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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寶石與銀爪鑲》(二)
愉快的夏天對學生而言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這些四年級生便以高年級的身分回到學校。
兩個月的暑假裡,笨獾沒少給卡珊卓寄信,卡珊卓的雪鴞每個禮拜都會帶著一疊寫得滿滿的羊皮紙飛進沃雷家的窗戶——當初那隻小雪鴞已經長得成熟穩重,足以堪負大任了。唯一讓卡珊卓不滿的缺點,是「她的」貓頭鷹比起自己家更喜歡待在笨獾的身邊,讓她常常要寄信還找不到鴞,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至少笨獾養鴞有方,牠甚至長得比同類更大隻、更威武,卡珊卓倒是滿意這點。
笨獾的信裡多是寫些日常的事,她回到麻瓜世界後又發生了甚麼新奇有趣的冒險。而她只會寄一兩張羊皮紙回去,遣詞用字文雅冷淡,總讓人又歡喜又難受。
笨獾卻覺得不能見到卡珊卓也許是好的,總不至於大意洩漏那些可恥的想法,兩個月的時間,也夠她慢慢沉澱。
書信一來一往間,尋常一如往年。
十五歲是個重大的轉捩點,代表著這些年輕的巫師即將面臨自己的普等巫測,而這項測驗的結果會直接地影響到他們未來的職業選擇。因此他們個個都開始提起精神,準備面臨一年後的重大測驗。
除此之外,升上五年級的學生中有少數的八個人,除了面對考試的壓力外,更被賦予了學生以外的權力與職責——級長。
銀光眨眨的級長徽章被別在黑色學院斗篷上,上頭有隻小小綠蛇盤據。卡珊卓昂著頭、神氣地走在城堡裡,彷彿想讓全霍格華茲的學生都知道——她,卡珊卓,跟其它平庸的學生並非同類,她現在是手握權柄的級長、高人一等!
「瞧瞧她那囂張的模樣!」艾薇憤恨地說。她躲在柱子後,遠遠地瞪著正在訓斥葛來分多新生衣著不整的卡珊卓,身後則是丹尼爾與笨獾。
「都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她什麼時候才會停止像隻孔雀到處炫耀?當上級長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妳知道的,那就是卡珊卓。」丹尼爾也看了一眼,眼神中略帶針對卡珊卓的不滿。卡珊卓囂張跋扈的態度他們可是領教過的,反正不是她當上級長後才開始這樣,他倒也習慣。
「可憐的孩子。」那幾個新生被罵得灰頭土臉,甚至眼眶泛淚,艾薇義憤填膺地表示:「我應該幫他們教訓卡珊卓,不然她會繼續欺負這些孩子!」
說完她就拿出最新版的《一百種不留痕跡整人惡咒》,開始一條條地檢索目錄。
「呃……」丹尼爾用不確定的眼神看向笨獾,卻見她用複雜的神情看著卡珊卓,「嘿,妳還好嗎?」
「嗯?喔,我沒事。」笨獾的視線還停留在遠處,根本沒發現艾薇已經開始練習某種會讓人頭髮掉光的魔咒。
「如果妳不介意卡珊卓的頭髮掉光光的話,那我可要幫艾薇囉。」丹尼爾故意提醒。
「什麼?」笨獾恍然驚覺,一下拿走艾薇手裡的書,「拜託不要,妳會惹上麻煩的!」
「才不會呢,我不會被發現的!」艾薇雙手插腰,這才想起來她的好朋友似乎跟她的死敵有一腿,於是她十分有義氣地表示,「好吧,我可以再找找不會讓她變醜的惡咒。」
「那不是重點。」笨獾哭笑不得地說,「這樣,我去阻止她,妳就不要折騰了,好嗎?」
笨獾將書還到艾薇手裡,一派輕鬆地走過去。留下繼續翻找惡咒的艾薇,與若有所思的丹尼爾。
「嘿,卡珊卓!」卡珊卓正琢磨著要給葛來分多扣幾分,一回頭又看到那個傻氣笑容,她嘴角一勾,高傲的氣焰被順了順。笨獾則趁機偷給那些新生打手勢,讓他們趕緊溜走,「級長大人可真忙啊,不是嗎?」
笨獾收斂著眼神,卡珊卓的傲氣仍顯露無遺,相較於低年級時的銳氣逼人,如今更令人心悅折服。
「那是當然的,傻瓜。」卡珊卓得意地摸了摸胸口的徽章,她當然注意到笨獾的小動作了,不過那不重要,「我看妳倒是比我還忙,希望妳和妳的朋友最近夠安份,否則我只能讓赫夫帕夫的寶石減少了。」
「我看妳倒像是迫不及待想扣我們分數。」笨獾微笑著。
「知道的話就給我乖一點,我會盯著妳的。」看著笨獾根本沒在怕的樣子,卡珊卓癟了癟嘴。她向著笨獾踏近一步,低聲說:「還有,請配合級長的需要,溫室裡的地精都快比妳惹過的麻煩多了,妳最好趕快回來工作。」
笨獾尷尬地笑了笑,卡珊卓嫌弗雷兄弟不了解植物,從二年級開始一直是她天天跑溫室,幫植物們除害。說起來卡珊卓以往也沒有主動要求她去幫忙過,總是笨獾熱心地想幫上忙,久而久之成了習慣。溫室裡不常有其他人拜訪,於是她們總會單獨過上一段愉快的時光,笨獾有很多時間能神采飛揚地描述那些不能讓教授知道的冒險。
但升上五年級後已過了近三個月,笨獾除了上課便沒踏進溫室過。她總惦記著上學年在森林裡發生的事,可說是陷入了泥潭之中、進退不得。
「呃,也許……妳可以再找其他幫手,我想奈威教授會很高興有更多學生對藥草學有興趣!」笨獾微笑著,卡珊卓卻從其中嗅到一絲虛假,苦澀的酸味緩緩開始醞釀,「妳知道的,我最近忙著魁地奇訓練。」
卡珊卓的眉頭蹙起,「妳不是每天都需要練習,我知道妳的訓練表,而協助我是妳的責任。」
「為什麼妳知道?」笨獾訝異地瞪眼。
「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卡珊卓微微地沉下臉:「妳的隊員可不覺得這是機密。」
笨獾窘迫地撓著後頸:「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
「卡珊卓小姐!」爽朗的男性聲音不識時務地擠進對話中,卡珊卓瞪向聲音的主人——啊,又是葛來分多的六年級級長,阿奇柏德。卡珊卓已經發現到,跟他跳舞是個天大的錯誤。笨獾倒是偷偷地鬆了口氣。
阿奇柏德自然地站到卡珊卓面前,看都沒有看笨獾一眼,「嗨卡珊卓,我有些事想問妳,能跟妳私下談談嗎?」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在這裡說就好。」卡珊卓面對阿奇柏德的冷酷銳利將笨獾嚇了一跳——她還以為卡珊卓已經變得圓滑許多,至少她看到的卡珊卓是如此。
「那好吧。」阿奇柏德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與笨獾如出一轍,這只讓卡珊卓更為惱怒。
他規矩地行了個禮,帥氣的臉上露出燦爛笑容,「卡珊卓小姐,我想邀請妳在史拉轟教授的聖誕舞會上當我的舞伴,請問妳願意嗎?」
他挺直脊背、向卡珊卓伸出手,姿態大方又充滿自信,正是笨獾所欠乏的。
「什麼聖誕舞會?」笨獾茫然地脫口而出,聖誕節大家應該都是放假的,怎麼會有舞會呢?
卡珊卓無視阿奇柏德懸在空中的手,徑直看著笨獾,平靜地解釋,「那是史拉俱樂部的成員才受邀參加的舞會,史拉轟教授希望讓優秀的學生互相交流。」
「喔……」笨獾尷尬地低下頭,史拉俱樂部她倒是知道的,史拉轟教授喜歡招攬才華洋溢的學生到他門下,卡珊卓早就是其中的一員了——她每個科目都能拿到傑出成績,又是史萊哲林的人,自然是史拉轟教授中意的學生之一。
笨獾也從丹尼爾及卡珊卓那聽說過許多俱樂部的集會活動,就是沒聽說聖誕舞會的事,卡珊卓以前都跟誰一起去呢?笨獾第一次對自己糟糕的魔藥學成績感到懊悔。
阿奇柏德面無表情地瞥了笨獾一眼,回頭又微笑道:「是的,這是為了我們這種優秀人才舉辦的活動,對吧?卡珊卓小姐。我相信妳會選擇最傑出的搭檔參加,否則可就太丟臉了。」
笨獾撇過頭,不願去直視兩人閃著銀光的級長徽章,臉上依舊是不慍不火的表情。
「我並不否認這點。」卡珊卓壓抑著大翻白眼的衝動——這只是因為翻白眼的動作有失優雅,而不是因為她對這個人保有任何一點尊敬,「但你不會是那個最傑出的人——老實說,我還寧可跟山怪跳舞!」
「別說笑了卡珊卓,哪來的山怪能配得上妳呢?」阿奇柏德咧著嘴,好像卡珊卓剛對他的攻擊只是鬧著玩的,「如果有的話,我倒想知道那個山怪是誰?居然能比得過我?」
「這世上可不是只剩你跟山怪可以選擇。」卡珊卓討厭他這種對惡言相向無動於衷的態度,她以不耐煩的語氣說:「如果你還找得到任何人願意挽著你的話,那你就可以在舞會上看到我選的人是誰。」
「也許妳對我有點誤會,我看到那些被妳罵的葛來分多新生了,我明白我們學院……」
「不,我對葛來分多沒有任何偏見。我也對你的愚蠢成就沒有任何興趣,還有——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的醜貓頭鷹來敲我家的窗戶!」
阿奇柏德恐怕是卡珊卓遇過最纏人的傢伙,連笨獾都比不上——至少笨獾一開始只是在她的界線上來回走動,後來才一點點地往中心踏。而阿奇柏德簡直像隻爆角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撞過來,卡珊卓只想讓他滾開!
阿奇柏德無奈地微笑,「拜託,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
友善的小獾臉上早就沒了笑容,她不帶表情地開口,語氣仍是保守友好,「我想卡珊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真的很優秀,阿奇柏德,但這跟學院或是才能都沒有關係,她只是……不想跟你跳舞而已。」
卡珊卓訝異地挑了挑眉,笨獾從來不會主動挑起對立,說白了點就是濫好人,而且大概是她認識過最柔軟的人。她這是在幫自己對抗大了一歲的級長嗎?要不是阿奇柏德實在太令人煩心,卡珊卓一定會愉悅地笑出聲來。
笨獾盡量把話說得好聽些,阿奇柏德仍應激瞇起眼,以露骨的敵意說:「喔?看來妳是她的騎士囉?這位……小姐?」
她的氣質確實不符合這社會對女孩所抱有的期待——優雅、氣質、嬌小、可愛……全都與她無關。她很高,比卡珊卓還要高一個頭,並與阿奇柏德差不多高。玩了五年的魁地奇,並在禁忌森林裡與無數奇獸打交道後,斗篷下的身軀強健有力,像運動員、倒不像能使用魔法的女巫,阿奇柏德便是故意挑這點來諷刺她。
笨獾的臉頰一下漲得紅了,分不清是因為害羞還是難堪。
「別這麼說話,我只是說出事實。」笨獾的語氣仍然冷靜。
「我想事實應該由卡珊卓小姐親口說出來。」
「她已經說了,但你不願意聽。」
「這與妳無關,妳可不是她的誰!」
「是嗎?」卡珊卓在這兩人的交手間輕飄飄地開口,聽起來卻像用了擴音咒一樣,視線一下集中到她身上。只見她張口想說些甚麼,卻突然用錯愕的眼神看著阿奇柏德。
阿奇柏德只覺得頭頂傳來涼意,他的頭髮變成一條條義大利麵,紛紛掉在肩上與地上。一摸頭頂,光溜溜的寸草不生,他嚇得竄起來、朝四處張望,卻沒看到任何嫌疑犯。他氣急敗壞地吼:「發生什麼事?誰做的?」
「我想你該離開了。」卡珊卓毫不留情地嘲笑,「龐芮夫人一定有好用的生髮水可以推薦給你,你還可以躲在醫院偷哭呢!快去啊!」
四周看熱鬧的學生中亦傳來悉悉窣窣的竊笑,阿奇柏德帶上帽子,試圖遮掩光頭。他被這麼一整已經失去所有優勢,再說什麼都是枉然,只能暗自咬牙、狠狠瞪了笨獾一眼,狼狽地跑開。
笨獾還愕然張著嘴,她回頭一看,丹尼爾與艾薇從柱子後探出頭,各自對她豎起拇指。笨獾帶著無奈與感激地對朋友們咧嘴一笑。
「哼,難得那兩個人做了件好事。」卡珊卓被惹惱的心情已經大好,她掩著嘴笑,眉眼間淨是愉悅,讓笨獾看得有些侷促。
她捏了捏拳頭,若無其事地說:「我想我該回去找他們,下次見。」
笨獾的反應很快,不等卡珊卓說話就一溜煙跑了,搞得好像她才是出糗的人。她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能笨拙地逃避——笨獾不只一次地覺得,卡珊卓總說她傻是有道理的。
而阿奇柏德很聰明,雖然他表現得活脫脫就是個死纏爛打的追求者,但笨獾知道他同時也是位高材生,顯然卡珊卓並不喜歡他。那麼,恐怕能配得上卡珊卓的人得是更完美的王子才行。
也許在平常,她不會去在意他人眼中的評價,也不會比較自己與別人的排名,她有自己的優點——她當然清楚這一點!她覺得自己簡直變了個人似地,鑽牛角尖去在意這些愚蠢的細節。
卡珊卓對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呢?笨獾甚至覺得思考這種問題是種令人羞恥的禁忌,可又被逼得忍不住揣測。
大概……是她的跟班?或是因為憐憫、因為某種保護弱者的心態而當成朋友的嗎?以卡珊卓過往對笨獾的態度而言,這樣的解讀倒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笨獾感覺自己在渴望某種超脫現實的事物,而她可沒有創造奇蹟的能力……
相較之下,落於下風的阿奇柏德顯然對自己有信心多了。
「嘿,山怪小姐。」才隔一天,阿奇柏德又主動出現在笨獾面前。他的髮型雖然跟昨天不同,至少不是光頭了,看來龐芮夫人的生髮水確實很有效。
笨獾禮貌地對他微笑——雖然對方稱她為山怪。她本來正要前往魁地奇球場練習,因此身上披著黃黑球袍、手裡拿著自己的狂風號——阿奇柏德特意對著它投以不屑的眼光,這款飛天掃帚已經是略顯老舊的型號了,但至少比學校的流星號好用得多。笨獾保護性地將掃帚抱住,沒有理會他的眼神嘲諷。
「有什麼事嗎?」
「哈囉?妳讓我當眾出糗,我總要討回面子吧?」阿奇柏德理所當然的表示。
「呃,我沒有做任何事。」
「胡說,難道頭髮會自己掉下來嗎!」
「你也看到了我什麼都沒做不是嗎?」笨獾極力忍耐著笑出來的衝動。再說了不論怎麼看,卡珊卓才是怨恨阿奇柏德的人,她昨天只不過是幫卡珊卓講幾句話而已。
「我怎麼知道妳耍了什麼把戲?」阿奇柏德顯然認定了笨獾就是嫌犯,現在的惡作劇商品五花八門,說不定是某種最新的整人手法呢?「學生應該要堂堂正正地爭取權利……不管怎麼說,我不會再讓妳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了。」
笨獾第一時間想反駁自己並不是為了爭取什麼……卻默默地將話嚥回去。
「我,阿奇柏德,在此向妳發起決鬥,明晚的八點,在決鬥社一較高下!」阿奇柏德慷慨激昂地宣布:「而勝利者能贏得與卡珊卓小姐共舞的機會!」
「什麼?」笨獾傻了眼,「卡珊卓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是吧?她說了她不想跟你跳舞!」
「那是因為她沒有看到我的才華。」阿奇柏德說:「而我會證明給她看。」
笨獾感覺心底有什麼在燃燒……那對她來說是種陌生的情緒——是惱怒,這同時讓她感到不安。她一字一字地將話吐出口,「她是人,她會自己選擇。」
阿奇柏德不屑地哼了一聲,「妳只是不敢正大光明地接受挑戰而已,懦夫。」
「那不是重點!而且我不想跟你鬥,如果你真的想追求卡珊卓,怎麼不先同理她的心情呢?」
「不懂的人恐怕是妳吧?妳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她會一直拒絕嗎?」笨獾以懷疑的眼神看著他,阿奇柏德則驕傲地搖搖頭,「是為了提高身價啊,蠢蛋。」
「我不覺得她是這麼想的。」以卡珊卓的性子而言,她大概不會覺得自己「需要」提高身價,「而且卡珊卓並沒有同意你把她當作籌碼……抱歉我就直說了,這是不尊重人的行為。」
「毛病一堆……既然妳堅持的話,那就改成勝利者才有向卡珊卓提出邀請的資格!而輸的人在霍格華茲的期間都不能向她邀舞。」阿奇柏德已經不想再給笨獾說話的餘地,挑釁道:「我已經給妳機會了,連這樣妳都不敢答應的話,我看妳連當個跟屁蟲都不夠格。」
笨獾握緊了狂風號的握柄,表情是平靜如水,眼裡卻是雷雨交加。

笨獾要與阿奇柏德決鬥的消息,在當晚成為葛來分多與赫夫帕夫交誼廳的熱門話題,並且順利地在隔天將熱度傳到另外兩個學院。連不知情的當事人都從弗雷兄弟那聽到了風聲。
「蠢蛋!」卡珊卓的怒斥響徹整個走廊,明明不和赫夫帕夫一起上課,而且才剛下課不到一分鐘,她卻能出現在教室門口將笨獾堵個正著,「妳真的是我見過最沒腦子的生物!黏巴蟲都比妳聰明是不是?」
這樣直接的怒火對卡珊卓而言可以說是不計形象了,笨獾看起來像是整個人都縮了起來,一旁的赫夫帕夫們個個面面相覷。艾薇站到笨獾身旁,略帶敵意地瞪著卡珊卓。
戈爾斯基教授此時從教室裡走出來,「卡珊卓小姐,我從教室裡就能清楚地聽到妳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嗎?」
卡珊卓不得已將氣勢收斂,「戈爾斯基教授,我們只是有些意見不合的地方需要稍微討論,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是真的嗎?」笨獾趕緊點頭,並微笑著試圖說服教授。
「那就好,友情也是珍貴的寶物,你們都該珍惜。」戈爾斯基向卡珊卓點頭,「卡珊卓小姐,我注意到妳的魔杖材質是冬青木。別讓憤怒控制妳,知道嗎?」
「是的,戈爾斯基教授。」
「好的,大家都快離開吧!」
卡珊卓扣住笨獾的手腕,急沖沖地將人拉走,笨獾跟著她一路走到最近的空教室裡才被放開。
「妳有什麼毛病?」卡珊卓低聲說道,雖然她依舊鎖著眉頭,但看起來已經沒那麼火大了,笨獾由衷地感謝戈爾斯基教授,「那傢伙是決鬥狂,他還比妳大一歲,妳絕對沒有機會贏他!」
「我知道!」笨獾沒來由地感覺到怒氣,當她驚覺自己是對著卡珊卓生氣時,她的手正因為不安而無法抑制地顫抖,「我知道我沒有勝算,但我必須答應他!他本來想把妳當成籌碼,那是不對的,我只是……不想讓他纏著妳!」
「我自己就能擺脫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我想我就是討厭他!」
「討厭?妳知道討厭這個字怎麼寫?」就算是曾在球場上將笨獾踢下掃帚的對手,笨獾也有辦法在比賽結束後笑嘻嘻地跟人家握手。卡珊卓只消思考了幾秒,「妳……討厭他是因為我是吧。」
「他不聽別人講話不是嗎?」
「那不是妳討厭他的原因,我瞭解妳。」
「呃,也許妳並不瞭解?」笨獾幾乎是口不擇言地回了一句。
卡珊卓抬起眼,翠綠眸子冰冷冷的、直望著笨獾,她該說什麼呢?她很高興這個小獾有勇氣為了她槓上強者,但這般違背本性的行動、這樣自不量力的決定,還有笨獾將要面臨的窘迫,全都不是她樂見的。
她深吸了口氣,「所以你們到底賭了什麼?」
「我、他是說輸的人就不能……邀妳去舞會。」笨獾又辯解道,「但是我本來就不能去是吧?而且我也不是非得要跟妳跳舞,我想這種條件對妳沒有影響才答應的。」
笨獾知道這讓她聽起來像爭風吃醋的追求者,她不知所措地又解釋,「我是說,條件不重要,我會答應他也不是為了、為了妳……妳懂我的意思嗎?」
卡珊卓當然懂——笨獾喜歡她,本來她就隱隱約約地能感覺到,笨獾最近對自己的態度不太一樣。而這傻瓜的心思明明都露了餡,卻還欲蓋彌彰,殊不知這只讓她更加篤定笨獾對她有意思。
卡珊卓的心臟怦怦跳著,像是在放小小的煙花——喜歡的女孩也喜歡自己,還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呢?現在就算要她去對付一百隻催狂魔,她恐怕也能做到。
「妳真的很傻……」卡珊卓喃喃地說,冷酷的表情不可抑制地融化。
也許卡珊卓應該感謝阿奇柏德,若不是他冒出來添亂,天知道這隻小獾什麼時候才會自亂陣腳,將她自認可恥的心意揭露。
「我知道。」笨獾忍不住嘆氣,她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些事,「這很愚蠢,這整件事都很蠢。」
「後悔了?」
「不是,只是……我覺得很不舒服。」笨獾沮喪地垂下肩膀,「這不是我該做的事,我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傻瓜,至少妳還知道。」出乎笨獾意料的,卡珊卓的語氣堪稱溫柔,「先忘了吧,妳要專注在晚上的決鬥。」
接著她掏出魔杖,輕輕地抵在笨獾肩窩,「拿出妳的魔杖,我們要練習魔咒——幸好妳的符咒學不至於跟魔法史一樣糟,否則我也救不了妳。」
笨獾順從地拿出自己的魔杖——橡木製成,沒有任何雕花裝飾。她握著它、手指摩娑平滑的木質,懷抱一絲希望問道,「妳覺得我還有機會?」
「至少妳不能輸得太慘。」卡珊卓嘴角勾著笑,「不然我就太丟臉了。」
丟臉的明明就是自己,笨獾委屈地在心裏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