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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的相遇──范姜浩篇






「這就是那間咖啡廳啊……」金髮青年的視線不住地在店門口與手機之間徘徊，再投向店內一派冷清、安靜，彷彿停駐在某段不知名時光中的狀況，精緻的眉眼皺了皺，他大步邁上階梯。


最後關頭右腿一個滑鏟，范姜浩伸長手臂搭上門把、推開、撐在門上，再氣喘吁吁地擠出聲音：「SA、SA──FE！」
「噗噗，是 OUT，已經超過一秒囉，范姜。」笑容滿面地蹲在門口許久的桃髮女子無情宣告著，一旁的秋田犬好似應和般出聲。
「汪！」
「啊啊啊救命！」范姜浩滿臉驚恐地大叫著跳起，直接抱住浮木──走往店門口準備去澆花的藍髮男子手臂，一面嚷嚷道，「店──長！妳怎麼忍心抱著小波在門口蹲我！」


喀啷喀啷。
「歡迎光臨。」
一地的寂寥無光當中，一名桃髮女子煢煢佇立在吧檯，平平常常地四字輕輕落地，無聲無響，最後歸於那片陰影之中。
「哦，和 Noogle 評論寫的一樣又涼又安靜……」
挾帶一身夏日午後灼人心神的陽光踏進咖啡廳的，是一如髮色熠熠流光的青年，腳下一層淺薄的陰影，修長身影卻是沐浴在明媚之中，推開一室幽微，他撐在門上一派的張揚恣意。
「要不是等一下還有黃杯的課，在這裡寫報告好像還不錯？」
范姜浩語調清亮地讚道，毫無掩飾，正如青春年華般的實誠、無所保留，更無畏無懼。
只見那名身處明亮的青年燦笑說：「妳好啊……店長姐姐？」

桃髮女子眨了眨眼，在那片夏陽肆意地攀爬過半身時，她點頭微笑。
「您好，請問是要內用還是外帶？」
范姜浩秀出手機畫面，他直接說明來意：「IG 的店家介紹欄有寫『接受各式蛋糕的客制化』，需要提前幾天預訂？可以在父親節當天純取貨嗎？」
「一般的水果奶油蛋糕三天前預訂就可以，父親節當天取貨可以，請問先生想要什麼口味、款式的蛋糕？」
「奶油蛋糕……」低頭瞄眼櫥櫃中小巧可愛的小蛋糕，范姜浩嚥下口水，他閉眼挪開視線，朝女子搖了搖頭，「如果不喜歡奶油的話，有其他推薦的蛋糕嗎？」老頭年紀也大了，少油、少油。
女子眼都未眨地從牆壁架上拿下相冊，攤開、推向前，一氣呵成。
「可以選擇天使、海綿或戚風等的蛋糕體，想要不一樣口味的話，可以選擇慕斯或冰淇淋蛋糕，其他像是……」
伴隨青年翻閱相冊的速度，女子不疾不徐地介紹著，注意到對方在某一頁內容停留時間較長時，她開口續道：「冰淇淋可以做口味比較清爽的義式冰淇淋，不想要太甜的話，也可以選茶類或是水果口味。」
一眼掃到某個熟悉造型的范姜浩突然瞪大雙眼，「是魅影騎士 VX 的怪獸！」手指著那張照片，范姜浩半是驚訝半是興奮，「哇塞！這根本是模型了吧！太猛了，所以也可以做這樣的蛋糕嗎？」
「類似的蛋糕需要一個月的準備期，只能下個月取貨……」桃髮女子面帶歉意地搖頭。
「哦，沒關係，知道可以做就夠了，」默默列入明年自己的生日禮物清單中，范姜浩把原先放棄的想法從腦袋深處挖出，「那我想預訂一個八吋的，蛋糕上面的裝飾可以做人形嗎？像……」興致勃勃地點開相簿裡的置頂照片，在將要轉向給對方探看時，秀麗的蜜色雙眼倏地飄忽不定，「像這樣子的小人……」


一張張誠摯與祝福的笑臉，一個個黝黑與粗獷的鼓掌手勢，被環繞於中心的主人翁，是一臉開心地捧著蛋糕，抬頭看向面前蹲下身的男子的金髮小男孩，與一臉欣慰地摸著小男孩頭，滿是藏不住的祝福的年輕男子。
──願你從此快樂無憂。
──願你我一直相親相伴。

Ｈappy Birthday, My Dear.


僅僅略過一眼，海棠色目光投往青年稍顯窘態的面色上，女子勾唇應下，「只是中間的大人與小孩的話，父親節當天可以，蛋糕體的冰淇淋跟人物裝飾有想要什麼口味？蛋糕體的部分可以選三個不同口味。」
早有想法的范姜浩在口味清單上快速滑動手指，「那我要這個、這個跟這個！人物裝飾不要太甜的口味就好，」毫不遲疑地定下口味後，他又指向照片上的一處，「請問蛋糕裝飾還可以加上幾顆馬卡龍嗎？或是我另外買！」
臭老頭每次查案都查到忘記吃飯，不是嫌買飯太花時間就是嫌吃飯浪費時間……這麼簡單的問題，一顆馬卡龍可以解決，無法解決還有千千萬萬顆馬卡龍！
「可以加……大概十到十二顆，一樣是不甜的口味嗎？」
范姜浩點點頭，「不甜的，不過希望抹茶多一點，還、」
嘟──嘟──嘟──
兩道目光不約而同地尋著聲音來源看過去，范姜浩啊地一聲，一把抓住不停震動的手機，「抱歉，我接個電話。」
「沒問題，您請。」
看著螢幕上一排可以通訊的應用程式整齊一劃地顯示未接來電，范姜浩不禁眼皮一跳。
糟糕，他剛剛進來前叫 Corvids 切掉除了電話之外的通話功能了！
一邊轉身走到落地窗前一邊接起電話，「喂，我快好了……在哪裡，轉角那間咖啡廳啊，哦，我看到你了。」
喀啷喀啷。
「喂──范姜，買好沒？要遲……哇靠！范姜浩，你翹掉黃大刀的課來把妹，是嫌命不夠長嗎？」驚訝地差點摔掉自己手機的唐茶色短髮青年不斷地在兩人之間看呀看，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卻配合著豎起大拇指，惹得范姜浩沒好氣地踹了人一腳。
「白癡喔！我是來訂我爸的父親節蛋糕好嗎，誰跟你一樣看到漂亮姐姐就想搭訕。」長腿一跨，范姜浩趕緊來到吧檯前對著女子雙手一個合十，「店長姐姐別誤會！我就算有那個意圖也不是現在！所以千千萬萬別扣我抹茶馬卡龍，那是我父親節的戰鬥糧食了，拜託拜託──」
面對一張可憐兮兮的俊臉與無辜語氣雙打的桃髮女子微笑道：「不會，所以您是父親節當天取貨，大概會是幾點左右？」
不理會身後那名爆笑幾聲後便蹲在地上憋笑的損友，范姜浩想了想當天的『流程』，「大概下午三四點附近吧……啊、不過到時候可能是我爸來拿，這樣可以嗎？」按照臭老爸平常的破案速度，最晚四點應該……可以吧？等等回去再讓 Corvids 重新計算一下好了。
「可以，方便留下伯父的姓名跟手機號碼嗎？另外再麻煩您確認一下訂單內容，謝謝您。」
「沒問題！謝謝店長姐姐～」
總算笑夠的茶髮青年這才起身，轉而掛在范姜浩肩上看著某人一手的龍飛鳳舞，青年滿腹無言地吐槽：「……好好的送伯父蛋糕不是很好嗎？非要搞什麼大地遊戲……」自己的父親節蛋糕自己找，這對父子真的很奇葩。
「誒你不懂，我爸那人嘴硬得跟什麼一樣，他才不會乖乖收下我送他的禮物咧。」再三確認自己挑選的口味沒有勾錯，范姜浩往下在客製化造型那一欄提筆寫上幾字。
「你們父子就傲嬌啊……靠！范姜浩你打屁喔！」
「你傲嬌，你全家才傲嬌！」
收下范姜浩遞過來的塑膠板，桃髮女子執起紅筆一面在紙上圈了又圈，一面覆誦說：「那麼是 8/8 一個客製化冰淇淋造型蛋糕，需要父親節快樂字體的巧克力牌，取貨時間是下午三點至四點，取貨人是陳永信先生，電話是ＯＯＸＸ，沒錯嗎？」
「對，到時候再麻煩店長姐姐，謝謝店長姐姐～」「謝謝店長姐姐～」
最後有默契地和音感謝的兩位青年紛紛豎起大拇指表達心情。
「不會，還有需要什麼嗎？」
就等這句話的范姜浩馬上舉高右手，「我要抹……」
「夭壽！還點！喝空氣啦范姜浩！剩三分鐘打鐘，走了啦！」被牆上時鐘指著的數字嚇到，青年拔腿衝出咖啡廳，不忘催促也忘記時間的夥伴。
喀啷喀啷。
這時也接到自家 Corvids 提醒的范姜浩，一把按住咖啡廳店門，「要命，祝好心的漂亮店長姐姐快樂都快樂！掰掰掰掰！」
回頭比個手指愛心，金髮青年在轉身即將踏出咖啡廳之際，聽到女子輕聲的道別，一如自己進來咖啡廳前般的落地──最終無聲。
「……再見，歡迎下次光臨。」

喀啷喀啷。

「…………」
一道，又一道，最後全部收束回門外的陽光，一點，又一點地放下的手在經過某樣桌邊小物時頓住，桃髮女子垂眸注視了良久、良久，她遲疑地伸指輕戳在那隻白白胖胖的瞇眼山雀身上，笑容淺淺。


午後微光，咖啡廳內僅有的陽光一隅，瞇眼山雀悄然無聲地等待著。
──TBC……？


註：Corvids 是范姜自己做的類似 Siri 的軟體，取名來自於鴉科的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