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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但是,歐爾麥特~~~」 「綠谷少年和爆豪少年,再次謝謝你們救了我。」連歐爾麥特都鼻頭一酸,眼角開始含淚。 第三個水桶。 「等一下?這算劇透嗎?」 「好了好了繼續播放囉!」 投影幕中,爆豪勝己站在天空之棺的邊界,光束無法穿過他,於是在他周邊勾勒鋒利的輪廓。和死柄木交戰中的綠谷出久在近乎絕望中抬頭,與之對上了眼。雙方渾身是傷,但他們雙目有光,有追求勝利、堅持拯救、不需言語的默契。 「太帥了⋯⋯真的太帥了⋯⋯」明明沒有使用個性,但上鳴被電暈似地。 戴著歐爾麥特的機械手臂,爆豪勝己對All For One展開猛烈的攻擊。在他喊出「你說的是誰啊我是姓爆豪的小勝」那瞬間,大半數人起立鼓掌,拿「心臟要爆了」來威脅也無法阻止幾乎掀頂的歡呼聲。畫面裡兒時玩伴仰倒在地,右手高高舉起,理所當然卻又十足了不起地再度得勝。綠谷出久眼眶發熱,渾身都暖洋洋的。 這一局以爆豪勝己咬斷AFO掙扎的最後一擊作結,切島銳兒郎白目,提議大家再起立鼓掌一次,並及時在被揍前使用了硬化。 最後一場,綠谷與死柄木的對決。在瀨呂範太等人準備好要瘋狂搞笑到最後時,爆豪勝己起身,對綠谷出久說:「回去了,不准看。」 「欸?」虛張聲勢地威脅依舊,可打出院以來,小勝便鮮少有直白的命令。 「啊──」爆豪撓了撓自己的後腦,煩躁地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需要看吧?」 「什麼意思?」偏頭對上爆豪勝己的視線,那雙眼正平靜地回望他。 「你都記得很清楚吧,出久。」 當然記得很清楚。 死柄木弔所說的每句話,歷代們在身後給予的鼓勵,珍貴的,必須背負的,他都記得很清楚。不如說,單從螢幕上觀賞,根本就看不出個所以然。歷代們離開的每個時刻、笑著讓他加油的死柄木、對史賓納的託付── 「所以回去吧。」溫暖的掌心覆蓋了他的拳頭,綠谷嚇了一跳。他看著交疊的手,最後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小勝呢?不看嗎?」 「我早就在醫院看完了。」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心臟還真大顆⋯⋯」歐爾麥特忍不住道。 「求求你們放過心臟的玩笑啦!」 爆豪吐舌,跟著離開交誼廳,就這麼一路跟到綠谷出久的房間。 「欸、請進⋯⋯?」 「喔——」 住院期間和小勝的關係一口氣拉近不少,但綠谷出久依然摸不清他們之間的距離。他的房間沒什麼好玩的,爆豪勝己來過幾次,要不討論功課,要不陪做復健。但有個聲音告訴綠谷出久,今天爆豪勝己不是為此而來。 果然,爆豪勝己一屁股坐到綠谷的床上。綠谷出久猶豫要不要問為什麼,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仍由衷地因為爆豪勝己在這裡而感到快樂。 「笑什麼啊,真噁心。」 「哈哈,我也上床可以嗎?」 「廢話,這不是你的床嗎?」 你表現得像你的呀。 他坐到爆豪勝己旁邊,用「那個啊⋯⋯」開場,緊接著不客氣地開始說剛剛的紀錄片轟同學如何厲害啊,歐爾麥特的片段看幾次都不會膩。爆豪勝己難以置信,這還是剛剛在崩潰的人嗎?恐怕他一輩子都搞不懂這個綠谷出久。他扯過棉被裹住自己,害綠谷出久險些滾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就見對方已經奪走他的位置,還不忘在睡下之前將綠谷出久的枕頭翻到背面。 「你不回你房間嗎?很擠欸。」 「囉嗦,不然你出去睡。」 「真不講理⋯⋯啊,那再聽一次你的心跳可以嗎?」 「噁心死了⋯⋯」面部表情非常扭曲,但他還是掀開那塊象徵歐爾麥特鮮豔色彩的布料。既幼稚園以來,這恐怕是第一次和出久蓋同一條棉被。他看著綠谷出久鑽進來,從下往上觀察自己的臉色,那隻傷痕滿滿的手猶豫不決,爆豪勝己不耐煩地將之拉過,按在自己心口。 後者驚呼一聲,在爆豪勝己威嚇的眼神下閉嘴。當爆豪勝己的跟蹤狂足足有14個年頭,直接感受對方的心跳還是第一次。厚實的胸膛下,那顆頑強的心臟驕傲地跳動,證明爆豪勝己就在這裡。 綠谷出久閉上眼,於是對爆豪勝己盯著他看渾然不知。樓下傳來騷動,影片或許結束了,他們正大喊著綠谷的名字。爆豪勝己瞇眼:「快把燈關了!」 「欸、好。」綠谷出久依言行事,才走回床邊,就被爆豪勝己拽進被窩。還來不及提醒小勝小心未痊癒的手,就差點被悶死在床上。 不出爆豪勝己所料,沒一會腳步聲來到門前,上鳴電氣哭喊著綠谷你睡了嗎!還沒睡出來我們抱一個吧!或者再洗一次澡! 「真的瘋了。」爆豪勝己自言自語,接著大喊:「早就睡了!有事明天再說!」 「既然睡了那就沒辦法了。」飯田天哉冷靜的聲音傳來。峰田實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不過爆豪還沒睡吧?八百萬泡了紅茶,要不要喝?」轟焦凍誠心邀請。 瀨呂範太及時阻止自己發出爆笑,他勾住轟焦凍的脖頸將人帶走,說:「那晚安啦各位!」 待夜晚再度安靜下來,終於得以從床墊中抬頭透氣的綠谷出久不識相地說:「其實有點想喝紅茶呢。」 爆豪勝己青筋立刻現身,他咬牙切齒地道:「明天泡給你行了吧,喝死你。」 「『喝死你』⋯⋯」咀嚼了下這句暴力言論,綠谷出久頓了頓,說:「謝謝你,小勝。」 不單單說的是那杯茶──倒不是懷疑爆豪勝己食言,而是綠谷出久的確沒有狂歡的心情。儘管他非常感激同學們的心意,但自始至終,綠谷出久不認為與死柄木的戰役能稱得上「贏了」。如果他被作為一個殺了死柄木的英雄歌頌,他無法確信自己能笑得出來,也不知道能否清楚解釋說不明白的情緒。 這次爆豪勝己沒罵他少自戀,而是罵他快點滾去睡。雖然還是覺得很擠,但綠谷出久的眼皮乖巧地滾下來。他隱約明白了爆豪勝己彆扭的善意,不習慣與他人同床共枕而僵硬的肩膀逐漸放鬆下來。 「明天要好好謝謝大家才行⋯⋯」綠谷出久喃喃自語。 「吵死了。」 「小勝,晚安。」 「嗯。」 戰爭的記憶永遠不會褪去,而傷痕或許會永遠存在,但這份靜謐,彷彿是某種真正的和平。明天,他們會在和煦的陽光下醒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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