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迴光(靈能百分百)

那一天哥哥打工回來後，人就有點不對勁。像是到受某種打擊般看起來有些疲憊。
　　雖然哥哥笑著說沒事，但晚餐時是最喜歡的咖哩卻反常的沒有吃，以往睡前一定要喝掉一杯的牛奶碰都沒碰倒頭就睡了，隔天早晨時早餐吃完也沒招呼一聲就自己先出門了。在那之前都是為了學生會活動的自己比較早出門。
　　但更讓人在意的是，每當視線交會上時哥哥的眼神會突然變得很慌亂，正想問清楚，哥哥卻很難得的使用超能力逃得不見蹤影，結果一整天都只能看到目標的車尾燈。
　　趁晚上哥哥熟睡後進他房間觀察狀況，注意到他房間的東西都在震動，整個人也飄浮在半空中，如果想叫醒他，會像是有知覺般的反抗，房裡的東西會躁動得更厲害，這時只能抱緊並使用超能力把哥哥和自己一起包覆住，直到平靜下來。即使如此哥哥仍舊沒有清醒，只好在無法了解原因的情況下離開，結果隔天早晨時當事者卻沒有任何昨晚的記憶。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６天１４小時２４分３５秒，下午三點半坐在學生會室會議桌前，站在旁邊會長的聲音左耳進右耳出，律覺得自己有點快吃不消了。
　　果然還是該向那位詐欺師問清楚吧？稍微按壓了下鼻樑讓自己稍微提個神，早上德川副會長提醒自己有黑眼圈要注意身體，小心別變成會長二號云云。那個詐欺師應該是沒辦法對哥哥做什麼的，應該也沒有甚麼意圖，應該……吧？不然先找小酒窩拷問看看……那個綠色氣球的嫌疑感覺還比較大，如果他們真的對哥哥做了什麼的話……
　　啪嘰！
　　「影山君，」神室會長不知何時站在面前，表情有點戰戰兢兢，「如果不舒服的話先回去吧，你的臉色……不太好。」
　　律這才發現自己手上的筆已斷成兩截，學生會的成員都擔憂的看著他。
　　「抱歉，我的確有點不太舒服，請讓我早退。」

　　要直接去那個詐欺師的事務所嗎？當面質問應該問不出個所以然，何況哥哥也在那裏，還是該找那隻……
　　背著書包，和其他進行社團活動的學生們擦身而過，律邊走邊盤算，只是剛走出校門，他的目標就出現了。
　　「喲！小律～好久不見～喔！？」像一顆倒放的綠色氣球上面被人刻意畫上兩抹異常鮮艷的腮紅的上級惡靈小酒窩，慢悠悠的漂浮著，一看到他立馬滿臉痞笑的湊上前去，律卻直接伸手抓住對方的頂頭罩門。
　　「小酒窩，我有事想請教你。」話雖說的客氣，但和臉上的表情和手指的力道完全大相逕庭，「是關於哥哥的，還有不要叫我小律。」
　　「我……我知道了！拜託你冷靜點，不要除靈我！我來找你也是跟茂夫有關！」感受到律的殺氣，小酒窩立刻回想起第一次被茂夫爆體的瞬間，如果他還活著，冷汗應該早就流滿地了，不過因為現在是惡靈，所以只能發抖和掙扎。
　　「我沒有要除靈你啊？」除非你對哥哥有甚麼不軌意圖。
　　「……」兄控真可怕。
　　
此時的茂夫和靈幻正在接待肩膀被惡靈附身的老奶奶客人。
　　透過茂夫鑑定確認是可以直接處理的肩膀惡靈（肩頸僵硬）後，靈幻開始對客人除靈（馬殺雞）。
　　「這位客人！！您肩膀上的惡靈真的很頑強啊！是我目前遇到最難纏的！！」※譯：這個肩膀比以往的客人都來的硬！！
　　「是...是這樣嗎大師？可是我覺得肩膀好像有變輕了……」
　　「這是當然的！您不用擔心！！祂是敵不過我靈幻欣隆的！！馬上就讓您從這樣的痛苦解脫！看我的秘技：咒術衝擊！！！昇天吧！！！惡靈！！！」
　　４０分鐘後……
　　「謝謝大師，我覺得自己好像變年輕了。下次還能再來找您嗎？」剛剛進門時還彎腰駝背、顛顛巍巍的梅干婆婆，現在整個人腰桿挺直，氣場解放散發出青春氣息，彷彿真的年輕了十歲般（七十九歲變六十九歲），表情清爽不少。
　　「沒問題，下次您來我給您打折！龍套，幫客人結帳！」
　　「……」龍套毫無反應，只是個龍套。
　　「喂！龍套！別發呆啊，幫客人結帳！」靈幻在少年臉上拍了兩下，才讓他驚醒過來。
　　「不、不好意思。總共是三千八百元，收您四千，找零兩百。謝謝惠顧。」
　　看著自己的弟子漫不經心的模樣，靈幻回想起在龍套弟子來之前和小酒窩的對話。
　　
＊
　　『靈幻，我問你。』小酒窩看著門口的方向思考，有個問題他憋了好幾天了。
　　『嗯？』正在瀏覽網頁的靈幻，並沒有對小酒窩的問題產生興趣，隨口應個聲，繼續在網路上刷新留言板，看有沒有可用的委託出現。
　　『茂夫他最近是不是怪怪的？好像有點安靜。』
　　『啊？有嗎？那小子不是一直都這樣嗎？』在這空間出現像是晨間劇裡不知怎麼對待進入青春期的孩子熟年夫妻對話，是不是哪裡搞錯了？他是早晨餐桌前只顧著喝咖啡看報紙的上班族老爹嗎？他不要一隻綠鼻涕惡靈當老婆。
　　『感覺你在想著很失禮的事，小心老子詛咒你喔。』等力量恢復你就知道了，『算了，那不是重點。靈幻你有沒有感覺到？茂夫身上似乎有某種氣息在。』
『某種氣息？那小子交女朋友了！？那傢伙的閃亮青春終於要開始啦？』好像沒有委託耶……
　　『不是啦！你給我認真點！』小酒窩覺得如果他現在有力量一定會把這個詐欺師抓起來甩。
『那你說清楚啊！２０字內講重點。』這老鬼講話一直在試探，『單刀直入點不行嗎？』
　　看靈幻終於停止刷網，小酒窩停了一下重新整理心情，嚴肅的說：『從最上啟示的事件結束以來的這幾天，或許是我多心，但有時候會產生這空間不只我們三個的錯覺。感覺有東西跟著我們回來了。』
　　『你是惡靈耶，怎麼會說出普通委託人：＂大師，我覺得最近有東西跟著我耶，該怎麼辦？＂一樣的話啊，你有調查嗎？』
　　『看樣子沒資質的人就算被開發了就只能這點程度而已，那天茂夫的力量在你身上真是浪費了。』如果是本大爺的話恢復到全盛期也不是問題吧。
　　『惡靈，想嘗嘗我的烈鹽亂舞嗎？』
『就說普通的鹽是沒效的，』毫無遮掩的鄙視詐欺師，『這個房子和附近都查過了，沒有其他可疑的靈，只有前兩天茂夫在你這裡打瞌睡的時候，雖然只有不到一秒的瞬間，我感受到一股陌生的靈波從那孩子的方向傳來，你真的都沒有其他發現？』
＊
　　小酒窩不是在開玩笑，接著小酒窩說要去其他地方調查就逕自離開了，沒多久龍套徒弟扶著梅干婆婆一同抵達事務所，等告一段落後的現在靈幻才開始思考小酒窩的話。
　　「喂！龍套！」在他看來真的沒什麼問題啊……從收錢找錢到送客人離開都很正常。
　　「怎麼了嗎，師傅?」
　　「你最近是不是有在煩惱某些事？」發呆這事也很常見，這孩子一旦陷入思考或是看到什麼表情機能就會進入待機狀態，看起來像放空，讓人猜不透他在想甚麼，老實說就算他認識了龍套四年還是有很多摸不透的地方。
　　「咦？」
　　「我說過了吧，有什麼困擾的事儘管向有能力的大人求助，不用感到羞恥而自己一個人悶著承受，那樣對自己和周遭的人都沒有好處喔。」這年紀的孩子精神狀態很敏感，一個弄不好咻的一聲往歪路跑是常有的事，謹慎正面的對應非常重要。
　　「抱、抱歉。」龍套覺得師傅真的很厲害，自己的一切心思似乎都讓這個人看透了，但這種事讓別人知道的話……如果眼前的人知道自己有這種心思的話……他會怎麼想？「不要緊，我可以解決的。」
　　「這樣啊，等你想說的時候，師傅我隨時洗耳恭聽。」確定龍套有煩惱，靈幻也只能拍拍龍套的頭，等他自己跨過那道牆。
　　之後就沒其他客人了，靈幻也只能盯著龍套到事務所關門，但在少年身上什麼都沒看到。

＊
　　小酒窩和律在律的房間，一人一靈面對面，雖然沒有強光和豬排飯，但在透出騰騰殺氣眼神沒有光的律面前，氣氛活像是在問訊室，小酒窩一整個鴨梨山大。
　　「所以，是上次的委託沒有完成嗎？」那個零能力詐欺師跟這個鼻涕惡靈果然不可信任。
　　「不是，那個委託其實茂夫很漂亮的解決了。」雖然過程驚險，在大惡靈最上啟示壓倒性的力量下，要不是茂夫在場，全員滾回蘇州賣鴨蛋也不奇怪，無人死亡已經是奇蹟。
　　「可是那天回來後，哥哥的狀況就很奇怪。」律把這幾天龍套出現的狀況和小酒窩提一遍。「你們真的沒耍什麼把戲嗎？」
　　「喂喂！律你這話就傷人（？）了，我那時幫了很大的忙好嗎！如果沒有本大爺的神助攻，現在你面對就只有那兩人的墳墓了！！本大爺可能也會被完全消滅啊！」所以老子才討厭中二預備軍，附帶兄控屬性的更討厭，「再說茂夫是我的好搭擋，傷害陷害他什麼的對老子可沒甚麼好處。」是說就算想也辦不到就是了。
　　「你們讓哥哥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當時並不知道會遇到那種大角色，只是因為難得收到豐厚報酬的委託邀請才去的，中間我有勸他們收手，但茂夫想救那女孩……」
　　「那女孩？」
　　「是委託人的女兒，被惡靈附身需要除靈的對象。那個時候茂夫直接進入那女孩的意識……」小酒窩大致敘述一遍當時除靈的狀況，「後來我進去的時候茂夫的精神狀況已經被最上侵蝕得差不多，雖然有把他叫回來，但先前最上對他做了什麼就不清楚了。」
　　「所以說雖然委託順利完成，但是其實也在哥哥的心理上留下創傷了？」
　　「我無法否定這個可能性。」
　　「有辦法幫哥哥嗎？別跟我說去看心理醫生。」這種情形是不可能尋求醫療幫助的，只會被當作瘋子最後被關進精神病院。
　　「……方法是有，但我不能保證會有用。」
　　「怎麼說？」
　　「這法子是有風險的，而且對方是那個茂夫，我覺得可能不會那麼順利。」
　　「講清楚點，小酒窩。」
　　「你說他會作噩夢，但做噩夢時旁邊有人叫卻還醒不過來是很奇怪的。」小酒窩稍微想一下，「我想可以趁那個時候試著進入茂夫的精神看看。」
　　「那樣能幹嘛？」
　　「找出他的噩夢來源是甚麼，如果可以將其抹消或修復創傷，至少可以不讓茂夫繼續做噩夢。」
　　「你辦得到嗎？」
　　「前提是要進得去才有可能，現在的本大爺還是很弱，能進入普通人的精神就差不多了，茂夫的精神屏障很強，那次成功是有人幫助才進得去。」
　　「那……我做得到嗎？以我目前的超能力。」看著自己的雙手，一層紫藍光芒的能量在上頭流動。
　　「你的超能力運用還不像茂夫那麼熟練，但本大爺可以幫你，如果是律的話說不定茂夫不會排斥，反而容易進去。而且人在做噩夢的時候精神屏障的強度會降低，就算是茂夫也不例外。」

＊

　　「哥哥，今晚能一起睡嗎？」
　　「可以是可以，可是律不是習慣睡床嗎？」正在鋪床的茂夫看到律抱著枕頭進來時有點驚訝，打從上小學他們就沒一起睡了。
　　「最……最近有點做噩夢睡不太好，想說跟哥哥一起睡也許會好一點。」講這話律是有點害羞的，感覺都上國中了還在對哥哥撒嬌，像長不大的小鬼，羞恥感直達８０％。
　　「律你睡不好的原因是＂那個＂嗎？」指著上方的小酒窩，指尖開始蓄力，「需要除靈嗎？」
　　「茂夫你真愛開玩笑！本大爺怎麼可能對小律亂來啊！」感覺茂夫是認真的
，小酒窩立刻躲到律的背後，「可愛的弟弟向可靠的哥哥提出庇護要求，多美好的兄弟愛，你要拒絕律嗎？！」
　　「呃……是這樣嗎？」
　　「唉呀？律已經要睡了嗎？」母親抱著另一床被鋪走進龍套房間，鋪在龍套的被鋪旁邊：「茂你今天就跟弟弟擠一下吧，剛剛律在房間不小心把果汁打翻在床上了，下次再發生這種事就禁止在房間內吃零食，知道嗎？」
　　「那是野貓打翻的啦！」
　　「知道了、知道了。好了，快睡吧。」母親把床鋪好後就關上門離開了，留下兩兄弟面對面和一隻惡靈在中間。
　　數秒的沉默降臨，莫名的有點尷尬。
　　「那……睡吧？」茂夫別開視線，先鑽進被窩躺平。
　　「嗯，晚安，小酒窩去關燈。我已經躺好了。」律也跟著躺平。
　　「是、是……真會使喚人……你不會用超能力關啊！？」又把祂當使魔，不，這更過分，根本是把祂當不求人用。
　　「哥哥說超能力不是用來做這種事的，晚安，小酒窩。」
　　「律，晚安，小酒窩，晚安。」
　　「……晚安了你們兩位。」隨著喀的一聲黑夜立刻佔領了房間，沒有睡眠需求的惡靈自行找個地方漂浮，順便觀察兩兄弟。

　　「……好像很久沒像這樣一起睡了。」
　　「有點像教學旅行呢。」
　　「不過我們沒有一起參加。」
　　「因為不同年級嘛。」
　　「媽媽說上小學後要專心念書，一人一間房間比較好。」
　　「好像是…」
　　「哥哥最近…」
　　「嗯？」
　　「不，沒事，睏了。」
　　「嗯，睡吧。」
　　「…….」聽著這兩兄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不久開始出現規律的呼吸聲，小酒窩漂浮在半空中觀察兩人的靈光，茂夫看起來很正常沒有異狀，律也是，兄弟倆人的靈光顏色真像啊······
　　「小酒窩。」刻意壓低的聲音從棉被方向傳來，律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包著被子挪動靠近茂夫，小酒窩立刻飄到他身邊，「接下來要做甚麼？」
　　「你先放輕鬆，我會像之前教你使用超能力時附在你身上，等茂夫開始做惡夢我會把你的靈魂拉離你的肉體，然後我們一口氣衝進茂夫的精神裡。」
　　「我的身體放著沒關係嗎？」看著兄長無防備的睡臉，想起這幾天那些閃避的態度，莫名地湧現出受傷的感覺。
　　自己有做了甚麼嗎？還是因為是弟弟所以不能分擔他的煩惱呢？
　　「不用擔心，茂夫無意識地在這個家設下了很強的力量屏障，沒有他的許可雜魚是進不來的，你的身體非常安全。」
　　「所以小酒窩你不是一般的雜魚啊······」
　　「別忘了老子可是上級惡靈！」這對兄弟真的很會挖人痛處。
　　「嗯······？」熟睡的茂夫發出夢囈，眉頭皺成川字型。
　　「噓······會把哥哥吵醒的。」
　　「律，你看！」
　　跟往常一樣，睡著的少年全身緊繃，身體連同被鋪緩緩浮起，隨著力量慢慢散發出來，周遭物品受到影響跟著震動，看到這情形小酒窩知道少年開始做惡夢了。
　　「現在該怎麼辦？」
　　「先放鬆，聽本大爺的指示，我要附你身了，等一下你可能會出現身體被拉扯和視線扭曲歪斜的感覺，那個時候不要出力反抗，等聽到我喊衝的時候，你要盡全力放出你的力量，這樣才有機會衝破茂夫的精神屏障，還記得放出力量的要領嗎？」
　　「不用擔心，那天以來我一直都有練習，」感受到某種惡寒進入體內，律知道是小酒窩附身了「拜託你了小酒窩。」
　　「交給本大爺吧，要開始囉！衝啊！」
　　「咦！？」
一股強大的拉力從頭頂傳來，耳邊傳來小酒窩的喝聲：「小律！用全力！」
　　聽從小酒窩的指令，律順利的幽體脫離進到了茂夫的精神內，說順利也有些不對，因為小酒窩拉著他的靈體要衝破精神屏障的時候，明明沒有身體，卻感受到無法形容的巨大壓力，雖然照著小酒窩說的放出全部的力量，但隨著越深入越感覺到自身似乎就要被輾碎的痛苦和窒息感。一個閃神，律就失去意識了。
　　「小律！喂！醒醒！」
　　陌生的男人聲音在上方響起，那大聲量在律的耳朵內衝撞再衝進腦子裡，讓頭痛和暈眩像彈簧球般在腦殼內瘋狂彈跳，即使如此他還是奮力撐開雙眼，一名陌生男子的面容映入眼簾。
　　「醒了嗎？」看他清醒，男子立刻把律扶起，「靈體的狀況穩定嗎？有沒有頭痛噁心或是視野翻轉晃動之類的感覺？」
　　「靈體也會腦震盪嗎…？你是小酒窩？」男子的臉雖然陌生，但臉上那兩抹鮮豔的紅暈，律知道他是誰。「你為什麼要變成這樣？」
　　眼前的男子目測快２００公分的高大身材穿著合身的黑西裝，留著俐落的短髮和嚴肅的面容，本應看起來沉穩帶有威壓的外表氛圍，卻被一臉玩世不恭的嘲諷笑意破壞了，律覺得好像看到黑道電影裡面專門算計他人的大ＢＯＳＳ。
　　「不知道，突破屏障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感覺上是茂夫要我變成這個樣子。」這模樣是當初入侵爪支部時附身的那個警衛；進入他人的精神被干擾形體樣貌這種情形不常見，但對象若是力量比自身強大的能力者又另當別論，那就代表侵入時已經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
　　「哥哥知道我們進來了嗎？！」
　　「可能吧，但有點不對勁。」直接干擾侵入者的樣貌這模式是最上啟示擅長的，可是最上啟示已經被帶走了，那這模樣會是茂夫的要求嗎？律並沒有改變樣貌，只有睡衣被換成學校制服而已，這又代表甚麼？
　　「這裡是什麼地方？」
　　「茂夫的夢。」環顧了一下周遭，「這裡是你們家附近吧？」
　　「好像是…」是平常上學會走的路，卻看起來有些微妙，該怎麼說呢，感覺上似乎比現實安靜昏暗許多，這裡的時間是凌晨嗎？「我們要去找哥哥嗎？」
　　「這裡離你們家比較近，先去看看。」

　　兩人往家的方向走，越走越覺得詭異，詭異的點是街道不但昏暗而且看起來十分老舊傾頹，眼前所見一切被死寂的氛圍沉沉的覆蓋住，明明有和人擦身而過，卻個個都衣裝破爛毫無生氣。
　　「我覺得自己好像恐怖遊戲的主角…類似沉默之丘那種。」
　　「老子本身就算是恐怖要素了，話說你又不怕，幹麽玩那浪費時間的東西？」
　　「我的意思是從剛才開始就有被人一直盯著看的感覺…」尤其是那些擦身而過的人，總覺得有某個視線穿過那些空洞的眼窩監視著他們。
　　終於走到家時，小酒窩和律都呆住了。
　　原本的位置該是蓋著獨棟二層樓民宅建築，不知為何變成一棟二層樓的老式公寓建物。
　　「我們走錯方向了嗎？」
　　「應該沒有，律你要記住：夢境雖然可以反映現實但卻不能和現實畫上等號，同時也沒有邏輯存在；能站在這裡代表這是已經成形正在運作的夢，入夢的我們也有可能被影響。」
　　「所以？」
　　「任何不合理處都有可能是關鍵，迷惑自身的夢也能迷惑他人，千萬小心。」
　　「知道了，那先調查這棟公寓吧。」
　　公寓一層有四個門牌，代表上下加起來總共有八戶要調查，本來是這麼想，但兩人立刻發現根本不用這麼麻煩。
　　門牌上應當寫著姓氏的地方一片焦黑，當小酒窩在門把的地方撈空才發現整扇門是用畫的，一樓全部都是如此，走上二樓時只有第三戶的門把是立體的，門牌上寫著影山。
　　「提示這麼明顯不要緊嗎？」茂夫耿直成這樣實在叫人擔心啊。
　　「搞不好是陷阱。」律這麼說著卻毫不猶豫推開門，以為會在門後看到異世界，結果只是一間普通的套房。
　　房裡沒人，不到八坪大的空間沒有裝潢，只有基本所需的生活用品和陳設，單調到離家徒四壁只差一步之遙，但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只發出喀沙喀沙聲響的紙箱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咪嗚……」微弱的貓叫聲從紙箱傳出來，小酒窩上前探查，裡頭有隻巴掌大的黑色小貓，正用牠的小爪子撓箱子壁，很想出來的樣子。
　　「是哥哥在夢裡養的嗎？」雖然家裡沒有養寵物，但他知道哥哥很喜歡小動物，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小學的時候他們很常放學後在公園和流浪動物玩，但他們從沒把動物帶回家過，因為母親不會允許，哥哥也會說除非牠們自己要來，不然勉強人家是不對的。
　　仔細想想哥哥不太會提任性的要求。
　　看律把小貓抱出來，小酒窩想阻止，但小黑貓很喜歡律的樣子，一直往律的懷裏鑽，然後用黑圓水潤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人一靈咪咪叫。
　　「……離開茂夫的夢的時候，記得要把牠放回來。」沒人可以拒絕可愛幼貓，就連上級惡靈也不行。「雖然是夢境的造物，但對本人有什麼影響也說不準。」
　　「沒問題，我們先離開這裡吧，看起來好像沒什麼東西可以調查了。」在這一眼就可以看完全貌的空間，能翻的一下就翻完了：「其他的房間，不知道會不會有線索……咦？」
　　「怎麼了？」律的手不知道為何一直在門把前上下揮動，像在揮手：「小律你不開門嗎？」
　　「小酒窩，門不見了……」律的精神突然變得緊繃，開始催動超能力蓄力。
　　「在說什麼，門就在你面前……啊？」小酒窩手一探過去馬上理解律的意思。「搞什麼？」
　　眼前的門雖然還在，同時也早就不知何時不存在了。剛剛還可以觸碰到的立體門把現在卻只剩一片平滑觸感，像一張寫實畫面的壁紙立在一人一靈面前。突然的異變讓小酒窩把律擋在身後，示意後退警戒，沒想到才後退一步，少年立刻發出驚呼：「沒路了！」
　　「不會吧！？」小酒窩猛然注意到兩人腳踩的空間只剩不到一平方公尺，房裡的擺設畫面明明都沒變，卻像是有四面八方無形的牆朝他們推進壓迫過來，小酒窩立刻用手腳抵住牆，朝律下指示：「律！放出你的能力！不要保留！」
　　「我已經在做了！」律護著懷裡的小黑貓，試著用超能力做出的防護罩抵擋隱形牆的逼近，卻發現沒什麼效果。這股壓力和進來的夢境時遭遇到的壓力一樣強大，但不一樣的是這股力量隱隱約約漫出一種不懷好意的氣息，一意識到這點的律在防護罩迸出破裂聲時立刻對小酒窩喊出警告：「小酒窩！快逃……」
　　「小律！」而小酒窩的聲音也在他未完的話與中和意識一起消失了。