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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NY前夜之秘




  會有今天這個發展,拿齊其實一點都不意外;身為調查局副局長,未雨綢繆與推測分析都是必須具備的專業技能。他對於這種圈子早有耳聞,並且也從一開始就掌握了所有情況。

  調查局雖然不至於真的無所不能,但如此有限的資源與人手缺乏下,拿齊認為他們確實掌握了大部分對帝國不利的消息與傳聞……當然,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批評調查局濫權或是侵犯穩私,但對一個情報組織來說,拿齊認為這不啻是最上等的稱讚。

  「我以為你說情況在掌握中。」站在壁爐前面,望著搖曳的火焰沉思許久,托洛斯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他的副局長,「但你現在卻站在我的面前,告訴我局勢有變?」他踱步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上頭堆著的四五本書,「這不像你,拿齊。」

  拿齊只是望著桌上的書籍,什麼話都沒;在他與托洛斯共事的職涯中,責備與貶低一向是他的角色,現如今立場難得反轉,他不禁在內心默默感受著此刻自己的情緒。

  「真有趣,拿齊。」面對拿齊的沉默,托洛斯只是用手指輕撫過那幾本他熟悉的書籍封面……昂貴的皮革上燙印著金色的大字,後面兩本甚至還在封面印上了調查局的紋章。「在這些書流通的時候,你告訴我要有遠見、要等一個確切的時機。」他看著那幾本書的書名,不自覺的咬著下唇,「《子爵與他的情人》、《溫柔局長酷副手》、《托洛斯》……」

  拿齊瞪著托洛斯的手指,一貫的面無表情。

  「你知道嗎?最後一本還挺有趣的,沒想到有一天我的名字會被拿來當成書名。」托洛斯將那幾本書推到一邊,拿起一個沉重焦黑的文件袋,「而這,拿齊,這本剛剛還放在我桌上。」

  「它現在就放在你桌上。」拿齊只是眨眨眼,「我可以走了嗎?」

  「如果我沒衝進來阻止你、如果琉璃沒有改進文件袋的材質……以上兩個條件只要缺乏一個,這本書現在就是壁爐裡的一團灰燼。」托洛斯拍拍文件袋,從中取出完好如新、字體絢麗程度比起托洛斯桌上那幾本書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書本,「不,你不可以走。」托洛斯看著燙金的書名,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

  上面只寫著一個既熟悉又陌生名字。

  拿齋。





  身為調查局副局長,拿齋自然知道每個任務都充滿風險與血腥……但要他來說,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他沒有死在託洛斯的身邊。

  託洛斯,他想著對方的臉,再一次強迫自己撐著劍鞘起身。這個密室的空氣中充滿某種甜膩的古怪氣味,以至於他氣喘吁吁,連站直身子都渾身乏力。

  因公殉職對拿齋來說並不可怕,調查局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能讓他們重新為帝國服務;真正可怕的是此刻拿齋無法死去,甚至連能夠用來自盡的各種武器都在早先的激烈戰鬥中遺落殆盡。

  他出不去了,他想。飢餓與乾渴遲早會奪走他的生命,而在那之前,他得經歷好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痛苦。

  「幸好是我。」撫摸著堅硬冰冷的牆面,拿齋感受著體內毒性湧上的燥熱,緩緩靠牆坐了下來,「如果是你,我可捨不得……」

  「捨不得誰?」就在拿齋要閉上雙眼時,一道熟悉到彷彿雋刻在靈魂裡的聲音從他頭上傳出,接著只聽見咚地一聲,那聲音轉瞬便來到拿齊身前。

  「托……托洛斯?」拿齋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會在此地出現,「是你嗎?托……」他本想伸出手去確認對方的存在,卻又想到自己平時刻意壓抑的愛意,連忙扳起臉,「局長,是你嗎?」

  隨著託洛斯點亮腰間的火把,密室內多了一圈被黑暗包攏的光亮,「當然是我,拿齋。」託洛斯那雙桃花眼此刻隨著火光搖曳,飽含著愛意與疼惜的看著拿齊,「不然你希望是誰呢?我的美人兒?」

  「別胡說了,局長!」拿齋又嗔又怒,一把搶過託洛斯手中的火把,「連你都掉入陷阱的話,誰來求救呢?」他走到牆壁旁,點亮上頭掛著的油燈,並希冀昏暗能遮掩自己臉上的紅暈。

  「比起孤獨的自由,我寧可在你身旁被囚禁。」託洛斯不知何時湊近了拿齋的身後,兩人的距離如此接近,以至於拿齋能感受到他貼在自己背上的強健胸肌與堅硬無比的下身,「我的星辰……你又怎能怪我追尋著光芒而來?」

  「別、別胡說了。」拿齋輕聲道:「喝口水吧,我們必須冷靜一下。」他解下腰間的水袋啜飲了一口,接著便遞給託洛斯。

  「我不渴。」託洛斯如此說道,但手卻接過水袋,「但我從不拒絕你。」他邊說邊喝著水,並刻意輕吻著拿齋口部含過的地方。

  對於這個男人,拿齋內心既是氣惱又有股飽漲的幸福感。「笨蛋……」他低語道,提醒著自己兩人此刻的處境與狀況。「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但他能維持理智,不代表託洛斯可以,最開始雖然只是平時那樣的勾間搭背,但很快託洛斯就開始雙手抱著拿齋、一手則輕撫著他的臀部。

  有好幾次,拿齋都幾乎要丟下火把、轉身緊緊抱住託洛斯……但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兩人間洶湧的愛意,而是託洛斯的安危與脫困。「這裡有字。」拿齋調整著紊亂的呼吸,強迫自己推開託洛斯,「你看!」

  兩人就著昏暗的火光看著石碑上的字,然而越看越覺得身旁那人的呼吸逐漸粗重,「這恐怕是邪教的褻瀆儀式。」託洛斯緊皺眉頭,一手托起拿齋的下巴。「我們會找到方法的。」他輕聲說,眼中卻逐漸蒙上一層慾望。

  「方法就在這。」拿齊看著那石碑,開始緩緩解開襯衫的鈕扣,「你還沒發現嗎?託洛斯?」他顫抖著聲音,看著對方的雙眼,「他們肯定是用了某種媚藥或催情氣體,我的心也因此而鼓譟與癲狂……」

  「與那無關。」託洛斯將拿齊一把壓在牆上,力道大得拿齊能聽見自己身體傳來的喀啦聲響。「你的心臟本就該為我而跳動,一如我的呼吸只為攝取你的氣息…」

  「不論你怎麼說都行。」拿齊輕喊道,「那石碑都寫了,托洛斯,我們必須……必須……」他臉色通紅,羞得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做愛!」託洛斯高喊一聲,堅硬的下身緊緊抵著託洛斯的腹部,「我們必須做愛!就是現在!就在這裡!」他一把扯下褲子,彈出的前端擊打在拿齊的臉上,讓他忍不住呻吟著射出濃稠的慾望。

  「拿齊!」託洛斯大喊,「拿齊……」

  「託洛斯,愛我!」拿齊也跟著喊,「愛我!用力愛我!」

  託洛斯沒有繼續說,他只是望著拿齊的雙眼。



  托洛斯沒有繼續說,他只是望著拿齊的雙眼,並且用手指移開抵著自己喉頭的冰冷劍鋒。「這就是你急著毀滅證據的原因?」他問,盡可能不要讓自己的笑看上去這麼像是幸災樂禍。「比上次那本好啊?至少沒有重複的詞……」

  「我銷毀這本書是因為我覺得是時候取締這些東西了。」拿齊收回劍,語氣冰冷而充滿威脅性。「並且我不認為這件事需要你這個局長親自操心。」

  「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拿齊。」托洛斯把書闔起,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為什麼前面是拿齋,後面是拿齊?」他忍不住端詳起書腰上的作者名字,「桃色樂絲太太?這什麼怪名字?」

  「筆名。」拿齊回道:「拿庫勒府的千金。」又慢悠悠的,「前面似乎是雕板工人寫錯字,後面工人換班就寫對了。」

  「那我呢?」托洛斯望著自己名字,「為什麼我的名字一直都是錯的?」

  拿齊回望著他,顯然沒有答案。

  「拿庫勒。」托洛斯喃喃道,「這些該死的貴族。」他抹了把臉,「之前那幾本書也是她寫的?」

  「她只有寫這本……或是說,只來得及寫這本。」拿齊從懷裡掏出筆記本,「子爵only是後天,她花了三倍的價格才說服工人連夜雕版。」

  「原來……等等,翁什麼?」托洛斯忍不住問道,「子爵翁里?」

  「一種流行於貴族間的聚會,大致上可以理解成同好會們舉辦的發表會。」拿齊從筆記裡掏出一張名片丟到托洛斯辦公桌上,「半年前辦過一次,保守估計參加人數在五百到一千人間。」他看著托洛斯拿起名片,端詳著上頭昂貴精緻的材質與正面那大大的調查局紋章。「其中有六個是我們的人。」

  「這到底什麼的同好會?」雖然拿齊解釋了,但托洛斯還是無法理解箇中含意,「他們到底怎麼弄到紋章的?」

  「你的同好會。」拿齊頓了下,「應該說,喜歡看你跟我……發生插曲的同好會。」拿齊往前一步,從托洛斯手中抽回名片,「關於紋章跟那六個人,我已經在追查了。」

  「那六個人不是你派的?」托洛斯一臉疑惑,「你怎麼看?」他站起身,望著窗外的翠綠與一片祥和的街道……這就是他們為之奮鬥的一切,犧牲與剝奪人命,換取這些創作與言論的蓬勃發展與自由。「這件事牽扯到言論跟出版自由,我們在量刑上要考量到社會輿論跟貴族階級的反彈……」

  「死刑。」拿齊回答道,臉上認真無比的表情讓托洛斯明白或許創作與言論在調查局的陰影下也沒這麼自由。

  「你最好就這樣回答那些貴族。」托洛斯嘆口氣,重新打開書本,「必須發生關係才能逃脫的密室……萬一真的遇到了呢?」他思索了下,「真理之花那些人總有些奇怪的手段。也許我們該藉著這件事思考一下對應的方法。」

  拿齊沒有贊同也沒有否定,只是露出一個托洛斯看過最嫌惡的表情,「這只是書。」他瞇細眼,「而且是本很快就會被銷毀的書。」

  「但你不能否定我們可能會遇到,對吧?」托洛斯想著以前那幾本書的劇情,其中甚至有自己被輪姦或是成為公眾發洩對象的橋段,這讓他決定此刻便是報復的時候。「還是你就乖乖做愛?」他忍不住滿懷惡意地笑著說道:「啊,無所不能的副局長也不過如此,一沒武器能自殺就掰開屁股……」

  「我會燒死你。」拿齊淡淡地說,「不是有火把跟油燈嗎?我會燒死你,再燒死我自己。」

  眼見少女寫的浪漫小說突如其來成為恐怖故事,托洛斯興致也來了,「那要是沒有火呢?」他問道,「肯定有別的方法吧?」

  「掐死你。」拿齊露出一個眼神冰冷的微笑,「或是揍死你……只要有堅硬的表面跟雙手,要殺死你有太多方法……」

  「好了好了,只是一本書。」托洛斯忍不住制止拿齊繼續講下去,誰知道以他現在的怒火會不會真的實行?辦公室內除了堅硬的表面外可是有數十樣足以當作凶器的東西。「所以你安排好人手要逮捕拿庫勒了嗎?」他望著桌上的書,「但他女兒不是嫁給盧爾少將了嗎?」

  「不是那個女兒。」拿齊回道:「是他的三女兒。」

  「三女兒?」托洛斯愣了下,「等等,那女孩不是才十四歲嗎?她寫的出來?」

  「帝皇曾經親口稱讚其『機敏』。」拿齊又不知從哪變出一張夾著照片的報告書摔在托洛斯面前,「她是帝國大學文學院破格錄取的才女。」又沉默了下,「不過你也能從她的描寫中發現她……缺乏性經驗。」

  「你是指大到能站著打在你臉上的老二跟你的早洩嗎?」托洛斯終究還是忍不住要捻捻虎鬚,「嘿!放下撥火棍!」眼見拿齊一把掄起壁爐旁的撥火棍,托洛斯趕緊制止道:「總之這件事交給你全權處理……對了,別忘了揪出那內鬼;既然這女孩知道我們死後還能復活的情報,就代表肯定有個狗娘養的王八蛋在後面看好戲。」

  「我知道了。」見終於可以從這坨狗屎爛蛋中逃脫,拿齊連報告都沒收回,轉身就往外走。

  然而他終究還是低估托洛斯的復仇之心。

  「我忘了問,拿齊。」捧著書本跟在他身後的托洛斯一臉認真地追上,「為什麼你被壓在牆上會發出喀啦聲呢?你是有骨質疏鬆嗎?」又跑到他的面前,「可以讓我攝取一下你的氣息嗎?雖然我覺得只能攝取到二氧化碳啦,但我的呼吸機制好像就是這樣……」

  「托洛斯。」拿齊停下腳步,惡狠狠地瞪著這個逮到機會就落井下石的王八,「你有什麼毛病?」

  「我沒有,我只是好奇……你看,這裡寫我能雙手抱著你的同時又有一隻手摸你的屁股。」托洛斯指著書裡面的情節,刻意喊得很大聲,「所以我有三隻手!」

  「如果你沒別的事就別跟著我。」面對自己的局長,拿齊在心底默默從一數到十,又從十數到一,「滾!」

  托洛斯似乎真的這聲斥喝嚇到了,只見他緩緩退後幾步,「我的星辰……」他說,聲音大到整條走廊上的人都停下腳步。「你又怎能怪我追尋著光芒而來?」

  拿齊只是望著他,對著自己理論上的上司揮出自己從一開始就很想揮出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