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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酒醉

「小塔里納，你覺得愛究竟是什麼？」灰白髮男子將半身託付給桌面，以低落的音色道出提問，絲毫目光卻未分予諮詢對象，彷彿僅是對著空中的自言自語。

「愛有很多種形式，伊萊想問的是哪一種愛呢？」並未對於他的態度而感到不悅，她認真地看向對方，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提出接續的疑問。

「那當然是……就是愛啊！」隨著話語，傳來玻璃酒杯撞擊桌面的響亮聲響，而後交棒的是纏於心中許久的煩悶，「我明明認真愛著所有可愛的女孩子，為什麼女孩子們都不懂這心意。」

「還說我辜負她們……這沒有道理吧！小塔里納！」他終於對向身旁那溫柔的眉眼，模糊的視線混雜著期望，向她急切地尋求認同。

然而，期望的安慰卻消失於想像之中。

「沒有道理，卻也有道理。」一如既往的笑容仍舊留於臉龐，她看著晃動的液體輕聲回應，「伊萊給予的愛是屬於所有女孩子們的，而女孩子們期望的愛是專屬於自己的。」

「雖然都是愛，但本質並不相同。」手指輕緩轉動，似是愛心卻有帶有凹凸起伏的土塊浮於空中，隨著女聲於空中飄舞，「若是硬要相融，除非哪一方被磨平了稜角，不然。」

劇烈的撞擊聲與摩擦聲迴盪空間，碎裂痕跡落於冰冷的桌面，再也無法恢復原初的模樣。

「終究會兩敗俱傷。」

「……我只是想愛著女孩子們，也這麼困難嗎？」男人再次收回視線，看向酒保遞來的甘醇，迷茫視線隨著液體搖擺不定，卻在接過前被一旁白皙的小手奪去，取而代之的是頭頂傳來的柔軟觸感。

「很困難喔，愛從古至今都是相當複雜又難以理解的感情啊。」如同安撫孩童般，輕柔地撫觸著灰白髮絲，似歌聲般的聲音接續說道，「在找尋到伊萊理想中的愛之前，想必會傷害無數的人，以及被無數的人傷害吧。」

她早知道已被酒精麻木神經的男人或許未真正聽進今晚的任何話語，僅是純粹的抱怨與想得到想像中的安慰，但她也是同樣固執。

塔里納望向眼神已逐漸迷離，離睡夢不遠的友人，仍舊繼續道出了希望傳遞的話語。

「不過，我們會為你祈禱的。」

「不論是能讓你願意磨平愛的稜角的人，抑或是與你愛的稜角能夠完美貼合的人。」

「願大地祝福你……早日尋得正緣。」

初次見面所許下的祈願，再次向沉入甜蜜夢鄉的人輕聲傳遞。



後續

1.
「老闆，再麻煩請幫我結帳。」塔里納一邊呼喚著店主，一邊調整角度架起遠比自己高大的男人。
拒絕了他人的協助，在付清款項並多結數瓶美酒後，她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出店門。

正當她令伊萊暫時靠於一旁，雙手撫向摯愛的大地之際，不速之客如預期中前來搭話。

「呦，拋下那個沒用的男人，跟我們一起去玩玩如何？」

取代她的回應的是自大地誕生的巧奪天工，土偶威風凜凜地立於大地，接收來者驚訝目光的洗禮。

無視搭訕者的邀約，她與土偶逕自走向目標，先是令土偶以護衛公主般的動作抱起伊萊，而後將讓夜晚持續的美味消遣交給另一名土偶。

轉身卻發現搭話者仍停留原地，塔里納優雅地欠身行禮，溫和的微笑存於臉龐。

「謝謝邀約，但我們可是可靠的護衛，必須要好好把公主殿下送回家才行喔。」

她越過不在意之人，乘著浮上腦海的微醺，哼起無人知曉的小曲，於朦朧月光照亮的道路上邁步前行。

2.
「……？」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卻是陌生的天花板，他茫然地看向四周。

「早安，伊萊。」她依舊溫婉的嗓音自一旁傳來，唯獨音色中混有輕微的沙啞，「真是愉快的夜晚呢。」

「早安……小，小塔里納！？」下意識地回覆問候，男子卻又立即發現違和感，驚慌地看向正舒適地坐於靠窗位置的女子，「什麼夜晚？妳又怎麼會在這裡？」

「畢竟放著醉醺醺的人自己在房間很危險，所以我就留下來了。」她一手晃動著玻璃杯，另一手輕巧地指揮桌上的土偶旋舞，「邊做土偶邊喝著酒，不知不覺就這個時間了。」

「呼啊……果然配著晚風和夜色的酒是最棒的呢。」

「……雖然以前也說過，但小塔里納真是太沒危機感了！」

「是嗎？換個角度說，這不也代表伊萊是如此值得人信任的？」

「……總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3.
「對了，那小塔里納還記得我昨天說了什麼嗎？」

「嗯……大致上？」

「……可以全部忘記嗎？」

「雖然不想違背伊萊你的意願……但我不曾忘記任何故事，所以恐怕是沒辦法。」

「不過我會讓這故事永遠僅止於我們之間的秘密的，不用擔心。」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不過，算了。」

4.
「……小塔里納，下次還要一起去喝酒嗎？」

「那當然，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