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 【第十一回。桃花汛-02】 天光微熹,黎明破曉。 欽天國師說完話後便離開了,其他人沒他那麼大臉面,能想走就走,他們大半夜的奉召進宮已過三個時辰,一個個疲憊睏倦,站著睡著了都有,大家都在等待第一個快馬急報,皇帝不宣佈散朝,無人能離開。 宋懷瑾令宮人煮了茶水和雞湯送來,分給眾臣喝水進食,補充體力,並讓人搬來椅子賜坐幾名快熬不住老大臣,宋懷瑾讓他們席地而坐暫且休息,可這些文人把儀態面子看得重,在皇帝面前、在大殿上坐在地上能看嗎?偷偷揉腰捶腿也要咬牙撐著。 負責擬召的中書丞相在殿上親自擬寫詔令內容,寫好後先給宋懷瑾、周寧遠、聶破軍三人審閱,宋懷瑾和周寧遠仔細討論,聶破軍無異議,召來虎賁大將軍商討兵員調動事宜。 宋衍在他們討論詔書內容時也沒閒著,和地相司博士研究大殷州覽圖,圈出以常州為中心的周圍重點災區,常州、惠州、汐州、慶州、豫州、梧州等,詢問關於地震的知識和歷史紀錄。 中書丞相修改了三次,宋懷瑾才親自拿詔令草擬稿呈給宋衍。「陛下,詔書已擬好,請過目,若確認無誤即正式頒詔,各地軍營以快馬傳詔,令欽差迅速啟程,莫要耽誤。」 宋衍接過草擬書稿,讓出九龍座右側,拍了拍椅面道:「皇叔,坐。」 宋懷瑾一頓。「臣不能坐。」 「皇上,此舉確實不妥,不如請殿下暫坐偏凳。」汪喜子小聲提醒道。 「那麼,皇叔坐那兒吧。」宋衍指指在挨在龍座右下方的椅子。「你該累了,此非常時,坐一坐無妨。」 平時早朝上只有龍座,並無這張椅子,他以前也未曾見過,說是凳,但造型精美華麗,椅背上百鳥雕紋,展翅拱著椅心,像拱著坐在椅子上的人。 宋懷瑾的確感到疲倦乏睏,大腦有點鈍鈍的,想想暫時坐一下應該沒關係,不疑有他,於是就坐了。 「皇叔,喝茶。」宋衍親自端杯奉茶。 「謝陛下。」宋懷瑾接過茶盞,細細啜飲提一提神,真懷念咖啡的滋味,不知這裡的西域是否有種植類似咖啡的作物。 「皇叔,你能不能不要去汐州,災後路途艱難,若出了什麼險事該如何是好?」宋衍企圖說服他不要離京,深怕他這一出去就不想回來了。 「臣明白陛下憂慮,可這趟臣不得不去,星火足以燎原,民心不定,社稷何安。」宋懷瑾堅持道。 「既然你非去不可,我派一支神衛軍護送你,我才好安心些。」 「兵貴神速,救災也一樣,太多人會拖慢腳程。」 「路上必定樹折路斷,神衛軍還能替你披荊斬棘,說不定能走得更快一點。」 兩人談話時,宋懷瑾未及時發覺殿中愈漸安靜,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坐在皇帝身邊的他,每個人的神色不一,有驚訝,有鄙薄,有忿怒,有瞭然等等,周寧遠和聶破軍則表情沉肅,眼神深邃莫測。 何御史正坐在椅子上支頤小盹,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大臣輕輕推他一下,把他推醒,對他掩手低語:「何大人,您瞧,攝政王坐在鳳椅上呢。」 何御史剎地清醒,睜大老眼望上去,刷地站起來諫斥道:「皇上,恕老臣斗膽直言,鳳椅唯皇后可坐,攝政王違制逾禮高倨貴位,成何體統!」 義正辭嚴,只差沒叫宋懷瑾滾下來。 這道喝聲在安靜的大殿中如同驚雷一響,宋懷瑾給他嚇了跳,趕忙要站起來,展翅鳥紋,不正是百鳥朝鳳嗎? 宋衍卻暗中施力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離開鳳椅,沉著回應:「攝政王殫精竭慮,氣力虛乏,稍坐休息片刻罷了,何愛卿何須大驚小怪,詔書朕已閱過,即刻擬旨頒佈,此外朕會親手寫一道罪己詔祭告天地,眾卿以為如何?」 「皇上英明。」周寧遠率先揖道。 「皇上英明。」眾臣同聲。 宋懷瑾不能當眾拂開皇帝的手,下了皇帝的顏面,就這樣不尷不尬的坐在鳳椅上同時接受百臣之禮。 何御史縱然吹鬍子瞪眼也沒法,殿中的老狐狸狡黠,小狐狸機靈,哪個看不出皇帝這是故意而為,對攝政王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了,難道這就是遲遲不肯立后納妃的原因? 宋衍滿意的俯瞰群臣,望向周寧遠和聶破軍時不由帶點得意勁兒。 宋懷瑾這才驀然醒悟,自己被宋衍給哄騙坐了鳳椅,彷彿幾百根釘子刺著他的屁股,這張椅子大概是天底下最華麗的刑具,自己竟然又中了宋衍的套,宋衍這麼做等於變相昭告心中所屬之人是哪位。 想來不久後,他的諸多謠言中又要多上幾條了,好聽則「君臣情深」,難聽則「魅惑帝王」,或許還會有「奸邪蔽天,陰陽失衡,妖氣驚地龜」這類怪力亂神的迷信說法。 「急報——」一名傳訊兵馳馬停在太極殿前,飛快衝進大殿,跪呈急報奏章。「啟稟皇上,梧州地動!」 這是第一則地震消息回報,梧州距離皇京神州二百里,算是距離較近的地方,因此回傳速度較快。 宋懷瑾趁隙站起來,離開鳳椅令道:「各部臣工依策律行事,各州欽差二日內整備完畢立時出京,途中不得耽誤,無故延遲者必罰,貪私謀利而瀆職者殺無赦,連坐舉薦人。」 刻意用重話威懾朝臣,減少從中揩油的貪官污吏,天災難抗,人禍當免。 「臣等遵旨。」 眾臣各依職責啣令而去,不再張惶無措,翰林御史一類的文臣則直接坐在宮人搬來的桌椅前一起寫派令詔書,攝政王和皇帝分別閱過用印後,即刻發出去。 宋懷瑾傳來太醫署丞,特別吩咐派至重點災區救治傷者的醫官多帶點酒精,要更注重治療時的清潔,環境以具有殺菌作用的藥材熬水噴灑,屍體須三日內火化,不得隨地挖坑土葬等等措施,防止疫病爆發。 朝廷上下臣工各恪其職,施政行令,井然有序。 將近一百道詔書全頒發出去後,皇帝才散了眾臣回家休息,聶破軍因要調度兵員已先離去,最後只剩宋懷瑾和周寧遠陪著宋衍走出太極殿。 宋懷瑾說:「陛下,臣明早啟程,朝中事務交由周大人主持了。」 周寧遠應道:「下官必不負攝政王託付,竭心盡力為皇上分憂解勞。」 「有勞周愛卿,辛苦了。」宋衍點頭淡淡道。「朕有話想和攝政王說,周愛卿回去休息吧。」 「是,臣告退。」周寧遠不著痕跡的瞥一眼宋懷瑾才退下。 「皇叔,今日便留在宮中過夜,明早我親自送你出京。」 「臣需回府準備出行物事。」 「叫下邊的人準備就好,你此去少則數月多則半載,我們從未分開這麼久過⋯⋯皇叔,你最近對我愈來愈生分了。」宋衍卸下皇帝的威嚴,用一雙烏汪汪的眼睛注視他,流露出搖尾乞憐的小忠犬模樣。 宋懷瑾心中不由感慨,想當年以為養的是隻小奶犬,哪知等到長大了,才發現竟是頭小幼狼,老想著怎麼吃掉他這條魚。 明明曉得這小子在耍心眼,連讓他在無意間坐上鳳椅這種心機都用上了,天真小忠犬的外表下已成長為一隻腹黑大野狼,然而看著盈滿懇求的眼神,心還是不由自主的軟化了,不管是狗是狼,總歸是自己手把手養大的的小崽子,感情不比一般。 這孩子只是太喜歡他,一下子脫不開依賴他的習慣,於公於私,他都必須慢慢割離兩人之間的多年羈絆,儘管心中有一絲不忍,皇帝這個職業說穿了,比社畜更社畜,終其一生都是為國為民而活的國家機器。 然而,他更明白此刻不能把心軟表現出來,更不能順其所願留宿宮中,別說明早能不能出城門,搞不好連宮門都出不去。 剛才被哄騙著坐上鳳椅,是他腦袋不清一時大意,可不能再給牽著鼻子走了。 「陛下,你該完全獨立了,帝王之路唯君獨行,我不能陪你走一輩子。」宋懷瑾聲調溫和,神色卻極嚴肅的說:「這一次,不要叫我失望,好嗎?」 他的語意很明白,眼下國難當前,誰該是誰,該做什麼做什麼,收起那些兒女情長的小私心,否則他會佷失望。 這話輕輕的說,卻能重重砸在宋衍的心口上。 宋衍沉默凝視他半晌,背過身去,眼神微微黯然道:「謹記皇叔教誨,皇叔回王府後先好生休息,莫要累壞了。」 他想留住皇叔,內心深處卻更怕皇叔對他失望,雖欲天下為聘,江山共枕,可這卻不是皇叔想要的,皇叔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因此比誰都更不安,怕皇叔就此一去,從此天高水遠不願復返。 假使強行留住人,最後他們可能更會漸行漸遠直至離心離德,最後走向決裂一途。 「陛下也快回去睡會兒,臣告退。」宋懷瑾說。 「⋯⋯皇叔!」 宋懷瑾停步回身,望向五步之外站在陰影中的宋衍,看不清表情,卻看到了他周身的不安與孤寂,忍住走回去安撫他的衝動,說:「臣會盡力而為,請陛下放心。」 「盡早回來。」宋衍的嗓音有點發緊,心說,不然,我會忍不住去找你。 「臣盡量。」宋懷瑾行禮回應,轉身離去。 宋衍目送那道令他眷戀的背影愈來愈遠,最終消失在視線之外,都未離開籠罩著他的寒涼陰影,落寞喃喃自語:「無論你去了天涯或海角,我都會去找你。」 宋懷瑾回到攝政王府,府內早已得到消息,總管親自指揮下人準備王爺出行的行李物什。 「此次要盡快趕路到達汐州,不必帶太多東西,帶幾套換洗衣物即可。」宋懷瑾對正忙著把枕頭棉被塞進木箱的曹桂兒說。 「是,王爺,那三個帶不帶?」曹桂兒指著放在床尾櫃的三個木盒,他當然不知裡面是何物,不過主子看起來很珍惜,都不許別人碰,應該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咳嗯,這裡先不忙,去喚王長史來,本王有重要的事交待他。」 「是。」 宋懷瑾看看那三個木盒,到目前為止,他只使用過幾次阿衍和將軍,一直沒碰小周,這回出行諸事繁雜,多勞多累,可能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還會有生理需求嗎? 不過再想想,性慾這種事很難說,有時壓力大時反而更想來一下,用以抒解壓力,嗯⋯⋯那就帶著小周好了。 出門在外,總可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不小心被別人看見的話,還能說是用來切片泡酒的補品,哈哈! 於是,他把裝著小周的木盒拿出來,特別用絲繩綁好,塞進行李木箱的最下面。 未幾,王府長史前來,宋懷瑾讓他拿著令牌去玉寒酒莊領出三車酒精,明日全一起帶上。 汐州地震加水災,環境必然十分惡劣,需要用到酒精的地方一定更多,幸好除了公倉有存放,他在私人酒莊中也儲備不少,想著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不就用上了。 雜事交由總管和王府門客幫忙處理,他吃了點飯食後小睡兩個時辰,傍晚醒來時,騎馬至京畿大營找聶破軍。 眾將領拜見後,聶破軍揮退他們,問:「請問殿下有何吩咐?」 「我想向你借兵護送賑災銀錢和物資。」宋懷瑾直道來意。 「為何不向皇上調神衛軍?」聶破軍反問他,想來是聽到宋衍在殿上說的話了。 「神衛軍是保護皇上的精銳死士,此時此刻更離不得他。」 「好,三百兵員可夠?」 「一百就夠了,謝謝。」 「殿下本就擁有調兵遣將的權力,何需謝末將。」 「你掌管至高軍權,天下兵馬盡在你手,我怎可越過你擅自調兵。」宋懷瑾停了停,以略帶玩笑的口吻試探道:「虎符至重,將軍可曾覺得拿得手痠?」 所謂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然他不想玩這一套,聶破軍如能主動交回虎符再好不過,他盡量讓他仍可統領京畿大軍,然而能號令天下百萬兵馬的權力需握在皇帝手中,這樣對雙方都好。 聶破軍眼神微沉。「虎符不過是個虛飾之物,先帝暫託於我,也是徒個名正言順罷了。」 宋懷瑾哪能聽不出他的意思,不管是誰拿著虎符又如何,一個名目而己,拳頭真的硬才是王道。 總不能明講要他交出虎符兵權,現在尚且不是適當時機,再沒什麼好說的,兩人之間靜默了片刻,宋懷瑾撇開目光,假裝不經意想起的說:「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我好像還欠你一次。」 聶破軍眼神有點複雜的注視著他,回道:「繼續欠著吧。」 ////// 劇情看起來好像會變得很複雜? 陰謀算計滿天飛什麼的? 其實,並沒有! 就算相愛相殺,本質還是個爽文啊!(吶喊!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TRfZ3kv0bjT3SJqodVM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