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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吧。】

【想毀滅世界就站過來，不想的話就攻擊……我尊重你的選擇。】

曾經的友人們高喊著什麼，他沒去聽，也不想聽，他的目光中只有平行世界的他伸出的手，所謂「朋友」不曾遞來的手。

他說：加入我們吧。

「漾漾！！！！！！」

「褚冥漾」看他的目光帶著他無法理解的情緒，不過很快就收起，變成無所謂甚至樂於看戲的淡然。戰場上哀嚎與尖叫四起，泱溟終於忍不住望向另一個自己，「你真的……要幫我毀滅世界？」

「啊，是啊。」

「但你不是……」來拯救世界的嗎？

「喔，那個啊。」

褚冥漾看了看天上，「我剛問了白川主，他說這世界可以……，再不濟也可以……意思是說我還……所以只要在湖之鎮內怎麼搞都可以，你開心玩就好。」

「……蛤？」

「蛤？」

兩人對視好一會，褚冥漾才反應過來什麼一拍額頭，「難道你被消音了？」

這世界意識怎麼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較真……青年低聲抱怨了幾句，他沒聽清，不知道是又被消音了還是之前重傷的後遺症還沒治好。

「總之！」慶記惡鬼王愉悅地一拍手，喚來從戰爭開始就只是站在最後方的男孩，「想不想玩陰影？人生僅此一次喔！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阿淡：……。

男孩在褚冥漾招呼下變為一小團漆黑的東西，大有一副生無可戀愛誰誰的無奈。他的大小比當初烏鷲小了非常多，只有掌心小小一團，給予他人的恐懼感卻未因此減少半分。

但是一樣溫暖。

泱溟小心翼翼接過，黑色力量親暱地繞著他打轉，並且完全隨他心念所動。下方白色種族還鍥而不捨地喊著話，目光掃過，他看見西瑞化作巨獸想衝過來，嘴裡咆哮著「既然要毀滅世界那本大爺也要一起！」沒出兩步卻被旁邊的妖精族狠狠貫在地面。

「嘖。」

褚冥漾嘶很大一聲，「雖然他是西瑞，但還是感覺超痛。」

當然痛。為了阻止巨獸，妖精用長槍貫穿了牠的翅膀。見此一幕泱溟瞪大雙眼，掌心在反應過來前便已握住掌心雷，扣下扳機－－

「啊啊啊！！！你這邪惡的妖師！！」
「他已經徹底被惡鬼王蠱惑了，你們還看不清楚嗎！」
「冰炎殿下，難不成您也要背叛嗎？為了陰險的鬼族與妖師！」

不，不該是這樣。最初的槍響彷彿殺戮秀開演的信號，陰影所及之處人們面容扭曲，甚至來不及轉化就化成了飛灰。冰炎一面斬殺鬼族，一面死死盯著他曾經熟悉的面孔，試圖從那之中找到一點「褚冥漾」的影子。

似是注意到他目光，泱溟如他所願緩緩降下了高度，走到他面前。

「褚……」

半精靈被對方身上的黑暗氣息沖得近乎暈厥。黑暗總是與白相對的，若不是身上流著一半獸王的血，他很可能也早已成灰。

「我說了，我叫泱溟。褚冥漾已經死了，冰炎殿下。」

「褚……別這樣，是我的錯，是我沒能救你……就此收手吧。接下來無論碰上什麼，我再也不會叛你，我會永遠和你一同承擔。」

「回來吧，褚，算我求你……」

冰炎試圖上前抓他肩膀，卻被對方一個退步輕巧躲開。泱溟看著曾經深愛的人，此刻再也感受不到那刻骨的喜歡與愛意，也沒有恨，只有冷漠。

正想說些什麼，一隻手搭上剛才半精靈試圖碰觸的部位－－褚冥漾整張臉都寫著鄙視，大大翻了個白眼，「喂喂，冰炎殿下，你有沒有聽過一句俗話－－遲來的真心比狗賤？」

「笑死，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我會永遠和你一起承擔】？打著殉情的小算盤講這麼冠冕堂皇的話，你良心不痛嗎？」

「你有什麼資格求他？連稱呼都不願意換，難道你以為這一切都是泱溟在耍脾氣、隨便哄哄就好？」

「醒醒吧，泱溟已經是我的人了！你說是吧！」

突然被cue，還沉浸在「未來的我好會罵人」的感嘆中的泱溟呆呆啊了聲，「呃、對。」

「冰炎殿下，你就睜大眼睛看著你選擇的白色世界一點點毀滅吧！」

褚冥漾滿意地勾起嘴角，沒再給陷入自我懷疑的冰炎一個眼神，拉著泱溟轉頭跑路。

開玩笑，雖然挌狠話很爽，但他根本打不過學長，一身氣場全靠裝。泱溟頗無語地跟著跑，爽是確實有爽，但剛才那段為啥怎麼看怎麼像古早霸道總裁追妻火葬場文裡深情男二為女主抱不平的劇情？

「－－幹！你打我幹嘛？！」

「我覺得你在想非常失禮且欠揍的事情。」好狗血三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當他瞎嗎？

泱溟：「……」

真的很想問，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讓未來的自己變得如此易燃易爆炸。

……
…

戰火持續燃燒，轉眼又是一週。

白色種族不是吃素的，僅憑一小片陰影很難真正做到毀滅世界，即便白川主事先告知時間種族禁止插手也一樣是場苦戰。褚冥漾攤在空間裡不想動彈－－毀滅世界好累，當反派好累，好想回家打遊戲。

【……恕我直言，您根本沒出什麼力。】米納斯無情吐槽。除最開始演了一波之後接下來都是希克斯跟泱溟的神奇o貝、不對，幻武兵器在打，她的主人一直躲在空間裡看戲。

「有什麼辦法嘛，我又不是真的鬼王，出手的話沒有陰影肯定分分鐘漏餡。」

何況他們兩個看起來玩得挺開心的啊－－尤其難得借到力量解封的希克斯。講到這個，白川主這次真的很大方，基本要借什麼有什麼，還不用付出代價，唯一的要求是別玩超過湖之鎮範圍其他隨意。

「……真的沒問題嗎？」

褚冥漾也挺困惑，毀滅世界只是他隨口提的、打算泱溟真的選了的話就把人打暈洗腦一條龍，結果白川主突然跳出來說「既然如此就讓他毀滅世界好了！」才演變成現在的局面。

「不用想太多，這個決定是有意義的，我可不做虧本買賣。」

「喔。」

有白川主的保證，褚冥漾便也懶得再思考世界毀滅的後果。說實在，這無腦世界毀一毀也挺好－－他能看出來，胡亂發洩一通後的泱溟表情比原本輕鬆不少，有種心結正在緩緩解開的暢快……欸？

「欸米納斯，妳覺得我現在開他一槍會不會就能拿出節點了？」

難道白川主就是為了這個？解開心結、解除誤會，然後就可以幸福圓滿在一起？

米納斯卻不贊同，【死了這麼多人，應該不算幸福圓滿。】

「也對。」

褚冥漾攤回去，「啊是還要打多久……」

【或許，快了。】

話落同時，黑色空間驟然開始劇烈晃動－－向下望去，白色種族已經死得所剩無幾，毒素深入大地扭曲所有生物，連大氣精靈也不能倖免於難。畫面殘忍得令人反胃，褚冥漾移開視線，轉向一身血腥氣、殺意和邪氣卻全數消弭的泱溟，「怎麼樣？」

「不能再好了－－我很想這麼說，但事實上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很空虛。他將穿心的一擊親手還給冰炎，卻沒獲得幾分大仇得報的暢快－－還沒一開始褚冥漾嗆的那幾句爽。褚冥漾拍拍他肩膀，他們安靜地看著包圍湖之鎮的空間崩碎，直到哀嚎與低語再也聽不見，仇恨與生死被時間點點淹沒。

「原來是這樣。」泱溟恍然，「這樣一來，下次會更好吧？」

「你說呢？」

褚冥漾笑了笑，「我只是個外來者，真正的決定在你。何況聽說我也會忘掉這一切。」

「……你說得對。」

「褚冥漾」勾起嘴角，那股鬱結之氣徹底從他身上消失，未來與過去並肩，總算看上去有了重疊。

未來的他舉槍，輕輕抵在他胸口。

「以妖師褚冥漾之名，一切都將回到正軌。」

他輕聲開口。

「晚安。我們七天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