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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這個生物。
 
 是的,粽子(Hotsiah australiscola)是生物。近代的粽子大多是養殖後鋪貨到各大通,也早已經培育出許多鹼粽、巧克力粽、八寶粽、素粽品系,我們先來看看粽子在野外的情況。
 
 過去科學家以為粽子是禾本目粽科(Zongidae)的生物,不過近年來在分子證據的支持下,我們發現粽子其實是子囊菌門(Ascomycota)的真菌,感染了麻竹(Dendrocalamus latiflorus)葉後所生的癭(galls)。
 
 所謂「癭」就是昆蟲、節肢動物、真菌、線蟲等生物,感染了植物後,刺激植物組織增生的結構。不同寄生生物所刺激出來的癭結構各有不同,形狀與顏色相當多元,有興趣者可以延伸閱讀林務局出版的《癭臺灣》這本好書。
 
 回來談粽癭。在子囊孢子(ascospores)感染了麻竹葉後,麻竹葉會在孢子的刺激下組織開始增生,逐漸扭曲、膨大成我們熟悉的四面體。
 
 如同常見的蟲癭(insect gall),組織有分化的情況,粽癭在外層的表皮組織之下也有營養組織。粽癭的營養組織十分複雜,甚至在解剖構造上有好些相當類似豬科、豆科、小皮傘科等生物的構造,為何在形態上有如此複雜的擬態結構?抑或是趨同演化的偶然,至今也還是熱門的研究課題。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粽癭中的特化營養組織風味相當好,具有吸引生物取食,進而傳播子囊孢子的功能。因此上開提及的特化組織,也許是發展出來分泌各種不同氣味的特化結構,為了傳播下一代竟然演化精妙如斯,實在令人讚嘆。
 
 如果將粽米放大來看,其實可以看到粽米是由菌絲構成的菌絲體。這些菌絲體在粽癭成熟後,會突破表皮組織,在粽癭表面形成白色繩狀的閉子囊殼(cleistothecium),表面有特別的編織紋,這也是粽癭子囊殼的一大特色。
 
 當生物取食粽癭時,會將粽繩──也就是富含孢子的子囊殼──丟棄,同時在拆解粽繩的時候,也有助於子囊殼破殼釋出孢子,進而擴散出去感染其他麻竹葉,完成生活史的循環。不過其中是否需要中間寄主的傳播?這也是粽癭生活史上的未解之謎。
 
 當代的粽子養殖產業已經相當成熟,在加熱的過程中也破壞了孢子的活性,食用上安全無虞,這點倒是大家可以放心吃,就好像我們經常食用的另一種真菌癭──茭白筍一樣,不需要因為聽到真菌感染而驚慌呵!
 
 後記,在清代漢民族至台北開墾時,因吃不到原生於南方的粽癭,固炒飯緬懷之,也算是用心不忍苛責。時有文人記曰:「加蚋仔多山,固無粽也,夫炊饌之荒爾。篳路藍縷何以是賴?炒糯且蒸。北漂葛天氏之民歟,迭迭今粽癭否?山地油飯不足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