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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You Like It 上

關鍵字：ashen(蒼白的、面無血色的、灰色的)、rondel(十四行短詩、迴旋曲)、as you like it(皆大歡喜/如願以償，劇名)

　　Hidden are those two trusty sighs of mine;
　　dead in the waves is reason as is skill,
　　and I despair of ever reaching port.

　　01
　　這是一個結局早已注定的故事。
　　你非對神的安排抱持無知，反之，你過於理解。
　　你說請將你遺忘在海邊。
　　並不奢望得到眷顧。

　　然而，大海將你擁抱。

　　02
　　你看見海。

　　又是一個小週末，你坐在Mostro Lounge的VIP室裡。
　　去海邊吧，Azul說。你點頭，嘴裡還咀嚼著半塊裹了莓果醬的司康。自從上回你們一同去到記憶中的海邊，你便明白那個差異──去海裡是遙遠的珊瑚之海，去海邊則是更加遙遠的記憶倉庫中的那一塊。
　　過去的海在人魚的魔法下越來越真實，你不知自己是否會耽溺──或許不會，除非人魚將你拉往深海。

　　你嚥下那口甜點，喝完微溫的紅茶，Azul又換了一套茶具，淺紫漸層鵝黃與紺青。就像暮星閃爍的海平面。
　　你握住他遞來的手，他將你拉起，一敲手杖。
　　是記憶中的大海。沙灘。人群。黃昏。

　　03
　　你坐在海灘，偷偷瞧他的側顏。
　　近日越發消瘦的下巴看起來又尖了點，人魚沒有戴眼鏡，自從知曉你的小祕密後他總會這麼做。而你也喜愛他偶爾變成矩形的瞳孔，那是屬於非人的特徵。
　　他甚至會帶你入海。以人魚的姿態。
　　他會給你在水下呼吸的魔藥，並伸手攬上你的腰際，或放你與他恣意悠游。
　　那是你最珍惜的時刻。

　　你又繼續看他的側顏。
　　他的髮是灰白的大理石，你曾想過這一切是否皆是幻象。你沒有人可以訴說，訴說你借來的短暫身分。
　　監督生。一個沉重而令你感到僥倖的稱謂。
　　人魚不是迦拉忒亞，他大理石般的髮是柔軟的，你也並非皮革瑪利翁，但卻得到愛神的青睞。
　　這一切還能持續多久呢。
　　儘管他肯定你的存在。
　　你仍像候鳥啊，不知凜冬何時來臨。


 
As You Like It 下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
　　Nor shall Death bar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01
　　你做了一個夢。

　　你夢見過往，夢見與大海的伊始與終結。或者說與過去的終結。
　　那日後你偶爾在夢中看見海。並非賢者之島外的珊瑚之海，而是同樣深遠、屬於家鄉的海。
　　你夢見自己墜落。
　　熾熱的夕陽彷彿將你灼傷，但你卻未曾掙扎。
　　那是你來到這裡的起點，抑是你於昔日的終焉。

　　02
　　你的日子沒有太大的改變，除了你與人魚更加親近。

　　儘管班別不同，學級不同，他會在中午等你下課，你們一同共進午餐。被學院長逼迫要去做點什麼時他也不會缺席，並且博學多聞的他是你的得力助手──這麼說有些奇怪，你們就像顛倒的福爾摩斯與華生。

　　時間仍在前進，路就必須走下去。
　　儘管你並非不知道接下來的道路充滿荊棘。

　　「在想什麼？」他問，你們正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他半強迫拿走你手上又厚又沉的魔法史課本，於是你現在兩手空著無處安放。
　　他知道你煩惱時習慣雙手環胸，恰如你現在的姿態。
　　這種時候搖頭就掩飾過度了，你找了個理由蒙混過去，得到對方要幫你加強補習森林魔法史的要求。而且不容拒絕。
　　你在心裡叫苦，這類科目向來不是你的專長。
　　你偷偷瞧他，若是與他一起，沉悶的知識也不是那麼難以下嚥。

　　「Azul前輩。」終於，你出聲喊他，聲音有些遲疑，「你這週末有空嗎？」
　　「你是在向人魚提出邀請嗎，監督生。」他露出玩味的笑，盯著你像老鷹盯一隻無反抗能力的雛鳥。
　　你點頭，「後山的花開了……前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你第一次邀請他前往海洋以外的地方，那裡是你更加熟悉的領域，即便你不敢確信人魚是否喜愛陸地。
　　他許久沒有回應，你們僵持在那裡，你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燙，肯定紅到耳根子上。
　　你低頭不敢看他，沒注意到他何時彎下腰，就在你耳邊輕聲說：「當然好，契約成立，監督生。」

　　你不知道契約的另一端是什麼，只是紅著臉往食堂快步前進。
　　人魚在後頭慢悠悠地走，而你並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你一瞬欣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