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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裡暖陽難得露臉，和煦的日照零碎地溫暖柳少陵的臉龐。

柳少陵結束下午第二堂的課程，剩下都是空堂，準備回辦公室休息片刻好應付晚上的晚自習前，他接到其他同學傳來的話：「楊烜身體不太舒服，去了保健室。」

柳少陵沉吟半晌，又抬起手，確認手錶的顯示日期。
大概是到時候了，他讓傳話的學生繼續回去上課。

他停下腳步，手靠在窗框，望向外頭熱鬧的球場，與安靜無聲的走廊不同，形成強烈的對比。

柳少陵猶豫著是否該做為「老師」去關心自己的學生。於公於私，學生去保健室他是該去關心的，但做為「柳少陵」他卻有些猶豫。

這個時間點，是楊烜的發情期。
別問柳少陵怎麼會知道，或許是身為Alpha的本能，又或是無法對學生輕易說出口的情感。內心的天人交戰大約只在柳少陵腦內盤旋一分鐘，他選擇屈服於感性之下。

準備前往保健室前，為了保證楊烜的人身安全著想，他先吞了適量抑制劑。
作為一群Omega的班導，柳少陵意志力過人，但面對楊烜，他總是苦吞敗仗，當然不是柳少陵做出什麼不道德舉動，純粹是自己幾乎得用上殘存的理智來抵抗楊烜的主動。

Omega所屬的保健室與教師辦公室同棟大樓，走過去也不過是樓下樓下的事。
雖說現代講究性別平等，但學校有意無意地，以各種理由將Alpha的大樓與Omega的大樓隔開來，美其名不影響課業，過早戀愛對學業有害。
身為老師的柳少陵非常明白學校與自己的立場，才連關懷學生這種小事都覺得尷尬。心裡有些什麼的人更是如此。

站在保健室門口，他深吸一口氣，做足準備，才輕輕地敲了敲門。

呆站了三分鐘，柳少陵意識到保健室老師不在的事實，隨即推扉而入。

保健室內的牆壁、床鋪與屏風，全部由一塵不染的純白佈滿，柳少陵執教期間鮮少來這，為了留給翹課的學生一點兒不被管束的天堂。當然是在不延誤課業的情況下。

柳少陵舉起手臂遮掩口鼻，暗付自己幸好提前吃了抑制劑。
鑽入鼻腔的，除了保健室特有的消毒水味，更多的是楊烜的費洛蒙，彷彿將人投入滿是綠意的林間，從間隙投射而下的陽光，灑滿其中一塊鬆軟土地，上頭種滿誘人的煙草，一踏入就令人心潮澎湃。

他站在門口，輕輕帶上門，保健室安靜無聲，彷彿誰也不在。

只有那股濃烈到無法遮掩的費洛蒙味彰顯Omega的存在。初聞是淡淡的草本味，隨之而來的是濃烈的菸草味。薰的腦袋一片暈眩沉醉。

適應氣味也確認自己不受影響後，柳少陵才放下手。

他盡可能不發出聲響往床位走去。保健室有三個床鋪，皆用可移動式屏風作為間隔，透過屏風布簾，隱約可見人影。

屏風後頭不只有楊烜，還有他的好兄弟宇文灝。或許是楊烜發情期的費洛蒙釋放過多，他並沒有留意到宇文灝的存在。
宇文灝坐在床旁的皮面圓形矮凳，雙手抱胸，頭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打瞌睡，連柳少陵站在旁邊都沒發現。

他點了點宇文灝的肩膀，後者立刻彈起來。

「陵哥！」宇文灝差點大叫出聲，隨即意識到一旁的楊烜剛吃過抑制劑，好不容易入睡，隨即壓低音量。

「你先回去上課，我待在這。」

宇文灝看了看楊烜，又猶豫地看了柳少陵一眼。
可以的話，宇文灝願意在這裡陪楊烜到對方醒來為止，但柳少陵的臉色明顯是要趕人。

「學生的本分是課業，我會在這裡等到小烜醒來。」

宇文灝暗暗地嘆了口氣，朝柳少陵點點頭，不捨地回頭看著楊烜，才慢吞吞的走出保健室。

聽見保健室的門被關上，發出喀嚓一聲的緊閉聲，柳少陵移動方才宇文灝坐過的圓凳，拉到足以看清楊烜睡臉的地方，輕輕地坐下。

靠窗的床鋪旁，拉到窗戶兩旁的純白色窗簾被冷風吹起，不斷晃動，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透過玻璃窗照射而入的午後陽光，帶著金黃的暖意，柔柔地散落在楊烜的睡臉上。從少年即將蛻變為大人的階段，楊烜的臉孔還帶著些許稚氣，束起的低馬尾鬆開來，一頭棕髮散在枕頭旁，臉頰兩側短髮依舊到處俏皮的亂翹。

閉起的雙眸裡，是美麗如琥珀般流轉；且具有朝氣的眼瞳。可惜楊烜正在沉睡，只能看見捲翹的睫毛下，承接陽光，在下眼瞼留下一道影子。

高挺的鼻樑，往下略微開啟的嘴唇是誘人的顏色。

柳少陵伸出手，大掌僵在半空，不曉得下一步的去處。

想做什麼呢？他自問。

作為師長，他未曾跨過那條界線，他的道德，他的理智，都緊捉著自己的心。柳少陵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只是不想讓人失望。尤其是楊烜。
天知道他多麼壓抑自己的渴望。

楊烜的氣味、楊烜的舉動──，他收回手，緊握成拳，眼鏡底下的金色瞳眸變得灼熱。

幾乎是克制不住地，他再度伸出手，想要撫摸楊烜的臉頰，想知道是否與他想像的一般。

碰觸的前一秒，楊烜張開眼，眼裡閃動著些許得逞的快意。

「陵哥來看我了嗎？」

柳少陵的手幾乎停格在原地，他輕咳一聲，立刻收回手，卻被楊烜一把抓住。「小烜。」他微微蹙眉，楊烜臉上滿是笑意，扣住他的手指，兩手緊緊交握。

「我剛剛吃了抑制劑，沒事的。」楊烜明白他的顧慮。「只是看到陵哥來了很開心嘛，你陪我一下？」

楊烜左顧右盼沒看到宇文灝，心知他把好友給趕回去上課，更有理由把人留在這了。

柳少陵沒回答，微微頷首。

楊烜開心地像個孩子般，抓著他的手搖晃，發情期所帶來的痛苦與不適都被吞回心底，只有柳少陵從手心傳遞過來的熱度，明確感受對方的壓抑。

他緩慢的釋放出自己的費洛蒙，與楊烜的氣味混在一塊，淡淡的柑橘香氣與菸草味逐漸融合，帶著慵懶與暖意，讓楊烜昏昏欲睡。

楊烜使勁地抓著他的手，怎麼樣都不願意放開。

「睡吧。」柳少陵伸出另一隻手，撥開楊烜額間的碎髮。

「我、我不睡！陵哥會趁機跑掉。」楊烜倔強地說道，強打起精神，睜開迷濛的睡眼。

「你安心的睡，我哪兒都不去。」他輕撫楊烜的頭，小聲地道。

「真的？」因為抑制劑的效果，楊烜早已意識矇矓，或許是對柳少陵的執著，才沒直接睡去。

「真的，小烜。我向你保證。」他握緊楊烜的手。

得到柳少陵的承諾，楊烜露出滿足的笑，安穩睡去。留下滿室寧靜，以及久久不散，瀰漫濃郁的香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