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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conia》
// Feyd-Rautha/Pa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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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的內涵。這個訓練時被母親掛在嘴邊的單字浮現在保羅腦海裏。


  早在學會說話之前,就已經有無數人告訴他:小心哈肯能人。他們狡猾、奸詐且卑劣。而卡樂丹的各個影像書則告訴了他哈肯能人講話時特有的腔調——就像眼前的男孩子一樣。


  彼時他還帶著點可謂於童稚的眼光,他知道周邊人對敵對氏族的怨恨其來有自,但真正見到一個哈肯能人?這還是第一次。


  保羅撲閃著靈動的綠眼睛,毫不掩飾地打量眼前首次見到的與他年紀相仿的哈肯能男孩。突起的眉骨、豐厚的嘴唇,像是被身邊的哈肯能人感染一般的有些青澀的冷淡飄盪在漆黑的瞳孔裡,但若把他單獨從黑色的背景裡切分出來,保羅想:到底也不過是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少年。


  帕迪沙皇帝獨有的緩慢而夾帶心計的嗓音在背景中響起。


  「藉著一年一度的場合,讓各大氏族年齡相仿的繼承人彼此交流。」


  保羅的身高還太矮,皇帝所在的位置剛好被父親的身影擋住,但在響徹皇家宴會廳的敬酒詞裡,他還是能捕捉到與自己在這場宴席中扮演角色的相關的指示。


  他看見父親下巴繃緊,是他隱忍著某種事物時的信號;而母親則是垂下眼簾,保羅捕捉到一絲不安閃過她的眼底,或許內心又開始背誦貝尼・潔瑟睿德教導的禱詞。身後的鄧肯幾不可查地呼出一聲不滿的粗氣。第一次參加社交場合的保羅還無法完全理解引發每個人情緒的陰謀詭計,他把視線重新放回眼前的哈肯能男孩,發現對方正盯著自己看。


  那是他第一次認知到葛尼所說的「哈肯能不把人當人看」是什麼意思。


  他感覺自己成了一個物品、一個獵物、或者說一個引發效應的扳機——出於不滿,他也直直地瞪了回去。而對方顯然對此感到驚訝甚至驚喜,本來平滑的嘴角向上勾起。


  畢竟是帝國唯一一位公爵的繼承人,幾個氏族的千金接連來與他打過招呼,絕大部分蘭茲拉德的譜系他都在繼承人課程裡學過,遠遠瞥見人群外母親臉上的淺笑,他知道自己目前應對上都非常得宜。


  直到菲得-羅薩在他與侯爵千金談論進口自遙遠星系的花草時插足進來。


  「您好,亞崔迪小公爵。」


  來者禮貌的語氣裡帶有一絲僵硬,或許是因為在羯地他不需要對任何人畢恭畢敬,但偏偏得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綁手綁腳。這點對自己也一樣,就算保羅覺得有些好笑,也不會毫無包裝地表現出來。


  「初次見面,哈肯能小男爵。」


  宇宙裡無人不知的世仇家族,光是將字節擺在一起便火花四濺。用家族的姓互稱讓他們隔絕出了一點距離感,但實際上對方的問候目前看起來並無惡意,保羅默默觀察菲得-羅薩——他交流的第一個哈肯能活人,而對方正假裝不經意地擋掉侯爵千金的位置。


  「我不知道哈肯能人也喜歡花草。」


  「分辨能否製毒的花草難道不是氏族繼承人的必修課嗎?」


  「這令我好奇,在哈肯能的黑色太陽之下,是否真有能製作劇毒的特有種?」


  「若有機會,歡迎來到羯地,我可以親自為您進行導覽。」


  如果是一般貴族,保羅可以輕易推測出對方殷勤的終點,但一個哈肯能人對亞崔迪繼承人說出的討好的話,則令保羅內心揚起好奇。


  「聽說羯地的高官都會日夜飲用劇毒,是真的嗎?」


  「這倒是。」菲得-羅薩回應,「但日夜飲用的結果就是,劇毒成了一種助興。」


  「助興?」


  「黑草會讓人渾身發熱後死去,但只要藥效被抑制,或者產生抗藥性,基本上……就是娛樂室裡的一種令人興致大漲的玩法而已。」


  娛樂室——奴隸房,這詞他竟講得如此輕描淡寫。保羅分辨得出菲得-羅薩從根本上就對這件事興致缺缺,而這個認知與卡樂丹的道德觀念的衝突讓他一時之間無法做出反應。


  面對他的怔愣,菲得-羅薩反而笑了起來。


  「如果小公爵有興趣想體驗,哈肯能隨時能為您效勞……」他湊近保羅耳邊,在變聲期間特別沙啞的嗓音讓保羅在內心背誦起母親所教導的經文,才能避免下意識的後退,「我會期待那天的到來,亞崔迪。」


  在保羅衣袖裡的刺針來得及出鞘以前,菲得-羅薩便往後退了一步重新拉開距離,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於他背影逐漸縮小的後方,男爵混濁而慾望滿溢的視線露出,正直勾勾地捕捉著自己,令他倍感不適地回頭走向鄧肯身邊。






  「有抗藥性的話,就只是助興——這句話你所言不假,表哥。」


  即使飽經風霜卻仍然削瘦的手指沿著寬厚的肩線遊走,如蛇一般滑上漲成紅色的脖頸。保羅收緊指節,感受到哈肯能可恨的血液在薄薄一層頸部表皮之下無處可去,而埋在自己體內的部分則是又明顯脹大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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