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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哈夏走出了已經習慣的小巷,深夜都不太會有人在外頭,對他來說相對的安全。

而旁邊就是他最近拿來當做休息據點的旅館,說最近,其實也才來了兩次。

走進旅館,在櫃台亂拿了一把鑰匙,進入電梯,他從來都不會住同一間房,而是隨機選擇。

看著門上的512推門而入,將磁卡插入開關的凹槽,燈便自動亮起。

關上房門,拉上窗簾,將刀與槍放置在梳妝台上便進入了浴室,將脫下的衣物丟進小型的洗衣機裡清洗,連同眼罩一起。

清澈的水沖洗掉了連日淋雨的黏膩與髒污。

出浴後只圍了圍巾,用毛巾擦拭過頭髮後,讓毛巾蓋在頭上,打開衣櫃,換上了櫃中的浴袍。

拿起槍梳妝台上的槍,放置在枕頭之下,而刺刀就放在床頭櫃。

將燈關掉,坐在床上,看著黑暗的空間。

很累,該是休息了。

他想著,倒下,任由乾淨的枕頭吸取頭髮的水分。

他已經有陣子沒有好好休息了。

謝婉虞已經好幾天都遊走在細雨覆蓋的城鎮裡,原本希望身體會因此受寒轉成嚴重感冒,如果可以見到死神就更完美了。

無奈她發現自己不僅一點疲憊感也沒有,連一絲感冒跡象也出現,只有身體誠實的因為刺骨的寒冷打顫。

她走入旅館走到512的門前,懶得去抽取櫃台內的磁卡,直接拿出才剛入手不久的匕首破壞門鎖。推入門內不意外看見一片漆黑。

瑞哈夏一聽見奇怪的聲響變立刻起了警覺,抓起了枕下的槍枝。

當門被推開的那剎那,他坐起,用還在身上的毛巾遮掩了半邊的臉,將槍口指著門口。

「誰?」他厲聲問。

有人?

謝婉虞不知道該慶幸自己的好運?還是霉運?隨便挑選的房內居然有其他休息的客人,而且還是個帶槍枝的男人,雖然能從走廊燈光看見金屬反射的光,但仍舊看不出裡頭是什麼人,只是男人的聲音讓她感到耳熟——在哪聽過這聲音?

遲遲沒有回應,瑞哈夏的手指扣上了板機。

「離開這裡。」他警告著。

他已經決定,如果人執意要進來的話,他便開槍。

現在這裡,是他的地盤。

謝婉虞因為想不起來,開始好奇聲音的主人,而且,若在黑暗裡對方也不見得能夠打到她。伏低身體,在跳入門內的瞬間向著方才已經觀測好的空地滾去,男人的槍聲也在她動作的同時響起,卻無法對準。

「嘖。」沒打中。

瑞哈夏快速的拿起床頭櫃上的刺刀,用僅有一半的視線追尋闖入者的身影。

「滾出去。」他說著。

試圖二度瞄準看不清的人影。

她聽見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知道對方用了冷兵器。謝婉虞選擇與聲音來源的反方向躲開,並朝向光源無法觸及的黑暗屏息靜待,要隱藏自己的呼吸聲不難,而她,只想逼得男人開燈,讓她能看清楚為什麼她會想不起聲音的主人。

現在他覺得自己很緊張,就像在戰場上躲避著敵人一般。

他看不見對方的身影,只能舉著刺刀戒備著周遭。

他全身都在叫囂著,吶喊著危險的逼近。

瑞哈夏很清楚的明白,對方大概看的見他。

對方在黑暗中也看的見。

所以他起身離開了床鋪,背後貼著牆,至少這樣他就不用擔心人會從背後襲來。

謝婉虞靜靜等待,耐性——她從不缺乏。

安靜在房內擴散。

對方沒有襲來,但卻也不出聲。

他不明白對方為何而來。

沿著牆壁,瑞哈夏打開了燈。

槍口再一次指向出現在房內的女子,有些眼熟的女子。

儘管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突然來的明亮仍舊讓謝婉虞感到刺眼,等到熟悉房裡的亮度,她看到聲音的主人——在射擊場遇見的男人——僅著一件浴袍站在門口,高舉的槍口是朝向自己。

這一次的靶子,不是平面不動的紙人。思及此,她笑了起來,是躍躍欲試的笑容。

「滾出去。」瑞哈夏瞇了瞇眼,說。

他不明白女子的笑容,不明白女子的動機。

「為什麼?」謝婉虞決定了,機會難得,就裝裝傻吧,或許能有意外的收穫,反正男人都不在身邊了,再遵守「不能自殺」的約定似乎也很多餘,再加上,開槍的人不是自己,而且她也準備好要閃躲,就算不小心被子彈打中,也不能算是自殺。

為什麼?

這女子到底是懂或是不懂?

他朝著女子旁邊開槍警告,「最後一次,滾出去。」語氣裡已經是滿滿的不耐與隱隱的憤怒。

看著即將噴發熔岩的火山,謝婉虞忽然想起七罪的「憤怒」還有另一個男人,與憤怒對峙的男人。

「要來試嗎?」她知道現在的情況和當時不同,只是,看著狂吼的獅子,內心升起一絲期待,至於是期待什麼?她也不清楚。

他瞇眼,沒有說話便直接開槍。

一槍又一槍,瞄準女子的手、肩、頸、胸,腹、腳,女子移動,槍口便跟著移動。

反正這裡不會死,於是瑞哈夏並沒有特意瞄準致命點。

從男人身上感覺不到殺氣,而他所射出的每一槍都落在無關緊要的位置,謝婉虞猜測對方只是要剝奪她的行動力,與其要被剝奪行動的能力,不如直接面對死亡。

既然男人沒有殺人的意識,她也失去了興致,然而她在唯一的出口,與拉上窗簾的窗口之間猶疑,或許朝男人貼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謝婉虞閃避了每一發不具意念的子彈,向男人靠近。

直到子彈用盡,瑞哈夏將槍丟置一邊,將左手的刺刀換至右手,看著步步逼近的女子。

女子的放肆,讓瑞哈夏隱隱有了殺意。

反正不會死,殺了也沒有差,他大可把屍體丟到外面去,省的這人惹人心煩。

沒想到逼近男人才讓對方興起一股殺意,謝婉虞又興起了玩心,蹲低身姿悄悄抽出大腿外側的匕首,在男人的第一刀下來時擋住並滑過對方的攻勢。

謝婉虞還記得男女之間的力氣有著極大差異,她沒傻到去跟人硬碰硬,只可惜這一退後又離門口遠了一點。

他到現在還是沒想起這個女人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不喜歡這個人。

瑞哈夏的動作非常小心,甚至有些束手束腳,因為他不想讓蓋住半張臉的毛巾滑落,也因此他並沒有追擊。

這一點讓他非常煩躁。

他待在原地等待女子的再次接近。

謝婉虞留意到男人的動作有所顧忌,看了一眼批在頭頂的毛巾,或許那就是對方動作保留的因素。

不過她的好奇心到此為止,不想再深究下去,於是趁兩人都停止行動的這段時間開口問:「你想繼續交手?還是讓我走出去呢?」

「出去。」瑞哈夏只說了單單兩個字,但沒有放下刺刀,依然警戒著對方。

謝婉虞稍微目測了一下男人與門口的距離,以及與牆壁間留出的空隙大小,最後她決定,起步從男人頭上跳過,並在落下之前借助門板調整一下姿勢,讓身體能確實落在門外走廊。

頭也不回的漫步離開誤闖的房間。

女子離開了,但瑞哈夏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他關上了門,扣上鎖扣,扯下了毛巾棄置地上。

女子的動作讓他不快,非常的不快。

他不明白女子離開時的行為代表著什麼,是炫耀?是瞧不起?

他撇著嘴,撿起了槍枝走到梳妝台前,他可以清楚看見自己異於常人的眼眸。

這裡是不能待了。

他暫時放下槍,走進浴室打開已經靜止的洗衣機。

拿起還微濕的衣服直接換上,走出浴室後將槍與刀重新繫於腰上。

結果今天依然不能好好的休息。

打開門走出了房間,離開了旅館,再一次的回到落雨的世界。

他轉向,又回到了屬於他的巷弄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