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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號]嗎?」英助從他身後溫吞地喚道,東柱暗罵自己該死的嗜甜胃口把他從牆那邊拉到了零食桌前。他轉身,希望自己的笑容確實是個微笑,而不是猙獰的怪表情。英助的黑髮已經有點長了,並於臉龐旁開始捲曲。他穿著酸洗牛仔褲和一件可能是在Goodwill[善意企業]找到的風衣,亮紫色和綠色的。英助的穿搭風格總是哪裡有點怪。 「別這樣叫我,Mold[霉]。」他說,然後英助的笑容消失了。他們的綽號都很荒疏;小時候覺得很酷的刻毒稱呼,已經多年沒有被使用過了。英助12歲時,他們在他家的牆壁上發現了霉菌,因此當他的父母則試圖根除它時,他不得不在暑假期間輾轉所有鄰居的家。他一家又一家地搬到他人家裡,因為儘管鄰居之間互相幫助,但讓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無限期地呆在自己家裡是一個很高的要求。當然,孩子氣的他們都開英助的玩笑,說霉菌一定是附著在他身上,說這就是為什麼他得不停從一個家庭,轉移到另一個家庭的原因。這個綽號一直黏在他身上。 「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裡。」英助說,並拿起一小塊布朗尼。他撕開給東柱遞了另一半。東柱怪自己嗜甜讓他毫不猶豫地接過了。 「當然我會在了,」嘴裡滿是奶油軟糖,他說,「我在這裡住。」 「對,但是你總有辦法⋯⋯躲起來。」英助說。他的聲音很穩定,沒有指責的意思,但東柱還是猛地一顫了。 「Thing Two[二號]在哪裡?」英助問道,他要麼是沒有注意到東柱的反應,要麼就是選擇忽視了。東柱聳聳肩。 「大概在樓上。和寄旭上床。」 英助點點頭,咀嚼著奶油軟糖布朗尼。「那麼他們還在一起?」 「嗯,他們依舊會和對方上床。」 東明不喜歡標籤。他不喜歡有牽掛。儘管他們是雙胞胎,但有趣的是他和東明在很多方面都是相反的。東明健談、外向,但在感情方面卻很冷漠——Hummingbird[蜂鳥];而東柱則安靜、內向⋯⋯精打細算,但浪漫主義——Snake[蛇]。東明和寄旭在高二時就開始亂搞,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現在他們大一。這很令人佩服,真的,他們當了這麼久炮友都沒有分開。至於東柱從來沒有進展到當別人炮友那一步,但他還是有辦法把一切都搞砸了。(註譯1) 英助點點頭,盯著東柱的視線灼熱得能穿透衣服。 「我和煥雄還在」 「我知道。」東柱說,而他確實知道。即使他已經兩年多沒見過他們,但他看到了他們的社交媒體頁面,看到了他們的情侶照片和情侶裝,以及渡假去了城市、海灘和偏遠的山城。東柱知道他們還在一起。 「好吧,」英助說。「那你見到他了嗎?」 「我還沒有見到任何人。」 「你已經見到我了。」英助擺了個姿勢,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樑,手指上仍然黏著些奶油軟糖。東柱哼了一聲。 「哦。」他道。同時越過英助從桌子拿了張餐巾紙。他擦掉了英助鼻子上的巧克力,英助也由得他擦。有那麼一瞬間,一切感覺都很簡單,感覺就像他們過去那樣,像他們站在同一陣線上以世界為敵的過去。 「謝了。」英助說,在東柱擦完時退後了一步。現在氣氛很尷尬,而東柱討厭英助感到尷尬的情況。他要麼會試圖通過開糟透了的玩笑來緩解緊張,要麼就會坐立不安,直到有人把他從苦難中解救出來,並實際上分開他和使他感到尷尬的人。 現在的英助覺得很尷尬,他把重心從一隻腳轉移到另一隻腳上,在避免與東柱碰上視線。所以東柱選擇把自己與他分開。 「回頭見吧。」他說,儘管他可能不會。英助和煥雄已經回家兩天了,而東柱會見到他們只是因為,他媽媽決定舉辦一個『祝賀你考上研究生』的派對。如果他們的母親不是那麼堅決,堅持要他們都出現在同一個房間里,東柱很肯定他可以活過整個星期都不知道有人回城了。他越過英助拿起另一塊布朗尼,轉身打算回到他的那面牆,但他正好撞上了煥雄。他的布朗尼掉到了地上,可是他們似乎都對他母親那張抽象圖案地毯毫不關心。 「疼。」煥雄說,他揉了揉肩膀,彷彿東柱撞到他時真的很疼似的。煥雄總有點戲劇化;他是反應大到程度十一的那類人。有演出時,他很適合出現在觀眾席上,而在電影之夜,他又煩人得可愛。他的頭髮被染成了金色,瀏海不斷干擾著視線。他穿著破爛牛仔褲和一件把下擺塞了進去後依舊很大的毛衣,大得幾乎是掛在肩膀上。東柱恨透了他如此漂亮。 「嘿,Sloth[樹懶]。」東柱說,聲音出奇地穩定。煥雄翻了個白眼。 「嗨,Snake。」煥雄說。這不應該使他抖了抖;那是他八歲起時的綽號,但現在被這樣叫的感覺不一樣了,當他被煥雄銳利的眼神注視著的現在。他們凝視著對方,東柱不安得舌尖打結,直到煥雄的目光越過東柱後轉變為柔和,連眼睛都亮了起來。東柱舌頭上裹著的那層糖突然變得酸澀。「嘿!我在找你。」 「找我?」英助說,而煥雄經過東柱,好像他什麼都不是,好像他只是一縷恰好擋住去路的煙。「我沒有多少地方可去。」 「你把我丟下給Mouth[嘴]了。」煥雄抱怨道。他轉向東柱,臉上的苦笑比苦更像是笑。無論他如何抱怨,他們都知道他愛著建熙。畢竟他們當了對方最久的朋友,在有幫派之前就已經是一對充滿化學反應的二人組。「你見到他了嗎?」 「沒有。」東柱說。「不過聽到他了。」 煥雄笑了起來,高揚並快樂,完美無瑕的牙齒都露了出來。他碰到英助的手,他們誰也沒有看誰,但他們的手指仍然毫不費力地交纏緊扣了,那是一種隨著時間流逝而產生的親密。東柱假裝他喉嚨裡的灼熱感是由於他在晚餐前吃了甜點。 「我很想你,Snake。」煥雄說,但他依舊牽著英助的手,漫無目的地搖晃著。東柱從來就不善於說話。他從來不擅於揣測人們何時說了真話,或何時他自己與人分享了太多。東明在這方面做得更好;他帶著橡膠皮膚在生活中奔跑,反彈任何心痛或批評。東柱做不到。 他只說了聲「嗯。」然後轉過身一溜煙地離開了英助和煥雄。他聽到建熙的聲音,他獨有的笑聲,於是東柱再次轉換方向。他偷偷穿過廚房,繞過從烤箱裡拿東西出來的母親,然後從後門溜到門廊上。春天,這意味著外面仍然寒冷得要命,同時因為持續不斷地下著小雨而潮濕得很。東柱懶得讓自己的眼睛適應黑暗;他輕鬆地在陽台上移動,清楚地知道該在哪裡邁步,以避免踩上去會吱吱作響的地方。他在他最喜歡的角落里安頓下來,那裡是窗戶的盲點,然後從上衣口袋裡皺巴巴的煙盒中抽出一支煙。 第一口煙就燒到了他的肺部,但也至少把他喉頭裡酸得發澀的嫉妒心燒掉了。他咳了咳,吸了一口,又再咳嗽了。 「我不知道你開始抽煙了。」 那把低沈的聲線嚇了他一跳,煙掉到了潮濕的草地上。 「他媽的,Chunk[大塊頭]。」他嘟噥著,轉頭面對坐在門廊椅子上的健壯身影。現在他的眼睛終於適應到能看到建學,能看到他的長髮被綁成了馬尾,還有他伸展著四肢坐在椅子上,雙腿大張著。他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月光下看起來在發亮。 「別這樣叫我。」建學說。 「對不起。」東柱說,而他是真心的。Chunk是東柱認識建學之前就存在的綽號,皆因他臉頰和肚子都圓鼓鼓的。建學不再是一個胖乎乎的小孩——媽的,他已經好一段時間不是了,但現在東柱可以看到他的毛衣如何被寬闊的胸膛撐大,緊貼結實的手臂。東柱從門廊的欄桿上跳下來,一屁股坐到建學旁邊的空椅子上。椅子上仍然有殘留的雨水,但他並不在意。「我就知道你在外面。」 「嗯。」建學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我不常抽。」他說,這是事實。他第一次抽的時候是高三,那時的他傷心欲絕,抽煙對他來說像信仰一樣,當時自我毀滅的程度遠超於高年級倦怠症。目前在他口袋里的那包皺巴巴的煙已經放了兩個多月,甚至只消耗了一半,他放著僅僅是種安慰。 「好吧,」建學說。「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東柱哼了一聲。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幾乎無法看清建學被逗樂的表情。 「高中。」東柱說,「在你們離開之後。」 「啊。」建學說,放空的雙眼看往茂密的樹林,思緒飄到遠處閃爍光芒的濱水區。「從來沒有想過你會這樣。」 「我不可能永遠當那個好孩子。」 建學笑了,東柱總是喜歡他的笑聲,喜歡與他低沉的聲線有多麼不同的高亢,似剛飛起的小鳥的撲棱。 「你從來都不是那個好孩子,東柱。」 東柱哼了哼以表感到冒犯,揍了建學的胳膊,而這只讓建學笑得更厲害。在東柱的手下的建學感覺很結實,一小部分的他希望他們位於有燈光的室內,這樣他就可以真正地花時間去逗他和欣賞。但現在,他只是又打了一下建學,然後氣呼呼地交叉了雙臂。 「我是個好孩子。」東柱撅著嘴說。 「就像是,」建學說,「是誰決定要在海灣那裡用偷來的獨木舟比賽來著?」 「才沒有偷。是我找到的。」 「我蠻肯定小偷會這樣說。」 「而且,我可是年紀最小的。你們不是該比我更清楚了嗎?」 「你說那些是你的。」 「我他媽的能哪來三艘獨木舟?」 建學攤手,「原來我們該問你要收據嗎?」 東柱笑了起來。建學會與人吵到這個地步是很罕有的,除非他是和抒澔爭論。不過東柱喜歡。他喜歡覺得自己和建學之間有點特別,有種可以幫助建學減輕自我厭惡的關係。但也許他只是在把自己投射在建學身上;建學是那個一切都變得糟透了時沒有與他斷絕關係的人,即使東柱頭也不回地剪斷了他們的連接。可能他只是看到不存在的情感。 「不管我有沒有偷走獨木舟」 「你有。」 「很好玩啊。」東柱接著說。他看著建學,看他高挺的鼻子在月光下的影。「不好玩嗎?」 他見到建學的肩膀在聳動,見到他的頭在以那種熟悉的方式抖動,這意味著他在無聲地笑。東柱很想念那樣的他;他想念他的全部,即使見到他時心臟都會陣陣抽痛。 「很好玩。」建學承認。「當時你他媽的有夠瘋,不過是的,你的冒險都很好玩。」 東柱想伸舌頭,想湊近,抓起建學的手臂,然後開玩笑地咬前臂那片柔軟的皮膚。他想把一切都當作是個玩笑,把過往化為某種輕鬆愉快的記憶,好讓他可以覺得這也沒什麼特別。 他開始伸向建學的手,但他阻止了自己,雙手放到了大腿下。他們沒有那種程度的親密。不再有了。 *** 註譯1)原文:Dongju never got as far as being a fuckbuddy and still managed to fuck everything up. 雙關了fuck的意思,fuckbuddy(名詞)指炮友,而fuck sth up(動詞)指把事情搞砸 ——來自譯者的題外話 *It’s spring, which means it’s still balls-ass cold outside* 原文直譯:春天,這意味著外面寒冷得能凍結蛋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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