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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糸師兄弟/刺】

*短篇練手,約2000字,噗浪點文(梗提供旅人:nut1833)
*兄弟only,監獄世界線。基於目前仍撲朔迷離的兄弟關係下,自理解的冴視角,高機率ooc預警
*沒問題start


U20戰結束後。

激烈且精彩的比賽,最後以藍色監獄的勝利收尾,整個國家陷入了好一段時間的足球狂熱,也把本默默無聞的一群少年捧成英雄。而原先只是當兒戲看的高層們也個個扭頭屈膝,跪倒在繪心甚八與錢財面前,輿論風向轉彎得順其自然,佔掉好幾天的新聞版面。

練習後剛回到旅館的糸師冴正坐在床緣,剛弄好的敷臉面膜的精華液正沁涼,覺得無限重播的誇大妄想好煩人,伸手去撈電視遙控器。

轉台,轉台,閃光幕映在祖母綠色眸裡,過於高亢的白日夢被一段段斬斷,拇指再一步便要游移到終結鍵上頭;斬斷回憶的節奏跟自己的腳步一樣,規律且優雅,可撕碎碎片的那副駭人樣子卻更像是你的表情。

人臉被電流訊號切割,一幕幕訕笑得滲人。

他後來沒有使力按下,拇指停在終點線頂端,因為電視螢幕上愕然出現自己的臉,不協調地穿插在眾多仍生稚的面孔裡頭。是U20賽過幾天後的一次採訪,那種用來討曝光度斂財沒有實質意義的東西,他也理所當然地沒有說什麼話,只有採訪後半段的那個提問,插針似地卡在肋骨的邊上。

「想請問糸師冴選手,」記者這麼問,遞過麥克風。

「對於令弟代表藍色監獄出賽的表現,你有什麼想法?」



插針似地,卡在最靠近胸口的位置。

是那些累贅而懦弱的情感。

他其實不常翻看回憶,自己一直是過於理智的人,懷舊這件事終究只會牽絆前去「世界」的夢想,依存在回憶的糖蜜裡有什麼好的呢?那這樣哥哥會忘記我嗎,小小的凜曾在話題後尾這麼問,輕輕用舌頭舔掉要融化的水滴,陽光折射在稚嫩的目光剔透。

這樣的話,不要……

聽見身邊弟弟的小煩惱,冴那時只覺得好可愛,這種問題不需要問吧,他可是比任何人都了解糸師凜。所以不會的,他那時這麼說,我們的世界不需要特地回憶就能想起來,而你也肯定會在我身邊。

我會成為世界第一前鋒,你會成為僅次於我的世界第二,然後我們一起……

啟動,運轉。

碎紙機的刀刃,把回憶都分割成拼不回的長條樣子。

在真正直面過「地獄」後,他對於回憶終於有了截然不同的方法,依存在回憶的糖蜜裡有什麼好的呢,盡是些擺到現實面前就不堪一擊的東西罷了。他從敗北中確實學會更多技巧,也確實變得更強大了,但現實也同樣把你們的空想淹沒,不能回頭撿拾起任何已失去的東西。

運轉,末了。

碎紙堆裡被埋葬的,是全部的糸師冴。



然後,當我在你身上看見自己時,我選擇再次啟動了按鈕。

針刺還卡在相同的位置,也許越插越深了,但其實並不會覺得痛,只剩下與褪皮差不多的些微怪異感。你很明白成長需要什麼、又得捨棄什麼,更明白你們的夢想早已不可能實現--所以由自己來行刑就好,一路上埋葬的事物並不差這一個,這樣也是對你而言最好的方式,直到審判的時刻來臨。

我在你身上看見的是,那個早應該死去的糸師冴。

真是好久不見的糸師冴,那個早應消亡的傢伙如同枷鎖,讓你牽著亡者衣服角不放,聲嘶力竭地質問著我們的約定。已經失去了踢球的意義,如果不是跟哥哥一起的話,你的聲音在風雪裡頭跟著熱氣消散,而我們的夢想也是。

可無論是心中的希望,抑或是你眼中的那個溫柔的糸師冴,那一切早就都該被自己親手扼殺,而不是到了這種時候還……

你難道以為自己能得到安慰嗎?

佇立在球場上,承接寒風刺骨的耳光,你沉默了,任憑眼前還純真的傢伙一句句哀求。從那些話語裡,過往被自己捨棄掉的一切翻湧而上--被切割破碎的回憶已經不是糖蜜,而是刀刃,在你向我索取希望的同時,反反覆覆、一下下刺入胸膛。

再後來,一切都糟糕透頂。

無論是當下被你擁抱著的我,還是當下也同樣聲嘶力竭的我,無論是摧毀了所有希望的這個世界,還是那個早已無力去撿拾的夢想本身。就這樣結束了嗎,是啊結束了,看著已死的自己仍掛在你的身軀上,陰魂不散地噁心至極,我將一切的憤恨都化作利刃,最後把自己身上的刺全都刺入你的脈搏--

就由我再次親手埋葬那個,被你愛著、同時也愛著你的糸師冴。



你原以為藍色監獄會改變一切。

賽場上的交鋒過後,你久違地走到對方身邊,作為「糸師凜」一人的才能終於不再收斂,而名為「糸師冴」的枷鎖也終於卸下。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裡,凜一人屈坐在地,只為了自己的敗北而懊惱,當下你真的原以為藍色監獄改變了一切。

可你還是看見了糸師冴。

談話到最後,你終究看見對方帶著仍有一絲希望的眼神,抬著眼渴望自己再施捨些愛意,你很明白那是什麼。只是似乎不太一樣了,機器停止後碾碎的碎片確實已沒有餘溫,對方身上被自己扎上的傷口也不再淌血,再扎上更多的刺也沒有痛感了。

你想對方確實是成長了,儘管是以這樣扭曲的方式,跟自己同樣把一切都暴力地撕碎,卻只留下了糸師冴。可那不是你需要的東西啊,也不是能讓你活下去的東西啊,所以請不要用那樣難過的眼神向我祈禱。

你的人生什麼的,希望什麼的……

那已經不是,我能夠給你的東西了。

電視裡鏡頭轉向,自己的表情就與此刻同樣,冴在短暫停留了一陣後,還是按下了終結鍵。他還記得自己後來的回答,清清楚楚地記得,可那個能帶給你希望的人已不會是自己,至少不是那個只能溫柔地愛你的糸師冴了,所以……

「沒什麼好說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