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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我是個Dom 。」Brett 嘆氣,「我剛才不小心控制了Eddy 。」 「噢...天啊...我很遺憾。Eddy 他還好嗎?」Editor -san熟悉他的老闆:Eddy討厭被控制,因此Brett 不常顯現Dom的特質,尤其在與Eddy 相處的時刻總是過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本能,這十分體貼,有時甚至令旁人覺得Brett 是不是對Eddy 有些過保護;Eddy 總是下意識避開Dom ,而Brett 像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例外。Editor-san能明白Eddy的心情,他自己也不喜歡那些強勢的Dom。但為何一個討厭Dom 的Sub 會願意和一個Dom 長期相處,但凡是一個有常識的普通人都能猜出他們的關係。 「他跑了,我不知道他去哪裡。」老闆的聲音充滿絕望,「他應該是很生氣,我不敢打給他。」 「打給他嘛!好好道歉我相信他會接受的。」 「他可能甚至不知道我是Dom。」 「什麼?!」 「我猜想他不會原諒我對他的隱瞞。」 「等等、」Editor-san不得不更專心的控制方向盤,以免被巨大的衝擊影響到駕駛。「你們形影不離十多年,而他不知道你是個Dom?這太瘋狂了。我猜就連Hilary Hahn都知道,但是Eddy?這是一個玩笑嗎?」 「我很嚴肅。」 「我一直以為你們有『綁定』?」 「不...我們不是那樣的關係。」 「所以你們在那些影片和直播裡說的『最好的朋友』真的是單純的『最好的朋友』?」 「我們是PG 頻道,這很正常。」 「經營PG 頻道不代表螢幕外就要過著PG 生活。我的老天,你們該不會都還是處男?」 「......我不確定Eddy 是不是,但我曾、」 「停一停、停一停,其實我也沒有很想知道你的性歷。」Editor-san試圖保持冷靜,雖然他剛剛轉彎時忘了打方向燈,引來後方車輛一陣轟鳴,曝露了他有多慌亂,「這可真難為你這麼多年,不容易啊。」他拍了拍Brett 的肩。 「有人跟你說過你現在的笑容跟Ray 很像嗎?」 「Fxxk。」 「所以Eddy 真的不知道你是個Dom?」 Brett 無奈的點點頭。 「哇喔...那你可能得跪中提琴才能讓他原諒你了。」 Brett 無力的闔上眼,「如果跪中提能讓他消氣的話,我會的。」 * 他們驅車來到Eddy 家,Editor-san停好車,Brett 按了門鈴,沒有人回應。 「他還沒回來?」 「也許吧。」Brett 從口袋裡掏出備鑰,開了門鎖,「先收好攝影器材吧,你能幫忙打開後車廂嗎?」 Editor-san懶得吐槽老闆怎麼敢在他幼馴染氣頭上還能如此自若的闖空門,不過他們太熟悉彼此了,有時候他們甚至共用一個腦細胞,而一般人無法理解他們是如何運作的。 他跟在Brett 身後幫忙搬運攝影腳架,心裏盤算著怎麼跟Eddy 敲加班費。 等他們把東西都安置好,他們又在Eddy 家等了一陣子,咖啡喝完了,太陽都快下山了,Eddy 還是沒有回來。Editor-san終於忍不住問他的老闆有沒有打算打電話給Eddy 。 最後成功用「要是現在不跟他道歉可能又會拖上另一個十五年,就像當初錯過了跟他說自己是個Dom 的機會一樣。」這個理由說服了Brett 。 電話嘟了幾聲後接通了。Brett 可見的緊張。 「Eddy?你在哪?」 「呃...機場?」 「機場?你在機場?」Brett 驚呼,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在那做什麼?」 「不知道...我買了張機票,去波蘭的。」 「波蘭?為什麼突然要、」 「嘿,兄弟,抱歉打斷你,」Eddy 的聲音聽起來很懊惱,「我今天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在意。」 「在意什麼?」Brett 焦急的快瘋了,他從來沒有覺得Eddy 離他這麼遙遠過。 「你明白我說什麼。」Eddy 頓了頓,「...我要準備登機了,備存的影片應該還能再發一兩週更新,我會在影片上傳完之前回來。」 「不!我不明白!Eddy ,不要搭上飛機...Sxxt!他掛電話了。」 Brett 抓起車鑰匙衝出門,嚇得Editor-san儘管不明所以還是緊跟在後。Brett 一邊發動車子引擎一邊反覆撥打Eddy 的手機,卻都被拒絕了。 「他不接我電話。」Brett 把手機扔到儀表板上,罵著髒話使勁催下油門,往機場的方向狂飆。現在Brett 的形象和Eddy 曾經對他形容的安全駕駛相去甚遠,台灣飆仔的基因在此刻覺醒。 現在他們在快速道路上狂飆,超速罰單什麼的被拋到腦後。電話還是打不通,Brett 的焦躁顯而易見,車速和被拒絕的次數成正比。 「我來打看看。」Editor-san哆嗦著空出一隻手撥打Eddy 的電話號碼,另一隻手緊緊抓著車頂的扶手,LingLing insurance ,但願他還能活著到機場。 Eddy 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Editor-san?」Eddy 的聲音充滿困惑,「怎麼突然打給我?發生什麼?」地下室不是沒有訊號嗎? 「我要請長假。」Editor-san劈頭高聲喊道,無視一旁抱怨Eddy 偏心只接他的電話的老闆。今天真是太瘋狂了,他居然被莫名其妙地捲入這場小倆口吵架,工作了一整天,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安慰老闆而剪片毫無進度,現在甚至被時速190km 的車速嚇得不輕,按往常這個時候他早就下班了!可以給自己洗個熱水澡並來一杯咖啡摸個手遊放鬆一下。他一直以來都被關在地下室剪影片還不能請長假,而Eddy 可以說要去波蘭一個星期就他媽的丟下影片拍攝工作去波蘭一個星期?他受夠了。 「不,你不能。」Eddy 叫道,「上次傳過去的兩個檔案你還沒剪完,我們庫存的影片會不夠。」 「天殺的謊言!庫存的影片是足夠的!」Editor-san不想管形象了,過快的車速讓他精神緊張,拜託誰都好快來阻止他旁邊這個飆仔並讓他依法定速限行駛,他對著手機大叫:「你可以去波蘭開始你的新生活,而為什麼我不能放個假!」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讓我放假,第二,不要登機,等我和Brett 到機場。」 * 當他們兩個趕到機場,在候機大廳找到了Eddy ,他抱著他的琴盒孤身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而茫然。 Editor-san在心底發牢騷,Eddy 居然還留在機場而沒有登機,老天,這是多不想給他放假。他的內心是Brett 的lofi ,大雨傾盆。但看著Brett 小跑過去抱住Eddy 的時候又覺得好像能夠釋懷一些。 「兄弟,你嚇壞我了,你不能說走就走。」在一個漫長的擁抱後Brett 率先出聲。他嗅著Eddy 頭髮的味道,聞起來臭臭的,但那又如何?熟悉的氣味讓他心安,「我需要你,TwoSet 也需要你。」我不能沒有你。 Eddy 仍舊低著頭,任由Brett摩娑著他後腦杓那些細短的頭髮,他不敢看Brett,視線黏在自己的鞋面上,默默數著那些鞋帶一共交叉了幾次,喃喃道:「我很抱歉。」他被Brett的手臂環著,猶豫要不要避開,但又不知道往哪裡躲,「我今天白天太衝動了。」 「該道歉的是我。」Brett故作輕鬆的笑了一聲。 Eddy能感覺到Brett的氣息吹動他的頭髮,天啊,他們距離太近了,這讓他害羞地想挖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雖然我認為買機票更衝動。」 「不要吐槽我!...我是說,你說得對,」Eddy 抬手搓揉著臉頰,臉紅的像番茄,發出尷尬時特有的哭腔垂眼嘟囔,「我今天是怎麼了。」 「伙計...」「兄弟...」兩人同時開口打破沈默。 「「你先說。」」 忍俊不禁,Brett 推推Eddy 的肩,「你先說。」 「好吧,」Eddy 深深吸了口氣,微微挺起腰桿給自己增加氣勢,「我得承認,今天白天的你看起來很好...我是說,很好看?總之...我...想像過你的嘴唇。但請相信我,我沒有打算要付諸行動,一直以來都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不安讓他下意識捏緊Brett的袖口,過於蒼白的解釋聽起來彷彿隨時會碎裂一般,可能下一秒Eddy 內心的某處就會跟著一起破碎。Eddy 抬起頭,兩人視線終於對上,「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失控,抱歉,可以的話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可以嗎?」 Brett 看著Eddy 泛紅的眼眶覺得自己快瘋了。怎麼回事,他以為今天白天的那個吻是他強迫了Eddy ,但Eddy 說他想像過他的嘴唇?一直以來?他結束這個擁抱,激動地將手搭在Eddy 肩膀,他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放過Eddy ,否則他下一秒就會變回那隻膽小的小刺蝟,把他最柔軟的一面藏起來,將所有人隔絕在外,包括Brett。 Brett 不比Eddy 冷靜,他雙手顫抖的程度超越他過去所有的舞台上的抖抖弓。他喉嚨發緊,儘可能讓聲音聽起來穩定。 「你喜歡我?」 還是破音了,該死的緊張。 Eddy 發現說溜嘴了,立刻噤了聲。他感覺自己的臉頰和耳朵發燙,他發誓他現在一定滿臉通紅,紅到耳尖那種。Brett 的熾熱目光令他想把視線移開,但對方的氣勢讓他沒膽這麼做,長時間的視線交會對一個內向的社恐人而言太多傷害了。 「多久了?」Brett 的聲音聽起來喑啞又顫抖,極力壓下自己的情緒,「告訴我你喜歡我多久了?」 他是在憤怒嗎?還是在害怕?Eddy 不曉得。但不論是哪一個,他都知道他讓他的學長失望了。不該是這樣發展的。 他無助地把臉埋在雙手中,迴避視線,Brett的雙臂把他困在等候椅上,無法掙脫。他試圖從喉嚨擠出一點聲音:「我不知道。」他們還能當朋友嗎?他不知道。 一開始只是很感謝有人替他解圍,而後則是開始欣賞這個大他一屆的學長,再後來則是不斷的追逐在他身後,家裡也很高興有這麼個好學長當他的榜樣——畢竟又多少人能拿下各種音樂比賽獎項還有眾多獎學金?——他亦步亦趨,跟隨著Brett 的腳步,不顧家人反對以可以上醫學系的成績毅然報考了和Brett同一所音樂學院。曾幾何時,他的目光就不曾離開過Brett 了,又或者,可能Brett 之於他就如同氧氣般重要的存在,自然又不可或缺。某一天的夢中,他們彼此親密,帶著琴繭的指尖撫過身上所有敏感的地方,嗚咽聲在冰冷的空氣中迴響,在體內反覆攪拌那些混濁。他從夢中驚醒,悄悄的蹓到浴室剝去遮掩害臊內裏的殼,在水流下搓揉自己的性器,在羞恥與興奮之間搖擺,心中的某個部分在快感爬上他的背脊時隨之崩塌,碎了一地,和白濁一起隨著水流隱沒在排水孔。在那之後,他夢中的對象變成了Brett ,也只有Brett。 那些夢境令他魂牽夢縈。他按下罪惡感放任那些幻想一層又一層的疊加,逐漸形成一個泥沼,一個不敢在眾人面前揭開的深色泥潭,充滿旖旎與不堪。他不該讓這些私密的渴望流出來,讓他們的友誼變質。 Eddy 不敢掏出他內心深處的黑泥,而現在Brett 要親手揭開他。 而他要如何阻止? 「我也想像過你的嘴唇。」 Brett的聲音像一道陽光穿過厚重的雲層,成功吸引迷途者的注意力,光芒成為路標,指引著視線的交會處。一眼瞬間,Eddy 知道他再也無法移開目光。壘砌的城牆被一句話簡單突破,Brett 總是這樣,輕易走進他的心。 「不,你在開玩笑。」 「認真的,在我們為了巡演第一次在街頭募資的時候。有好幾次我差點克制不住,但又想起還在直播中。」 「所以募資成功的時候你說的那句...是那個意思?」 「I love you,Eddy. 一直以來都是。」Brett 翻了個白眼,張開雙手接住撲過來的澳洲牧羊犬,「不僅僅是兄弟之間的友情,你這個笨蛋。」 「你才笨蛋,」Eddy 哽咽,把臉埋在Brett 的肩膀,「I love you,too.」 兩人在機場相擁。由於不知道他們還要這樣抱多久,Editor-san 和Brett 揮了揮手就晃去旁邊的咖啡店了。 「Eddy,其實今天該道歉的是我。」Brett 在Editor-san離開後撫摸著Eddy 亂糟糟的頭髮,心想還能再多貪婪這一時半刻多久,十多年的友情在天秤的另一端,他捧著隱瞞的真相站在這一端,無法確定這兩個重量是否等值。他猶豫再三,最終狠狠閉上眼,總該是要面對的,他告訴自己,「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講出來你能不能接受。」 Eddy用鼻音哼了哼,表示有在聽。 「今天你會突然吻我,是因為我沒控制好的緣故。」 「我不明白。」 「就是,」Brett 覺得心臟好像快跳出來了,緊張程度堪比2mil時在4萬人前拉柴小協,豁出去,豁出去,just do it,「我其實是個Dom。」 「這個玩笑太爛了,兄弟。」 「不,我是認真的。我要求了你吻我,而你不得不照做。」 擁抱結束。 「什麼?」Eddy震驚,方才的溫馨拔腿逃跑了,取而代之的是尷尬的沉默,兩人無聲互望著,空氣中的溫度直線下降。 「你是Dom?!」 「呃,對。」Brett冷汗直流,覺得自己就像被女朋友逼問外遇對象的渣男。 「為什麼我沒聽你提過?」 「我很抱歉。」年長的小提手迴避視線,目光轉向地板,Eddy搶先一步蹲下身,闖進Brett的視野,並在對方打算退步拉開距離之前拉住他的衣角。 「可是你也沒有主動告訴過我,14年來都沒有?」他重新望向年長的小提琴手,聲音軟了下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知道的,任何時候。」 「我很抱歉,Eddy,我不、我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或場合──我很抱歉,請別討厭我,拜託──」 「不,」Eddy表情詫異,「你怎麼會認為我會討厭你?」他垂下眼低聲喃喃,「我不可能討厭你。」 「但這有可能,這有可能只是因為我是Dom,你是Sub,」Brett用一種他自己也沒過的,顫抖的、接近恐慌的、哀悼的聲音說道:「你的想法可能會被我影響。你可能其實並不喜歡我,不是出於自願選擇音樂大學,」他仰頭,嘗試著不要讓眼淚滾出眼眶。別哭,好丟臉。他絕望的閉上眼,把藏於內心最深處的恐慌掏出來,放在處刑臺上,鮮血淋漓,皮開肉綻,他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你可能不是真心想要做Twoset Violin。」 「你是這麼想的?」沈默片刻後,Eddy 緩緩開口。他站起身,手依舊捏緊Brett 的衣角,「你覺得因為我是Sub,所以依你的指令決定要做Twoset Violin ?」 Brett咬緊下唇,不說話。 「老兄,我在布里斯本遞出辭呈的時候你人還在雪梨,那太遠了,你影響不到我。」他露出了非常Eddy式的,可以考上醫學院的亞裔優等生的菁英得意笑容,「我可以肯定你為了練琴而把那些健康教育課全翹了,兄弟,」他輕輕取下Brett 的眼鏡,抬手幫他擦掉眼淚,「Dom 除非和Sub 綁定,不然只能讓對方遵從指示,不存在可以控制想法的可能性。」 「所以你沒有被我影響?」 「沒有,就算真的被你影響,我也享受現在的幸福感,你帶給我的都是最好的。」Eddy再次摟住他的學長,「除了叫我在大街上做那些羞恥到不行的事情,該死的,我不得不承認雖然當下很羞恥,但我喜歡。」 「你的發言讓你聽起來像個變態。」 「那是你獨有的特權,你能叫我做任何事情,因為我喜歡你。」 「這太甲了,那個害羞的Eddy到哪去了,把他還給我。」 「如你所願。」說完,他低頭親吻Brett的額頭。 * Editor-san搖著手上那杯冷萃咖啡,冰塊喀啦作響,心裡想著哪家免稅商店有在賣墨鏡。 遠處那兩個人太閃了,讓他心靈飽受摧殘。明天他一定要跟Eddy申請放長假。 但至少他們兩個人和好了,他們和好了也就等於TSV不會解散,也就等於他不會丟工作,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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