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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aVox】誰殺了知更鳥
  
  誰殺了知更鳥?
  是我,麻雀說。
  用我的弓和箭。
  
  葬禮那天下著雨,Nina Kosaka撐著把黑傘,雨水順著傘緣滑下來,滴在地面,嘩啦啦地濕了一身黑裙。
  Reimu Endou站在雨裡,她想雨水也會穿過靈魂嗎,也許生死兩隔是另一層面的再會。
  她戴著黑手套的手指撰緊了傘柄,毛絨絨的尾巴濕透了,垂著沾上泥沙。
  好髒。
  物質世界的所有事物都在染上塵埃。
  幽靈張開手,散散落落的一堆碎花瓣落在墳上,她沒法送上實體的哀悼,這很奇怪,用死去的花來悼念死去的人。
  ——死去的惡魔。
  這是Vox Akuma的葬禮。
  
  Vox死在一個晴天,一地的血,第一個尖叫的是幽靈少女,她只是想來還借來的遊戲機,現在好了,那人再也不會吵吵嚷嚷地讓她還遊戲機了。
  那台遊戲機在乾涸的血裡敲出一點碎塊,血脆得像蠟筆末是碎屑是粉,紅血球都死得透徹,那暗紅襯得他眼角的那一抹紅都顯得鮮豔,嘴角抹開的那另一道紅是交疊的口紅或是其他,Reimu沒有辦法思考。
  沒有救護車也沒有警察,她乾愣著看著那個倒在血泊裡的人,沒來由地感受到一股悲戚。
  Ike Eveland闔上Vox的眼,Reimu才發現自己的眼淚滴在暗褐的紅上,沒有接觸,幽靈的眼淚也只是輕盈的幻覺,她想Vox的靈魂在哪裡?她要去哪裡悼念他呢。
  Nina到場的時候屍體已經被白布蓋上,Shu垂著眼安撫著Mysta,Luca吸著鼻子,像垂下耳朵的大狗。
  那些愛著他的人都在哭泣,還有螢幕百里外視他為虛擬男朋友的人。
  他會在花叢中死去,香水玫瑰擦掉血腥味,惡魔的身體不會腐爛,只是靈魂會一點一點地被削減。
  真可悲。
  Nina黑色手套的指尖拂過白布起伏,鼻尖和唇,希望沒有人注意到同一個色號的唇彩擦在她的嘴唇。
  凶器是小刀,Sonny說。
  看起來不靠譜的VSF比劃了一下,腹部正中要害,但不是即死,那是漫長而且痛苦的過程。
  傷口抽乾他的血液,和生命,直到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失去。
  他說這些的時候瞳孔微縮,像在還原現場,Fulgur說夠了,Sonny。
  真奇怪,你們總表演得像和他一點也不要好,為什麼現在要擺出那麼悲傷的表情。
  白布漬出一小塊痕跡的時候,Rosemi把手帕遞給她的時候,Nina才察覺到自己也在哭。
  是啊,是啊,為什麼大家都在難過呢?
  為什麼我也在難過呢?
  
  「這也算不上死,像我也早就死透了。」
  Reimu眨了眨眼,說他會回來的,像之前那樣,他不是本來就死過一次。
  「我不確定,畢竟我也沒有看過他死。」
  Ike轉著筆,劃掉又重新塗改。
  他們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屍體,輪迴是新的載體嗎?又或者是他會回到這個身體?他們不知道惡魔如何復生,只能建造一個空空的墓石,那具遺體被放在玻璃棺木裡,像沉睡的睡美人,蒼白得殘忍。
  「那,到底是誰殺了他?」
  狐狸偵探一無是處,Uki說別看我,你是偵探欸,要我通靈?
  「呃、」
  Mysta的視線游移,你看,直接問不是比較快?
  Uki把視線投向Reimu。
  「別看我!我怎麼知道人類和惡魔的靈魂走不走同一條路投胎?」
  看來誰都不知道了,大概6.5英寸的小刀在哪裡,誰是兇手,太多人討厭他了,即便喜歡也是一種討厭,太多的喜歡就變成一種討厭,有過激女粉絲找到他的住處嗎?
  不知道。
  誰殺了知更鳥?
  
  刀刃沒入腹部的時候Vox沒有掙扎,他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髮,不是問為什麼,沒有問怎麼了,只是瞇著眼,捧起她的臉。
  給了她一個抹開來的吻。
  
  你想過夏天嗎?
  第一次一起出遊的時候他們坐在窗邊品酒,她看他穿透那副皮囊,是裡頭脆弱的靈魂。
  酒後的Vox變得嘴碎,他淡淡地說愛呀愛,他提到遙遠的過去,那座座落日本的城,那些愛他的人。
  他說也許我太汲汲營營於被擁簇了。
  她說親愛的,沒有什麼人能抗拒被愛。
  「但我會開始害怕失去這些愛,就像我失去他們的時候一樣。」
  那些氏族,他的愛,人生可以重新開始,但積累的愛卻也會重新計算,人類的時光太短暫了。
  那時候的他看起來也沒有風霜歲月,像所有的年歲也虛度了,那座封閉的城裡能有多少世界,不過就是黃粱一夢的家家酒。
  「我可以愛你呀,親愛的。」
  她撫上他的髮梢,那頭柔軟的黑髮在夜色裡沉下來,打打鬧鬧的愛不過一個柔和夜色的晚上,他們的吻急躁地打碎了月光。
  有些愛的開始是一個渴望愛的人,和渴望交付愛的人,那晚的確是有些太醉了。
  
  Nina Kosaka從夢裡醒來。
  高緯的夏日早晨也是舒服的空氣,她打開直播間,和所有人說早安親愛的。
  那是太世俗的愛,可有些人卻傾盡心力。
  他對所有人說愛,卻只愛她一個人,她不可能同樣如此,陷下去最深的人在等死,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年齡差的母愛,天狐活得比惡魔可謂更長更久,你看,我對所有人都說親愛的。
  可妳只能碰到我的指尖。
  他在那個斗笠傾下來的陰影裡伸手碰她的臉,她的指尖勾在他脖子上的紅繩,我也對所有人都說愛,但千千萬萬個她們也比不上妳。
  「為什麼?」
  「永恆比瞬息更能撫慰人心。」
  她的聊天室在向她詢問,她愣了會,笑說什麼,我是大家的Mommy呀,親愛的。
  她眨了眨眼,簡單的觸碰不到的,文字化的信徒,偶像崇拜。
  Vox用口型說掰,好好享受妳的直播。
  她的耳朵動了動,擺手讓他回去房間。
  情啊愛啊,虛擬的關係才不會受傷。
  你教他們不要愛你的時候,怎麼不教我呢,惡魔先生?
  我以為神不會戀愛呀,Mommy。
  誰是認真的,而誰在遊戲?
  誰殺了知更鳥?
  
  是我。
  Reimu看見小小孩的時候叫了好大一聲,她抓不著,第一通電話也沒有打給她,魔女牽著小孩回來的時候小孩臭著臉,像被當街拐賣竟然沒人救他,Millie說大家看!
  「噁,我討厭小孩。」
  Enna皺眉。
  「我指的不是那個,babu。」
  「Pog!他看起來像縮小的Vox。」
  Luca直指核心,把小孩抱起來轉圈圈,小孩被晃得暈頭轉向,踢著腿說放我下來。
  「看起來討喜很多啊,Voxxy?」
  他不記得他們所有人,像記憶體被重置,Millie像幼教老師一個一個指,那是Ike,你的推。
  「?」
  「那是Mysta,你的狗。」
  「蛤?」
  她轉著圈圈介紹完一輪,剛好指尖指到站在最旁邊的Nina。
  死亡是一件離奇的事,輪迴轉生好像又讓這一切變得荒謬,400年重頭來過,他什麼時候會再會想起自己的上輩子?
  「你是誰?」
  那個小小的孩子瞇著眼看她,Millie還來不及開口,Nina淺淺地對他笑,說honey、honey。
  「我是你的愛人。」
  她把那把小刀藏在身後,將孩子擁入懷中。
  
  愛是向死而生,愛是強欲和佔有,愛是、
  那天晚上也有酒,他在被傷透的愛裡哭,不是所有的刃都有向而來,不是所有的愛都只有甜蜜,她說親愛的,親愛的,你覺得這份愛多到讓你痛苦了嗎?
  酒裡他的眼睛是朦朧的,他說也許吧,也許我該離開這裡,也許我該過得健康一點,也許我該放棄愛和被愛了。
  他說Nina,可以給我一個吻嗎?
  第一個吻是在她唇上暈開的,他們第一次也最後一次接吻,所有文字的崇拜者都會死,所有真實的情感都會質變,所有的愛都會凋零。
  那把小刀6英寸長,比Sonny估的更短一些,她在吻裡把刀刺進他的腹部,出自於甚麼呢?是模糊的愛或是其他,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親愛的,你確實需要休息了。」
  愛、愛、愛、愛。
  他瞇起了眼,他沒有問,像是理解到所有愛的盡頭都是如此,他只是伸手碰了碰她的髮。
  給了她最後一個吻。
  
  是誰殺了知更鳥?
  是我。
  Kosaka Nina坐在受審席,將那把小刀放在桌上。
  你要審判我嗎,Vox Akuma?
  眼角抹著一點艷紅的惡魔捧起她的臉,說做你想做的。
  「Nina。」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