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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除了固定每週六開班授課以外，姜喆陞平常就是以個人名義接些案子，也有和幾間畫廊合作，日子過得還算輕鬆自由，沒什麼太大的壓力。

　　這天上午他和一個案主約見面討論工作細節，碰面的地點正好離方馳學校不遠，就想著談完以後如果時間還早，乾脆順路過去看看他。

　　他們之間一直以來都是方馳主動多一點，主動親近、主動進攻，姜喆陞好像什麼都不用做，那傢伙就會自己靠過來。

　　但偶爾他也會像現在一樣，想自己如果試著主動一回，方馳會不會有那麼點驚喜。

　　「……姜先生，姜先生？」

　　「啊？啊、抱歉抱歉，昨晚沒睡好，不小心恍神了。」

　　「沒事。」坐在他對面的案主微微一笑，表示並不介意，「藝術家嘛，半夜比較有靈感，我理解的。」

　　姜喆陞回以一記帶了點尷尬的笑，總不可能說自己昨天睡前只是和人講了通幾分鐘的電話，就被撩到差點把持不住自己，在床上翻來覆去老半天才終於消了火降了溫。

　　他端起一旁的咖啡淺淺地喝了口，接著繼續和對方溝通調整需要修改的細節。等一切討論定案，案主一邊操作手機匯訂金給他，一邊說：「我太太真的很喜歡你的作品，我們家就掛了好幾幅你的畫，這次的結婚紀念日禮物她一定也會很滿意。好了，訂金轉過去了，你再收一下。」

　　「有了，謝謝。」姜喆陞看了一眼後便放下手機，「也替我向你太太說聲謝謝，後續作品完成了我會再跟你聯絡，先提前祝你們紀念日快樂。」

　　兩人又坐著小聊了一會，臨別之前案主突然想到什麼，說道：「對了，我太太說你最近上傳的作品風格和以前的感覺有點不太一樣，筆觸變得比較溫柔，線條和色調也都偏溫暖柔和，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啊？」姜喆陞頓了一秒，反問他：「有嗎？」

　　「其實我對這麼細節的地方不太敏感，但如果真遇到什麼好事也不錯啊。」案主抓了抓頭，不太好意思地笑笑，「不過我太太也說，不管什麼樣的風格，她都會一直支持你的創作。」


　　在前往方馳學校的路上，姜喆陞回頭看了自己最近發到SNS上的幾張作品，風格的確和以前有些許差異。回首想想自己在創作的時候確實很容易受到當下的環境和心情所影響，有一陣子是陰鬱灰暗、一陣子又貧乏單調，而現在，好像確實如案主所說的，多了幾分溫暖。

　　好事……方馳是他的好事嗎？

　　姜喆陞之前沒有認真思考過，但仔細回想起來，雖然方馳這個人有時候挺頑劣霸道的，不過確實從認識他以來，姜喆陞感覺無趣的每一天都多了點期待。

　　這麼一想，方馳也許、應該、可能……算是他的好事吧。


　　姜喆陞沒提前和方馳說要來找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他知道方馳今天一定在學校，不是游泳池就是在某間教室，姜喆陞向人問了泳池的方向，打算先過去碰碰運氣。

　　結果他運氣不錯，倒不是直接碰上方馳，而是在泳池門口先遇上了方馳的同學，上次比賽見過一面、主動說要當他模特的那位，他們都對彼此還有點印象。對方聽他說要找方馳，便爽快地領他換鞋進去找人。

　　非假日學校游泳池基本上不對外開放，裡頭只有泳隊的學生和教練，人並不多，姜喆陞剛走進去沒多久，很快就在水道中捕捉到方馳的身影。

　　「喂方馳！」姜喆陞本想默默地等方馳自己發現他，怎料帶他進來的同學直接朝遠處的方馳高聲喊道：「你們家姜老師來了，快上來認領喔，逾時不候！」

　　隨著他這麼一喊，這下不只方馳注意到他，水下岸上的人也都朝他的方向頭來目光，姜喆陞簡直想要轉身落跑。

　　只是還沒等他有這個機會，方馳就已經一把摘掉泳帽泳鏡、跳上岸快步朝他小跑過來。方馳腳步停在姜喆陞面前一步之距，上下把人打量了一圈，不可置信道：「真的是你啊，姜老師。」

　　「啊。」姜喆陞點了點頭，神情略有些侷促，「剛好在附近辦事，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平日裡為了方便，姜喆陞大多時候都穿T恤配七分休閒褲，頭髮也都隨便紮個小揪，方馳見到的也都是那樣不太修邊幅的他。而今天主要是談工作，姜喆陞穿得比往常稍微正式了點，白襯衫配淺灰色西裝褲，頭髮也梳理得比平時整齊。

　　這樣的反差讓方馳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要不是還有一眾同學在旁邊看熱鬧，他可能早就直接把姜喆陞拉進懷裡，將自己從泳池裡帶上來的水珠全部抹在對方身上。

　　「怎麼辦啊姜老師……」方馳微傾過身，湊到姜喆陞耳旁，用著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語氣半是撒嬌半是無奈：「方晨歆今天只有半天課，沒辦法偷偷帶你回家了。」

　　「我……」姜喆陞艱難地嚥了口唾液，回他：「我只是來看一下，看看我就走了。」

　　「別啊，也把我一起帶走嘛。」方馳低聲一笑，濕涼的食指輕勾了一下他垂在身側的小指，故意貼著他的耳朵說：「換你帶我回家好不好，姜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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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喆陞一個人住在四十多坪三房兩廳的房子裡，除了一間房間是拿來睡覺用的，另外兩房兩廳都是他工作的地方，各式各樣的生財工具凌亂地散落四處。

　　方馳跟著姜喆陞一進門，就先被玄關鞋櫃上雜亂的一堆畫筆顏料震住了，在換了拖鞋轉進客廳後，又看著滿屋的畫板畫架無從下腳。

　　「你……」方馳嚥了口唾液，環顧了下沒有一處整齊的四周，問道：「你一個人住嗎？」

　　「啊，就跟你說很亂了你非要來。」姜喆陞有些窘迫地上前把沙發上的雜物往旁邊推，騰出了勉強能坐下的空間，「你先坐，我去看看冰箱有沒有什麼喝的。」

　　方馳小心翼翼地避開腳下的東西挪動到沙發前，看著眼前亂七八糟的客廳頓時有點哭笑不得，姜喆陞在外一直都是乾乾淨淨的，沒想到私底下會有這麼大的反差。

　　他摸著身下白色皮製沙發上殘留的斑駁色塊，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不一會姜喆陞就從廚房裡出來了，一手拿著一瓶飲料，問他：「可樂跟烏龍茶，你要哪個？」

　　「烏龍茶吧，謝了。」方馳從姜喆陞手裡接過冰冰涼涼的寶特瓶，旋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又在他坐下時斜睨了一眼，調笑著說：「可樂殺精啊，姜老師。」

　　姜喆陞剛含進嘴裡的一口可樂險些沒噴出來，埋怨地瞪了方馳一眼，還沒想好要怎麼反擊，就聽方馳又說：「不過你也用不到就是了。」

　　「……去你的！」姜喆陞耳根發紅，抬起一腳不輕不重地往方馳小腿上踹了一下。

　　「這麼凶。」方馳笑著伸手蹭掉姜喆陞唇角殘留的水光，又用拇指抵著他的下唇輕輕按揉幾下，「想不到你還會罵髒話呢姜老師。」

　　姜喆陞順勢張嘴一口咬住方馳作亂的手指，表情故作凶狠，力道倒是一點也不重，對方馳而言比起發狠，更像是在調情。

　　所以他從善如流地把手指伸進姜喆陞的嘴裡，逗弄般地按住他濕軟的舌尖。姜喆陞輕蹙起眉，喉間發出模糊不清的咕噥聲，舌頭稍稍使力，本意是想將那根放肆的手指推出去，卻在過程中不小心抿了一口又很輕地吮了一下，一瞬間氣氛頓時變了味。

　　方馳本來還真沒有打算做些什麼，會盧姜喆陞帶他回家，也只是想更靠近、更了解姜喆陞一點，不單只是在情事上的熟悉，而是想融入他的生活、多知道一些他不為別人所知的一面。

　　只是方馳到底年輕氣盛，慾望稍稍一點就沒完沒了地燃了起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方馳抽出被姜喆陞含得濕淋淋的手指，想和他說自己本來是真的什麼都沒打算做，然而思忖了會，終究還是搖了搖頭，低低一笑，「算了，不說了。」

　　說罷不給姜喆陞反應的時間，單手捧住他的臉，傾過身吻住那雙半啟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