乾嗎？嗯嗯……好吃。」
「不只是花蜜特有的滋味，感覺還有所謂的獨家配方……希望小狐哪日能研究出來後親手做給主人。」


「總覺得到處都是數之不盡的花田花海，很適合拍照留念，就可惜沒帶手機之類，只能用腦袋瓜努力留影啦。」
「啊，這倒是……失算了。」
「哦？剛剛聽到你們的對話，莫非你們也是夫妻旅遊嗎？」
「咦、這、呃……」「是的，依方才的問句推敲及觀察貴人的言行打扮，想必是感情深厚數十年的佳偶。」
「哈哈哈哈，不過是當了三百五十七年的老夫老妻罷了，我看你們兩位應該是新婚不久吧。無心聽到你們煩惱著沒有相機來紀念這趟旅行，萍水相逢一場，不嫌棄的話由我先生幫你們拍張照吧！」
「可、可以嗎？會不會太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儘管安心。」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既然要拍，就乾脆拍個甜蜜的合照吧。你們的行李交給內人，至於狐狸先生就大膽點、抱住你太太邊看鏡頭！」
「好——」
「唔、這未免太……哇啊！」


日落時分，在最大的梯型廣場有不少奇人異士上台表演、奏出異國風情的繁華樂聲，幾處零散的圓形空地則是開放給觀光客喧鬧用途，精心設計的花壇排列令空地外的觀眾能欣賞圓心處的遊客在百花爭鳴的環境裡翩翩起舞的景象。
可能是廣場上的音樂逐漸喚醒他體內的某種本能所致，小狐丸開心得牽著自己到一處無人使用的圓形廣場並放下隨身攜待的側背包和藤籃，緊接著十指緊扣、左手臂將我拉進懷裡的舉止讓算不清第幾次理智掉線的我仰望正在垂頭甜笑的對方。
「主人，願意和小狐共舞嗎？」
「這麼突然，況且我、我啥都不會跳耶。」
「沒事的，不用緊張，小狐會帶領妳。」
「呃、那……小狐丸不介意我……容易踩到腳的話……」
「呵呵，那我們悠悠起舞吧。」
「——今天真的，真的好開心啊，主人。」


＊ 　＊


藉由無名樂團的伴奏下共舞至日落時分，直到旁人察覺石鍊閃爍著亮黃光輝的彼此便默契一致得遵守刀匠管理員的行前囑咐，背負行李且移動至街道林立的某條暗巷，待小狐丸先行一步確認安全後便牽住自己的左手邊縮短雙方的身體距離。
——短短幾秒鐘，石鍊從底部自動斷裂、併發出足以壟罩兩人的光芒，使得視網膜再次緊閉。


張開眼簾，我才遲鈍察覺出彼此身處的位置已經從夕陽紅的暗巷景色，回到本丸內熟稔的個人臥室裝潢。
「歡迎回來。」


https://www.plurk.com/p/3fzxd69i7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